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高空,一聲輕鳴。
一座白雪覆蓋的冰山山頭上,那頭體型巨大的白色巨鳥雙翅向前,好似修士作揖,朝着倪算求微微“拱手”,施了一禮。
“鳥兄,這一路辛苦,咱們就此別過。”倪算求同樣也是抱了抱拳,施禮道。
“啾~!”
那頭白色巨鳥再次一聲空鳴,好像是在呼喊倪算求的名字。
倪算求擺了擺手,又絮叨了幾句離別的話,然後,他身影一掠,便直接跳下了前方萬丈高的山澗。很快,隨着一道白色光影消失,倪算求的身影就又來到了,前方那一望無際的無涯海。
“無涯海,苦海無涯。人間正道是滄桑,多少仇恨別離都是發生在彈指之間,又有多少恩恩怨怨,有人能掰扯得清楚?”一葉孤舟上,紅牛老哥對着倪算求傳音絮叨。
“我說小子,現在你已匯聚了所有同伴,不知道,接下來,你又有何打算?”紅牛老哥哀嘆了一陣,突然間,問起了倪算求這麼一句。
“自然先是回去,回到我之前的那座星月城。”倪算求毫不遲疑的說道。
“回去?那也得看看你回不回得去!”紅牛老哥語氣平淡,但是他的聲音,卻是讓人聽起來無比的堅定。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之中會有幾人,會被迫滯留此處,可能無法回到原先的修道界?”倪算求的視線忽然凝聚到了前方的水天一線,心中似乎沒有設防,怔了一怔,反問道。
“非也!我是說,你們這一行人的任何一人,都沒有那麼容易穿越那個竇雀山之上的法陣,可能都會被迫滯留此處,而無法脫困,又或者說,你們幾個此去,都會有去無回,可能都會在那個法陣之中消失,而變成一片虛無。”接着,紅牛老哥又用一種不輕不重的語氣,解釋道。
聽到此言,倪算求又瞬間陷入了沉默。
而如此沉吟了良久,倪算求又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器靈紅牛老哥的用意,再次開口詢問:“你是說,那處竇雀山之上的雙生門法陣有假,我們此去也只不過是竹籃打水,未必能真的找得回去的出路?”
“那倒不是!這個假不假的,我是不知道,反正你好好想想,這裡的修士數量如此龐大,光金丹以上的真人,你都能每日撞見個數百名,而這麼多的修士,如此多的高手,能從這裡傳送出去,去往外界的又有幾人?”
“話,我先撂在這。人,你也都看見過。你機緣巧合,前後整整遊歷了兩個大陸,如此大的疆域,在外界修道界撞見的復生修士,到底又能有幾個?”紅牛老哥波瀾不驚的繼續循循善誘。
而一念至此,倪算求的心中又是平地炸雷,被紅牛老哥如此雲淡風輕的一番話,說得是汗毛乍起,心底之中無端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
夜色已沉。
一葉孤舟在一片茫茫夜色中緩緩行駛。
此時,已經重新打造的小木舟上,已經滿滿當當坐滿了倪算求前後相識的兩波修士,共有十人,而這麼多人,共聚在此艘不大的木舟上,自然會有許多說不完的話。
慕容豔兒和陸小涵,此刻正在向乾羅真人、修羅真人討教一些關於此片小天穹的起源和演變,以及各個
山寨、門派,各方勢力的發展,順便有意無意的提起了,她們兩人最爲關心的,此處有沒有他們明月宗復生前輩的消息。
而一向沉默寡言、桀驁不馴的白袍戰將戰修羅,和另外一位自視甚高、看不起一般金丹境大能的綠衫小女孩,都是靜靜地矗立在船首,遙望前方,爲這一船人守衛、放哨。
只有沒頭腦的倪算求小弟金沐竈,和那名被倪算求一路帶至此處的千秋上人較爲倒黴,被倪算求差遣到船尾,爲一行人划着木槳,御使着小舟逆水而行。
倪算求靜靜地坐在船後,一言不發,默默的守護着,因爲救援自己而直接自爆了金丹而修爲散盡,此刻還未甦醒的同伴心若在。
只見此刻,心若在膚如白紙、面如凝脂,面貌已經變爲了十七八歲妙齡少女的樣子,但是她的頭髮卻是已經花白,如同七八十歲的老嫗,全然找不到一根青絲。
倪算求小心翼翼的喂她服用了一些恢復肉身氣血的丹藥,並且又取出了一小塊天龍血化石,用真元將其化開,分時段謹小慎微的打入她的體內。
就這樣,這一艘不大的小舟在無涯海上顛簸行進了七八天,而倪算求也是無微不至的細心守候了心若在有七八個白天黑夜。在一個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已經昏迷了許久的心若在,這纔在倪算求的眼神注視中,真正甦醒了過來。
“這裡是哪裡?爲何你的修爲氣息也如此微弱?”睜開了眼睛,心若在氣若游絲的說出了第一句話,竟然就是關切起了倪算求的修爲。
可見,心若在雖然自爆了金丹,但是她的神識、意識,各個感應還是遠在一般金丹境之上,還是相當於金丹境兩重後期修士的實力,而身處此片海域,所有人的真元功法都是被削弱了十之七八,所以,才堪堪醒來後的心若在,纔有這麼一問。
“不要怕,這裡是無涯海。”
“此片海域幅員遼闊,並且,這裡的每一滴海水都是由一種可以剋制靈力的弱水所聚,所以,修士到了此處,都會自然而然的削弱一部分實力。”倪算求細聲細語懷柔說道。
而心若在聽完倪算求的所說,也是釋釋然的點了點頭。
只見點了點頭,心若在勉力撐起了身子想要起身,卻是一時因爲有些乏力、虛脫而一個趔趄,倪算求連忙上前一步,將心若在整個身子,攙扶在了自己的懷中。之後,兩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船後方,可以看見落日的船沿處,伸出了腳,在船舷外落座了下來。
夕陽落日。
遠方是一片金黃,近處是一片粼光,水天一線的無限美景,倒映着兩人的身影在波光粼粼中搖曳前行。船舷外,衆人看到了兩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身影相連,在一片金黃的夕陽餘暉中細言密語。
“算求,我有點冷,你能不能再抱我緊些?”心若在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絮叨着。
“嗯……。”
嗯了一聲,倪算求立馬將心若在的頭摟得更緊了些。
“這樣真好!夕陽好美。就是,就是感覺那片夕陽,好像少了一點溫度。”心若在繼續綿聲細語,訴說道。
倪算求沒有出聲,只是平靜的看着前方。
“算求,你說這片海域這麼大,也不見其他修士路過,我們,我們倆會不會因爲迷失
方向,而老死在此處?”
“不會的。”
“爲何?”
“因爲我帶了丹藥,很多很多的丹藥。”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
“竇雀山。”
“……”
海很藍,天很白。
一行人就這樣百無聊賴的,在這個無涯海足足飄零了有一月,這纔看到了遠方海平線出現了一座綠色的山頭,逐漸的,隨着距離的拉近,那座綠色山頭下的山川地貌才一一顯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一百里外的水天之間,有數十座高低起伏的綠島連成一線,遠看之下,好似有一頭昂首望天,拖着綠色尾羽龐大孔雀,正欲飛翔。
對此,幾人自是心奮不已。
總算看見了久違的陸地,船尾處的金沐竈和千秋上人,就更加賣力的划着小舟,朝着那座形似一頭昂首望天綠色孔雀的島嶼巨山,靠攏了過去。
竇雀山。
一開始,後方划着槳的金沐竈還無比興奮的大呼小叫,喊着老大萬歲。但是,過了小半日,後方划槳的金沐竈和千秋上人兩人,就一下沒了力氣,兩人呼哧帶喘,哭着喊着要倪算求上去幫忙。
原來不知不覺,一行幾人已經來到了一陣薄霧之中,空氣中瀰漫着那種可以剋制修士御使術法的水汽,因此,後方兩人在無法御使真元之下,便也沒了力氣,繼續御使着木舟,朝前行駛。
倪算求飛快的接過了木槳,獨自一人坐在船尾,代替着金沐竈和千秋上人極速的划起了木槳,很快,金丹聚力術加持之下,此艘不大的小舟如同離弦之箭,乘風破浪,直直的穿過了那層白色薄霧。
五十里。
三十里。
二十里。
十里……。
小舟在海域中繼續飛馳,一個時辰不到,衆人就已經來到了那座竇雀山前方十里的範圍。緊接着,衆人就看見了一整片連綿不絕的灰色懸崖峭壁,好似許久沒人進過,山頭下的懸崖峭壁就只有一層接着一層的水漬。
後方不見來路,前不見路人。前方的海水開始從清澈變成了渾濁。
而小木舟也開始放緩了速度,緊接着,在一整片灰色懸崖峭壁的山腳下,幾人同時看見,那正前方一片渾濁的白色水域中,突然冒出了幾個巨大的氣泡,隨即,水面之下,一陣翻涌,渾濁的海水中,竟然探頭探腦的浮出了幾頭類似巨型章魚獸一般的頭顱。
幾人正在吃驚,這裡的水域竟還有如此水系妖獸潛伏,忽然,倪算求額頭之上滑落了幾滴白色水珠,一下子,衆人恍若如夢初醒。而修爲最弱的金沐竈和千秋上人二人,更是在第一時間大呼小叫了起來,指着山頭之上的一條蜿蜒向上的青翠山道,說是有數名修士,正在趴着一塊巨石後,偷瞧着倪算求這一行人。
“妖獸?此片海域,怎會有妖獸潛伏?”只見說這話的是修羅真人,他手持一柄寬背利斧,做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姿勢。
“修羅老弟退後!這裡已經下起了弱水雨,恐怕唯有倪道友可以飛身一試,去對付那兩頭章魚獸。”很快,老成持重的乾羅真人立馬走到了船首處,對着那兩頭還不知道具體有多大的章魚妖獸,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