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鼻子上臉?燕寒胸口一窒,整顆心一下子揪疼起來。
是的,只是交易!她當然知道是交易了!
原來只是交易呵!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她是要求太多了,一直是她沒有認清現實,她突然清明瞭,心裡苦澀,卻腦子清明瞭起來。“我知道我欠了你,我知道你爲難,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他眸子眯了起來,冷漠的俊容看上去陰霾的可怕,黝黑的雙眸閃爍着隱隱光芒,有一瞬冰冷寒意迸射,他動了動脣,“我錯看了你!”
燕寒低着頭,沒有說話。
他噌得站了起來,鑰匙擱在她的桌上,人走了出去。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門砰地一下關上,他走了!箱子就在房裡,他沒帶,她以爲他只是生氣她給他添了麻煩所以離開的,可是,她沒想到,他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下午得時候,她下樓買了事後避孕藥,她永遠不會忘記燕霜流產時的那一幕,所以她買了避孕藥,以防萬一。
轉眼到了週一。
他要走了!
她週一上班的時候,無精打采。
一天渾渾噩噩過去了,電話沒響。下班的時候卻在門口意外看到了燕霜,她一臉笑意的看着她,見到她,她跑過來,開心的拉着她手喊:“姐!譚大哥回去上班了,局長居然收回了決定,譚大哥只被警告了一下!”
燕寒一下子心裡酸楚,原來他還是幫了譚齊升,可是他沒再回來,現在他已經在吉縣了吧?
“姐?”燕霜搖搖她的手。“我跟譚大哥請你吃飯!我明天一早回學校!姐,謝謝你!”
燕寒嚥下酸澀,現在,她的妹妹代表她的前男友謝她,而她該如何感謝裴傲陽?轉頭看着燕霜,燕寒輕聲開口道:“霜兒,不用了,我什麼都沒做,一切與我無關,我還有事,你能回學校,姐姐很欣慰,記得不要讓媽媽傷心,還有,譚齊升他不是你的良人,離開他吧!”
“姐!”燕霜的臉上血色全無,眼神茫然無措看着燕寒,“姐,你在生氣是不是?氣他那麼對你,我知道,我不該愛上譚大哥!”
“霜兒,這跟你沒關係,姐姐只是希望你以後幸福!”
燕霜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姐姐,我愛他,我認了,這輩子我只認他,沒有他,我跟誰都不幸福。姐,對不起,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對不起你,譚大哥做錯的地方我代替他向你道歉,以後我的事情你別管好嗎?不要告訴媽媽!”
燕寒蒼白着一張臉站在原地,“你別再執迷不悟了!”
“姐,你是不是嫉妒我跟譚大哥在一起?”
“霜兒?”燕寒震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嘲一笑。“霜兒,你覺得姐姐嫉妒你?呵呵隨便你怎麼想吧!希望你好自爲之!”
燕寒擡步要走,燕霜突然攔住她,急急的喊着:“姐,我錯了,你別生氣,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燕寒心酸的看着她。“霜兒,以後,自重點,從小媽媽就教我們要自重,女孩子不自重是要吃大虧的!”
提到自重,她也沒做到,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她的妹妹呢?眼裡閃過一抹痛楚,拍拍她的肩膀。“霜兒,今晚跟姐回去吧?”
“姐!”燕霜搖頭,“如果你不願意看到我跟譚大哥,我們就不請你了,但是譚大哥要我感謝你,他說,他以後會嚴於律己的,我明天回去,今天想陪着譚大哥!”
燕寒的視線落在妹妹的臉上,她十九歲,完全是個缺乏理智的年齡,她還是個小女孩,意氣用事,認準了愛情是唯一,在愛情面前,什麼都沒有愛情重要了!就連親情都不顧了!
“好吧!那我走了,自己多保重!”
她的身影走遠,大樓的一側,譚齊升走了過來,視線若有所思的望着離去的背影。
“譚大哥?姐姐她還是不肯原諒我!”
譚齊升走到她身邊,攬着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對燕霜說:“我們回去吧!明天回學校,好好讀書,她會放心的!”
“嗯!”燕霜認真地點點頭,“等我畢業了,就來錦海工作!”
業專站純站站言言。譚齊升點點頭。“好!”
燕寒握着手機,幾次三番的按着信息,想說很多話,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發了兩個字:謝謝!
吉縣。
縣委。
裴傲陽中午一到就受到了隆重的歡迎,縣委和縣政府的人都知道他是省裡下來鍍金的年輕縣長,前途無量,全部都到場歡迎。
縣委書記姓陳,裴傲陽一到,他就安排了專車和司機,以及勤務員。“裴縣長,這是給你安排的兩個勤務員,以後幫你打掃衛生,洗洗衣服什麼的,秘書室的小遲,司機小李!”
“勞煩陳書記操心了!”裴傲陽禮貌的致謝。
小遲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看起來很是靈透,二十二三歲,司機也這麼大,比較憨厚,對於陳書記的安排,裴傲陽還是滿意的。
下午,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縣政府,在一棟老式宿舍樓下停下,小遲迴頭看了一眼裴傲陽,恭敬地道:“裴縣長,咱們縣裡條件艱苦,不過這裡是最安全的,出入都有保安,大門外有小超市,很方便,您的宿舍在三樓,您先看看還需要什麼,然後直接吩咐我或者小李,以後我兩個都是您的勤務員了,專門爲您服務!您不用客氣,儘管吩咐我們就是!”
裴傲陽剛要說話,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一頓,笑了笑。“以後少不了麻煩你們!”
“裴縣長您素質真高,一看就是省裡下來的大領導,我們吉縣的領導可從來不會這麼客氣的!”小遲立刻拍上馬匹。
裴傲陽很淡然的笑了笑。
小遲立刻下車,幫他開車門,手更是殷勤的擋在車頂的位置,防止裴傲陽下車碰到頭。
裴傲陽若有所思的瞅了他一眼,問:“小遲你爸媽也在機關工作嗎?”
“裴縣長,您怎麼知道?”
裴傲陽笑了笑,沒有回答。
下車幫領導開車門,周到的連司機禮儀都懂,這可不是一般孩子能懂的,不是耳濡目染,又怎麼做的這麼自然?
裴傲陽下車後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是燕寒的信息,眸子一怔,看不住情緒,只看到兩個字——謝謝!
她知道了!譚齊升一定告訴她了吧!
回到宿舍的燕寒一低頭又看到客廳角落裡的黑色皮箱,她發了信息,他沒回,她不時地看看手機,還是沒回。
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回!
而她又有什麼立場讓他回信息呢?不過是一場交易,他還是冒着風險講話了,他憑什麼幫自己?她只是發現自己欠他的更多了!
他沒回信息,她有點失落,卻更多的是慶幸,如果以此打住,他不願意再有交集,那就沒有交集吧!可是當視線再轉向旁邊的箱子時,燕寒又惆悵了,他的箱子,放在這裡。
週二上班的時候就聽到溫嵐在和高麗麗議論。“聽說裴傲陽下派到一個縣城做書記還是縣長了啊,這才真的開始鍍金,要前途無量了!”
“去哪裡了?你打聽到了嗎?”高麗麗也很感興趣。
“沒啊!我只是聽說,還沒得到確切消息,對了你有周啓航電話嗎?我們可以問問他!”
“周啓航啊?他給了個電話,上次打了他電話一次,是個女人接的,說他在手術室!後來我沒再打!”高麗麗聳聳肩。
“啊!你給周啓航打過電話啊?”溫嵐很是訝異。
“打了啊!不過周啓明,周啓航的哥哥周啓明,他沒給電話,那個人很滑啊,據說他們幾個從小一塊長大的,關係不錯!”
“肯定的呀,那晚他們四個聚會,好像是給裴傲陽送行吧?可是他們怎麼突然跑到咱們包廂裡去了?”溫嵐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高麗麗想了想。“哎,你還記得嗎?好像是當時燕寒在唱戲,他們是不是聽到燕寒的聲音了,才被吸引了!”
兩人同時看向燕寒,燕寒臉色一僵,有點尷尬,立刻道:“不可能吧,可能是湊巧了,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進去的!”
“可是我看到他們都在看你啊,林紫陽那麼酷的人都只和你說話,根本不搭理我們!”
燕寒愣了下,笑了。“也許林警官就是那種冷麪熱心的人!”
她把上次自己沒錢時候他二話沒說從兜裡掏了票子給她的事告訴她們。
“想不到啊,他這麼好心!”
燕寒笑笑。“或許有的人看起來很冷酷,但是心裡卻是恨熱心的,我想他大概是那種不愛說話的人吧!”
“其實這幾個人,真的都不錯,沒想到我們這種小公務員會跟他們有交集!”溫嵐嘆息了一聲。“不過他們那種身份的人,又豈是小人物能夠攀交的,即使想着嫁入豪門,也不敢妄想了!這年頭,尤其是政客,講的都是門當戶對!”
高麗麗也搬出了長篇大論:“其實這女人呢,想要幸福,還是找小人物,當然不能太小的人物,起碼也得是有潛力的,將來可能會被提拔的。當然還得是比自己年齡稍稍大的,不然將來我們老了,那個男人有了本事換個小的,我們還不是氣的吐血!等到我們人老珠黃時,他們要離婚,換女人,踹了我們,也沒幸福可言。可是話又說回來,一般在官場混的男人,都會用心經營自己的婚姻,因爲離婚會影響他們的政治前途,所以他們還是有所顧忌的!所以,由此得出的結論時,在當下一片男人都愛找小三小四小五的情況下,我們女人要嫁的男人,還得是公務員,因爲他們一旦結婚就一般不會離婚!離婚的那種,也是不會當什麼高官的,你們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溫嵐立刻點頭。“說的是,我覺得很對!”
燕寒愣了下,真佩服高麗麗的長篇大論,她要的很簡單,可是,只怕這輩子,再也不會有!
“別扯遠了,誰知道裴傲陽去了哪裡?”溫嵐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我不知道,問省委的,應該知道!”
“我問了,沒找到人啊!”溫嵐有點不甘心,轉着筆,嘆了口氣。“那晚他都不說,對了,燕寒,你知道嗎?”
“我?”燕寒嚇了一跳,猛搖頭。“我不知道!”
嚇死她了!她們若是知道她知道裴傲陽去了吉縣,還知道她跟裴傲陽發生過關係還不得急死?看着溫嵐那樣子,好像對裴傲陽格外上心,她真是不懂,明明知道飛蛾撲火,卻還是很感興趣,女人,就是這樣,感性!
而自己呢?!
“我一定得打聽到他去了哪裡!”溫嵐在辦公室莊嚴宣佈。
燕寒低垂下眸子,淡淡一笑,瞧不出什麼表情,開始整理文件。
轉眼一週過去。
一直不曾收到裴傲陽的任何消息,有天,她莫名的登陸了吉縣政府門戶網站,竟在圖片新聞中看到了鶴立雞羣的裴傲陽。
他站在人羣正中,有時候跟吉縣縣委書記站在一起,他卻是那樣的挺拔出衆。只是他的眸子似乎帶着疲憊,漆黑的眸中仿若摻雜了掩飾不盡的疲憊,帶了些許晦暗,不再純粹如墨。他在那裡的工作,不那麼順心嗎?
政壇浮沉必定比商場變幻艱難許多,那中間的辛苦疲憊,想必任何人都無法避免吧,他也感到了累了嗎?
這些日子,在信訪辦小單位,她們三個女人與世無爭還處處感受到一種無形的爭鬥,那麼他呢?
二把手跟一把手之間配合的默契嗎?
正看着,她看到了當地的視頻新聞。
好像是介紹煤礦開採啓動儀式,那裡的煤礦可以開採了嗎?國家的計劃調到日程上來了嗎?
禮炮齊鳴之後,在場的重要官員依次講話,當然,也有他。
她一下有點意外,之前知道他在省委書記身邊,據說是省委辦公室副主任,這些消息是從溫嵐那裡聽來的,工作不忙,基本是在學東西,現在推到前臺,他成了當地父母官。
身穿黑色西裝的他,中規中矩,經典的英式款型,愈發顯得腰身挺拔,身長玉立。站在一排寬面富態的中年人當中,猶如鶴立雞羣,那麼年輕,那一排坐在主席臺上的人中,他最年輕。
他講的是跟所有電視裡新聞上領導們愛講的冠冕堂皇的場面話,枯燥乏味的詞句被他清潤的聲音娓娓道來,竟能讓人不由自主的聽在耳中,不覺得煩悶。
曾幾何時,她聽到這些話都覺得噁心,可是聽到他說,她突然覺得不一樣了!
難道,只是因爲他是個不錯的好人嗎?
她坐在電腦前,專注的望着新聞,直到他的講話結束,眼裡閃過一絲自嘲,他真是適合做領導,滴水不漏,含蓄謹慎,難得的是如此年輕,卻一點不飛揚跋扈。
他應該很忙吧?
時間飛快地轉了三週,轉眼裴傲陽已經去了吉縣一個月,十二月,寒流來襲,出門的時候需要穿羽絨服了!
風迎面吹拂而來,燕寒揪着外套的領子,低頭奔進了信訪局。
“燕寒?”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燕寒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頓時露出笑容,“咦?路辰?你怎麼在這裡?”
“我調到信訪局了!”路辰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