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陸漢,我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曾經,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們一起在護城河邊胡吃海侃,一起在金陵巷子裡曬太陽,一起搞惡作劇。
未曾想到,最後我們卻是形同陌路。我伸手拉嚴尋,低聲說:“走吧。”
嚴尋站在原地,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陸漢的臉色很不好看,從剛纔見到我到現在,一直面色沉沉的,眼神也不大自然。他眸光清冷的看了兩個女人一眼,兩個女人識趣的離開。
“最近還好嗎?”陸漢笑得很牽強,嘴裡說着所有分手的情侶見面時都會說的話。只要不是鬧得老死不相往來的,見了面也丟愛說這話。
我點點頭,沒有答話。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如果嚴尋不在我身邊,或許我會問他一句,你最近過得好麼?
但嚴尋在,我也就沒有說什麼。陸漢的眼中隱隱苦笑:“嗯,過得好就行……”
陸漢不像以前那樣對我說一些肉麻的話,以前他是不會管有沒人在,他就喜歡大張旗鼓,更是會對嚴尋示威。
即便他不再喜歡我,也不會像現在……整個人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走吧,咱們好像打擾了陸先生的好興致。”嚴尋伸手拉我,臨走前,又笑對陸漢道:“陸先生,真對不起啊,我們還得去吃飯,就不和你多說了。”
嚴尋的囉嗦,以及對陸漢的冷嘲熱諷讓我十分不理解,即便是爭風吃醋也用不着這樣吧,嚴尋從來都不是喜歡對人冷嘲熱諷的人。我覺得他不太正常,尤其是陸漢出現的的時候,他整個臉色都變了,他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眼神裡的恨意卻是那麼顯而易見。
走出小區之後,我忍不住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嚴尋衝我笑笑,拍着我的腦袋:“別胡思亂想,吃飯去。”
他說沒事,可我看着他就是有事的樣子,我索性直接問他:“你今天怎麼說出那種話,即便是陸漢……那個什麼,你也不能冷嘲熱諷的啊……這不像是你……”
“怎麼了,你在乎他?”嚴尋的反應一反常態,想必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立即跟我解釋:“阿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反正你別胡思亂想,我和陸漢認識這麼多年,不一直是這樣麼?”
“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確定嚴尋沒有說實話,他剛纔看着陸漢的眼神明明是恨意。難不成,他是因爲陸家害得他破產?不對啊,害他破產的可不能說是陸家,該說是付冬晨,付冬晨就是太作了,最後自食惡果,連帶着嚴尋也被他連累。
本來也是付冬晨貪婪,想要吞併陸家,才導致如今的落敗,也怪不得人家。
我都明白我,嚴尋不會不明白,那他爲什麼還要說出那種話?
我好奇心一下上來了,他越是不說,我越是想問,我拽住他的手臂,滿面嚴肅:“到底是怎麼回事?嚴尋,我覺得你很不對勁兒……”
“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嚴尋繼續掩飾:“可能是最近受了點兒刺激,脾氣不太好,我不是故意的,你別亂想。”
呵呵,他要是真受了刺激脾氣不好,我能不知道?我是有眼睛的,他的脾氣忽然不好,顯然是因爲陸漢的出現,並不是因爲破產。他破產,也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傷心的都差不多了。
我不死心:“就是不對勁兒,你剛纔看見陸漢,整個人臉色都變了,看着就像是和他有十輩子的仇似的,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我又不是傻子!”
“對,你不是傻子,你是豬,豬都比你聰明!”嚴尋這是在罵我麼?他說我比豬還笨?我是人!我可是高級動物,我怎麼會比豬還笨。
這人是怎麼說話的!我一時沒忍住,拽住他的胳膊使勁擰,咬牙切齒,凶神惡煞的威脅他:“我比豬還笨?小夥子,你是怎麼說話的?有你這樣說話的麼?你以爲你很聰明麼?你也是笨蛋一個,好意思嗎你?”
“我可沒說我聰明,但你真的比豬笨!”嚴尋的話聽上去像是玩笑話,然其中卻是別有深意。
我的確也不是什麼聰明人,有些東西就是擱在我跟前,我也未必能看得透真相。
在嚴尋這裡,我的腦袋是相當的不好使,被他這麼一繞,我硬生生的被他給繞糊塗了,都忘了原本在問他的問題。
那天,我和嚴尋又像從前那樣打打鬧鬧,我想,那一天,我是真的很開心。嚴尋並沒有因爲破產而一蹶不振,他之所以會傷心,傷的是他奶奶的離世,還有付冬晨的背叛。
付冬晨被送進監獄以後沒多久,公司徹底的敗落,公司裡的員工不到幾天也都各自離開。
我聽說,嚴尋這些天忙完了,關於他和付冬晨的公司,他是無法力挽狂瀾了,所以,這段時間他閒的慌。
被他搞破壞,我不得不選擇離開電視臺。好吧,我承認,我是生怕再遭人算計,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那麼好運氣的。我也不能無端端的說要換老師,我不想跟着老陳了,我要跟着別人諸如此類的吧。
我和陳老師的關係,早已經勢同水火,貌合神離。繼續呆在電視臺,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大不了,我再去別的電視臺就是,反正也還有一年時間才畢業。
自我安慰了一番,我被嚴尋拽着去電視臺辦離職手續。我覺得我倆挺猥瑣的,我告訴保安他是嘉賓,是來接受訪談的。保單大哥憨厚,也可能是他覺得我長得面善,當時就相信我的話。
其實我不希望嚴尋和我一起進去,畢竟,電視臺的人都是認識他的,他和我一塊兒進去,人家都怎麼看我?找個靠山就開始裝逼了?又或者說我藉着訪談節目勾搭上了有錢人。
現在的嚴尋,對於普通人而言,着實是個有錢人。況且,他對付冬晨瞭解,早有防備,也沒有損失太多。明明沒有多少損失,這廝還裝一副傷心頹廢,老子不活了,老子要去死的頹廢模樣。丫還跑去酒吧喝酒,害得我擔驚受怕的,早知道丫根本沒多少損失,我就不去安慰他了,這會兒惹來一身騷……
帶着一身騷,我鬱悶的進入了電視臺。電梯停在十樓時,我結結巴巴意圖阻止嚴尋和我一起進去:“那個,嚴老師,您就別進去了,您在這兒等我就行了。”
“怎麼,我是見不得人人麼?”他的臉立馬沉了下來:“還是你怕人家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我說,我是長得太醜還是怎麼着,你就這麼不願意帶我去見人?”
這是什麼歪理啊,我什麼時候不願意帶他去見人了,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應該低調點兒。我一邊推他一邊試圖勸他別進去:“不是你說的,做人要低調嗎?你想想啊,你是什麼人?你是金融界的精英,還上過訪談節目,大家都認識你。你跟我一起進去,人家會覺得我是來炫耀的,辭職還帶男朋友,你說說,人家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炫耀?炫耀我釣了個金龜婿?而且啊……你想想,你比我老了十歲啊。說不定,他們覺得是你在包養我。然後認爲你是個酒肉池臨的壞東西,一把年紀了還包養小姑娘,你的名譽會受損的。你就在這兒等我吧啊,我一會兒就出來……”
“你這是什麼道理,我長得這麼帥,我需要包養麼?”我那一番冗長的發言,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嚴尋湊過來,雙眸緊緊盯着我:“你該不會是在電視臺找了小白臉,怕我發現吧!”
我……我找小白臉?我當時就怒了:“想什麼呢你!”我橫了他一眼:“你這人心理怎麼這麼黑暗啊!要說找小白臉,小三兒二奶的,也是你這種*的臭男人才會做,像我這樣溫柔可愛,癡情絕頂的女子,和你不是一個檔次的。”
“怎麼說話的?你這意思是說,我不癡情麼?”嚴尋厚顏無恥,一臉無辜的問,搞得好像他真的很癡情似的。
我忍不住冷哼:“你癡情?你要是癡情,母豬都能上樹了……”
“別扯遠了,反正您就在這兒等我把!三十幾歲的男人,怎麼屁事兒這麼多?”我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始嫌棄他:“難道真是因爲年紀大了,所以愈發的囉嗦了?”
“我年紀大了怎麼?年紀大臉也年輕,我和你一起,誰會瞎懷疑,走走走,我陪你進去。”他許是和我辯解的有點兒煩了,乾脆直接拉着我往裡面去。
他……他……他這樣就進去,同事們一定會認爲我那個什麼的?天啦,我苦心經營的好形象就這麼毀了。最重要的是,他們該不會把我說嚴尋是一王八蛋的事兒給說出去吧!我也不是故意說的,我就是被開水燙了,他們問我嚴尋到底怎麼樣,是不是和照片是一樣是帥,是不是溫文爾雅。我萬般不屑的說:“不帥,也不溫文爾雅,他是個王八蛋!一看那種長相就知道上輩子是個王八蛋!”
唉,果然不能隨便說人家的壞話。我滿腹心虛,彆彆扭扭,一擡眸看到對面走來一名女子,走起來也是彆彆扭扭,矯情萬分。這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了,可能嚴尋比我更熟悉。我和嚴尋看到她的時候都有些驚訝。
許久不見,田昊雨看上去已經不那麼清純了,她身上多了幾分貴婦的味道。一個看上去大概五十多歲的老頭和她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那老頭是誰啊?田昊雨跑來電視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