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幻聽了吧,嚴尋是徹底的消失了,怎麼會出現在學校。
我回過頭,昏暗的燈光下,那張熟悉,幾乎夜夜出現在我噩夢裡的臉那麼清晰可見。我知道,我不是在做夢,眼前這個人的確是嚴尋。
啪!巴掌狠狠落在他臉上,下手太重,我的手生疼生疼的,忍着手心的疼痛,內心是傷,我若無其事的笑了:“嚴老師,新婚快樂,怎麼樣,綠帽子戴得還舒坦吧?樂得都找不着北了吧?”
“阿晚,你爸爸的事我都聽說了。”嚴尋大約早料到我會給他這麼一巴掌。
或許,一巴掌都算是輕的,想起我爸爸,想起他帶給我的傷痛,我其實挺想捅他一刀子,奈何今天沒帶刀子,呵呵,真遺憾。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場面一定很壯觀,趕明兒又得成永安大學一樁大案,同學們奔走相告。
都會說,看吧,那位就是在操場上調戲女學生的猥瑣男老師,據說讓女學生捅得腸子都出來了。
唉,遺憾啊遺憾,倘若今天我帶了刀子,咱們永安大學又得多了一個傳說。
成爲傳說,那是多麼光榮的事啊。我搓着因爲扇了嚴尋耳光而變得紅彤彤的手,發出冷笑:“怎麼,是不是很遺憾我爸爸沒死?”
“你……到底對我爸爸說了什麼?”終究,我還是沒能忍住,擡眸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對我爸爸說了什麼?”
“我只是和他說了實話,我……我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出事!”嚴尋的神情看起來很無辜:“他走到時候還好好的,並且,我也沒有和他喝過酒……”
“他最後見的人就是你!你以爲你脫得了干係麼?”我以爲我有所改變,可見到嚴尋時,我依舊壓抑不了自己內心的憤恨,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身上:“如果不是你,那又會是誰?我爸爸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會酒駕!若不是你和他說了什麼?他怎麼會喝成那樣?”
我越說越激動,一想起我爸爸現在還躺在醫院裡,生命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停止,我便忍不住去恨嚴尋。
如果他從來不曾走進過我的生活,我大約就是窮一些,我還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兒。也許,我和我爸爸之間依舊勢同水火,但至少,我爸爸會好好的活着。
我也不會,那麼的痛苦。我曾以爲,我會和嚴尋過一輩子,奈何有眼無珠,瞎了狗眼,沒有看到這匹狼惡劣的本質。
讓他耍了就罷了,到頭來還連累我爸爸遭受如此傷害。我不想讓自己活在仇恨之中,可我……沒有辦法不恨他。
“阿晚,我那個時候,我是迫不得已才和你說那些話的,我……我真的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兒。”嚴尋向我靠近了一些,急促的和我解釋:“當時是因爲付予馨,她說……”
“她說什麼我沒有興趣知道!”嚴尋還未解釋完,我便不想再聽下去,因爲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看着他,搖搖頭道:“你有沒有真的結婚,那也和我沒有關係。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你口裡所謂的真相,能喚醒我爸爸麼?能麼?你告訴我?”
時光不能倒流,人死不能復生,我爸爸若是能醒來,那便是奇蹟。嚴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沉默了。
我望着他,面若冰霜:“不能,對麼?所以,麻煩你離得遠點兒。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想我應該會比現在幸福。所以,真相都不重要了。”
真相,的確是已經不重要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與嚴尋重修舊好,我做不到。
短短的幾個月,我如同跌入地獄,如今我正慢慢的爬回人間,我已經到了門口,我不想再跌入地獄。
嚴尋,曾經是給予我天堂的人,而今,他卻是我的地獄。我不知道這個男人身後隱藏了多少秘密,我辨不清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
說我懦弱也好,逃避也罷,我都不願意再攪進那灘渾水裡。我只要,我爸爸能活着,我只要能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嚴老師,我困了,再見。”我不想再和他說下去,乾脆起身離開,眼不見爲淨。
“阿晚!”他拉住我的手,將我往懷裡拽。
呵呵,這是故計重施麼?還當我是那個暗戀他的向晚,勾引女人,嚴尋的確很有一套。他和陸漢不同,陸漢至少讓人家知道,跟着他是沒有未來,有錢。嚴尋呢,他是個賤人,他總能讓女人以爲,他對人是真心誠意,誰跟了他都會一輩子幸福快樂。
他能擺出一副高冷的姿態,給旁人一種,我只對我的愛人笑的假象。呵呵,披着羊皮的狼,還真是讓我猜中了。
現在,他又開始披上羊皮,僞裝成溫柔的綿羊。就如最初一樣,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姿勢,他緊緊抱着我,在我耳邊道:“阿晚,我當時會和你說那種話,都是迫不得已的,我不能不管我奶奶的死活,除了我哥,我就只有我奶奶這麼一個親人……”
“我也只有我爸爸這麼一個親人……”我冷聲打斷了他的話:“放開我,否則,我讓你身敗名裂!”
我並沒有開玩笑,過去我不懂得如何對付他,不代表現在不能。經歷了那麼一些事情,怎麼也不會再向從前那樣,遇上這麼個無賴就手足無措。
聞言,他沒有鬆手,低沉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道:“阿晚,你每一次都是這樣,你就不能聽我解釋麼?”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你爲了你的親人沒錯,可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爸爸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不覺自嘲:“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伏在他的懷裡,慢慢拉下衣服,雪白的肩完全暴露在他眼前,望着他一字一頓道:“嚴老師,不想身敗名裂就放開我!”
“你……”他沒有料到我會做出如此舉動,看着我半許沒有說話,緩緩放開了我。
我拉上衣服,邁步離開。嚴尋今天若是不放開我,我大可以叫非禮。我的衣服都拉到那個位置了,我想,大部分人都會相信。
若是他說我誣陷,我倒還能拉了陸漢,有這樣一個‘男朋友’,我又何必要冒着風險去和自己的老師糾纏不清,若是田昊雨出來維護他,我大可說她喜歡他。反正田昊雨喜歡嚴尋也是全校皆知的。
反倒是我和嚴尋的關係,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總之,我要是樂意誣陷他,有的是法子。
即便我不誣陷他,師生戀一旦爆出來,受影響最多的還是他。
我看,他還是很想繼續在這個學校待下去,雖然,我不知道他待在這個學校有什麼目的。可我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想離開。
或許,這人有毛病吧,想必是年輕的時候被老師給收拾多了,如今年紀大了,就做起相同的職業來報復社會。
他願意報復社會是他的事兒,他這人心理黑暗勾引女學生也是他的事兒,反正,我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牽連。
話是這樣說的,然而,每每見到嚴尋,我還是會恨他。我會有一種可笑可悲而可怕的想法,我想衝上去掐死他,自己再自殺。
五月中旬的天氣不冷不熱,週一的學校卻是熱鬧非凡,因爲嚴尋回來了,班上的同學都認爲代理班主任不如嚴尋。
對於嚴尋的歸來,都是相當歡迎。嚴尋站在上面講話,講臺下面很安靜,一個個都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我一看見嚴尋就心煩,索性不聽,曾離她們聽着,她們沒聽,暖男也聽着的,反正到時候問他們就行了,我不想聽到嚴尋的聲音。
我塞着耳機,埋頭在桌子下面玩兒手機,我翻了幾遍也沒翻到之前那個文件夾,我想,應該就是大年三十那天,陸漢藉機說是手機上有幾個兄弟的電話號碼,偷偷的刪掉了。
刪掉了也好,省得我看見就有負罪感。他刪掉了,我也就當作沒有看見。我想,他估計也不想讓我知道,雖然他嘴上總像個流氓,可他本身就是個流氓啊。
他要哪天不流氓了,我還覺得這廝不太正常。唉,向晚啊向晚,你可真像個婊子,就這麼心安理得接受的人家的幫助,不捅破那層窗戶紙。
“在學校麼?”我正是滿滿的負罪感,陸漢卻發了短信過來。
我不緊不慢的在桌子下面回信息:“在開會。”
“我待會兒過來找你和秦露。”陸漢這廝今天怎麼這麼閒呢?他最近不是挺忙的麼?據秦露說,該君已經進入他爸爸的公司裡。
我也沒有什麼事,繼續回他:“你過來做什麼?你現在不是挺忙的麼?”
“再忙也得和朋友聚聚是不是!我可是個重感情的人!”光看這騷氣外漏的文字,我基本已經想象出陸漢那張騷氣蓬勃的臉,丫不定又是來勾引小妹妹的……
我當即拆穿他:“你是不是又看上我們學校哪位大長腿了!”
“向晚!”在課堂上,嚴尋也還是一位很嚴肅的老師,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我手機啪的就掉地上。
“哥哥就看上你了!”臥槽尼瑪!!你大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