大虞成始三年四月五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陳楓躺在草地上,嘴裡叨着根狗尾草,翹着二郎腿仰望着天空發呆,旁邊是三五個和他一起放牛的孩童在嬉戲玩耍,偶爾也會聽到幾聲孩童摔倒時的哭聲,但對於他來說毫不在意,他只想靜靜......靜靜地思考一下人生。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個年頭,他所在的國家叫虞朝,像這樣無所事事仰望天空發呆的習慣已經有很多年了,所以村裡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只覺得這孩子可能得了什麼魔症,到時間就會發作一下。陳楓所在的陳家村大概有80多戶人家,300多口人,是漢中郡下屬的南鄭縣其中的一個小鄉村。
“這纔是歲月靜好,紅塵無憂的日子啊。”陳楓心裡想着,如果能這麼生活下去,其實也挺不錯的。每天早晨去學堂上上課,下午就去田間放放牛,挖挖野菜什麼的,或者帶着一羣小孩去山上采采野果之類的,這他媽纔是嚮往的生活啊。
“三哥,咋們回家吧,太陽都快落山了。”玩的滿身泥土的小胖跑過來對陳楓說,“是哦,快到酉時了,是該回家吃晚飯了,”陳楓望着天邊逐漸落下去的太陽有點不捨的說到。
陳楓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牽着自家的那兩頭牛帶着這羣孩童就往回走,到家之後先把牛拴到牛欄裡,然後在院中用瓢舀了一勺水洗了洗手。來到正屋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了兩碗菜,他爹正坐在椅子低頭上抽着旱菸。
“爹,我回來了,”陳楓輕輕的叫了一聲。
“哦,是小三回來了呀,肚子餓了麼?”陳老爹吐了口剛抽的煙,中氣士足的說道。
“快上桌吃飯吧。”陳老爹邊說邊把自己的旱菸放在椅子旁邊,用勺子盛了一碗米飯放在陳楓面前。
其實陳楓很不喜歡他這個便宜老爹叫他小三,他很想說一句“你才叫小三呢,你們全家都叫小三”,貌似這樣還是在罵自己,所以也只有偶爾在心裡誹謗他老爹幾句了。陳楓在家排行老三,他還有兩個姐姐,大姐已經成年嫁到隔壁的賀家村去了,而且生了兩個小孩,聽說丈夫跟婆家對她不錯。二姐在五歲了時候得了一場大病去逝了,而他娘也在陳楓八歲的時候意外去逝了。所以現在家裡只剩下他們爺倆相依爲命了,他家的這個小院子一共有四間房屋,左邊是廚房,右邊並排兩間是臥室,他和陳老爹一人一間,正中間是正屋,一般是招待客人與吃白飯用的,雖然他家也沒什麼客人來過。
陳老爹原名叫陳三元,四十多歲,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大字也不識幾個,爲人忠厚老實,每天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也算是比較有規律了。雖然認識這個便宜老爹十來年了,但是陳楓跟陳老爹好像總沒有什麼話說,不知什麼原因總找不到共同的話題,大多數時候是一問一答的方試結束父子間的對話,如果沒有人問也就沒人出聲了,然後就各幹各的事了。
吃完晚飯收拾好碗筷之後,陳楓就在盆子裡燒了點艾草來驅驅蚊子,不然被蚊子盯的全身是皰很難受。陳老爹則搬了條凳子坐在院子中間繼續抽着他的旱菸,偶爾也會嘆嘆氣,臉上一臉的憂鬱,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事情。陳楓先是在院子裡坐了坐,擡頭看看星光發發呆,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點上煤油燈溫習一下明天要學習的內容。畢竟不是逢年過節的,村裡晚上也沒什麼娛樂活動,人們忙碌了一天,一般到亥時就會上牀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辰時陳楓就已經起來了,他先是在村裡跑了兩圈步,做了做伏臥撐,鍛鍊了一下身體,這個習慣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養成了,一直支持到現在。回到家之後,先是用碗舀了半碗水含在嘴裡吐出來,然後從水盆裡把已經浸泡好的楊柳枝拿出來,用牙齒咬開楊柳枝,裡面的楊柳纖維就會出來,好像細小的木梳齒,用它在牙齒來回刷就行了,古語“晨嚼齒木”就是這麼來的。洗完臉吃完早飯就要去學堂上課了。
學堂設在陳家村的祠堂旁邊的屋裡,地方不大,只容得下四十來個學生,而整個陳家村適齡的孩童就有80多個,所以學堂只能分成上午教一批學生,下午再教另一批學生。村裡也只有一位教書先生,叫陳秀才,四十多歲,參加過舉人的考試,考了七八次,屢次都不中,最後心灰意冷留在村裡教書了。這位陳秀才也是有大志願的,希望將來可以教出一位狀元郎來。
當陳楓來到學堂的時候,學堂裡亂哄哄的,大家都在打打鬧鬧,看到陳楓之後都爭着叫道“三哥,你來啦。”陳楓由於身體長的比同齡高,所以他坐在學堂最後一排。過了一會,陳秀才帶着他的教尺與書本走了進來,課堂上才安靜下來。今天教的還是書法與《千字文》,《千字文》顧名思義只有一千個字,是根據前朝著名的書法家王大家寫的文字從中選取了一千個字,全文爲四字句,對仗工整,條理清晰,文采斐然。陳楓的記性很好,基本上能夠過目不忘,很快就背熟了《千字文》。
上午的課上了兩個時辰就散學了,中午吃過午飯之後,陳楓又帶着他的那羣小夥伴開始了他們的放牛大業,今天他們來到了村頭前面的濂江河,各自鬆開牛繩之後,大家就各自去玩耍了。陳楓依舊是在河邊找了一棵大一點的柳樹靠着閉目養神,享受着這微微的輕風與芳草的香氣。
“噫,這兒怎麼還有一個人呀?”其中一個小孩叫了起來。
“三哥,三哥,快過來,那邊躺着一個人。”小胖邊喊邊朝陳楓這邊跑過來。陳楓睜開了眼,朝小胖跑過來的方向看了看,河邊確實躺着一個穿灰色布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