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旗下來的時候,左邊的女孩子就立刻開始動手了,而穆右邊的鬍子男卻和穆一樣,沉吟了一會兒纔開始動手。但是一旦動起手來,但見雙手上下翻飛,如同穿花蝴蝶一樣,令人眼花繚亂,頓時,鬍子男就惹起衆人一陣叫好聲來。穆不免地分了些心神,不過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了。
與其他的裁縫不同,一般的裁縫在這樣的大賽上,都是卯足了勁頭幹,恨不得通過一件衣服把自己的所有能力都表現出來,事實上這也是大賽的宗旨,但是從實際上來說,穆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一個設計師能夠僅僅通過一件衣服就把所有的設計特點表現出來,如果有人能夠那樣做,那一定是神!
穆壓根就沒有想過那樣做,他只想突出特點,特點,這纔是最重要的,特點越突出,就越能吸引人的目光。所以看了看旁邊那個似乎想把所有材料像填圖一樣塞到一件華麗至極的長袍上時,穆苦笑着搖了搖頭。
穆手裡的布料非常少,只有大概別人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這樣的不了做一個袍子是遠遠不夠用的。而且看起來穆也似乎並不打算做一個袍子,這在這種大會上似乎是不常見的,因爲傳統觀點認爲,最能體現一個裁縫手藝的作品,就是最流行的長袍,因爲長袍是最大衆化的穿戴。
之見穆先生甚至連尺寸都沒有詳細畫過,只是略微用幾根手指比了比。就裁剪好了一塊布料,然後就開始用骨針一點一點地繡花邊。繡得很慢,很慢。而且,這位先生選擇的布料色彩並不鮮豔,赫然是一塊白布,雪一樣地白。而他縫製的花邊也沒有采用別的絲線,而是深海墨。一種通體烏黑髮亮的線。
“他在做什麼?”在臺子不遠處,一邊賣東西一邊觀察着穆的小販問旁邊的朋友。
“誰知道。估計八成是一個學徒,過來見識世面的吧。”
“他在做什麼?”這個問題同樣被百思不得其解地老醉問了出來。但是旁邊的瑞雪櫻和拉爾杜斯也同樣沒有給他答案,因爲他們也看不出到底穆想怎麼樣,不過拉爾杜斯抽了口香菸,似乎若有所思。
花邊只繡了一邊,另外一邊穆採用了閃亮地白色絲線簡單勾勒了一下。隨後,在白布的中央。穆開始用骨針開始了天馬行空的勾勒。在這個服裝大賽的圓臺上,剛剛衆人的目光還被鬍子男翻飛的手掌吸引過去,現在忽然發現鬍子男旁邊的年輕人似乎也瘋癲了起來,從來沒有人縫東西地時候如此的心不在焉,或者說瘋狂,是的,這種舉動確實可以稱之爲瘋狂。
人人都以爲穆的這種縫紉手法一定有獨到之處,所以雖然穆狀若瘋癲。但是臺下的人們,包括其他的已經通過的參賽選手都在靜靜地看着他的舉動,但是他們不知道地是,穆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勾勒出的到底是什麼……
他只是在決定勾勒圖案的一瞬間,忽然想起了抽象畫,想起了梵高……
當穆停手的時候。潔白的布料中央已經是黑糊糊的一片了。沒有時間考慮,穆抓緊時間在布料地周圍進行最後處理,包括加上幾根細帶子,還有用細帶拼成的花朵樣的結,最後剪掉多餘的線頭,一個獨特的作品就完成了。
肚兜,是的,穆想到的加工最少的東西,最有特色的東西,就是肚兜。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沒有人用過肚兜。
也從來沒有見過肚兜。
穆下意識地瞥了一下鬍子男地作品,發現鬍子男竟然也沒有選擇長袍!而是選擇了一樣女士地短衣。在這個時代。長穿短衣的都是從事一些底層體力勞動地人,上層社會的貴族小姐幾乎清一色的束身長袍,所以穆感覺這個鬍子男有點意思。這件小短衣被他設計的很有趣,是典型的無袖上裝,而且與現在傳統的上裝古板的樣式不同,領口的開口採用心形,如果不是這個鬍子男典型的澤沃德臉,穆甚至懷疑這是另外一個穿越過來的哥們了。因爲這樣的設計,典型的現代服裝潮流!在澤沃德這樣的傳統服裝世界裡,是從來不曾看到過的,即使出現也是鳳毛麟角。
而且鬍子男看起來長相粗獷,但是從他的作品看來,心思極爲細膩,穆很難相信那樣精巧的針腳是那個鬍子男粗大的手指縫製出來的。看着那件精美的小短衣,穆知道那已經從勞動人民的物品中昇華了,穆甚至擔心,自己的東西是不是能夠過關了。
反過頭來看旁邊的女孩子的作品,穆也是一陣驚訝,因爲剛開始看起來不入法眼的那件長袍,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雖然仍舊色彩斑斕,但是開始那種雜亂無章的樣子已經不翼而飛。看來小姑娘經過一番折騰之後,找到了色彩搭配的最佳配置,現在這件長袍上鑲嵌了十幾種飾物,囊括了二十多種顏色,服裝的流行元素至少有六種,看起來真是耀眼的很!
穆心裡忽然打起了鼓,不過低頭看看自己的黑白配肚兜,信心又恢復了過來。乍看之下,穆胡作非爲搞出來的抽象刺繡亂糊糊的一團,但是細看之下,似乎有山有水,有蝶有花,中間那一條黑粗黑粗的歪歪扭扭的線條本來甚是礙眼,但是細看之下,那歪歪扭扭的痕跡,竟似一個絕世美人的側臉……又像一條蜿蜒流過的長河……
要的就是這效果!穆看了看不對稱的花邊,採用的重疊縫紉法給人一種空間錯位的感覺,這個創意主要來自穆以前看過的三維抽象畫。簡單地說,這件肚兜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還是滿有科技含量地!
評委是個老頭子,看他穿的衣服花裡胡哨的,穆就有預感,那個小姑娘的設計八成會通過,不過也許可能差不多……會掛?以爲會通過是因爲小姑娘的設計符合老頭子的胃口,可能會掛是因爲越是喜歡,可能欣賞水平越高,也就越能挑剔……
小姑娘的百衲衣過了……
鬍子男的設計也過了……
穆看着走過來的老頭子,心裡又開始像高考之後查詢成績之前的考生一樣,不爭氣地跳了起來。其實本來他沒有對這個比賽有多麼看重,他的主要目的是來交流的,可是臨到近前,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勝負之心,這也是人之常情。
“哦也!看看這是什麼!”老頭子的眉頭皺了起來,沒有鬍子的下巴上甚至都有一疊疊的皺紋。
“發生什麼事情了?”評委席上的裁判們騷動起來,等到老頭子把穆的肚兜揚起來的時候,周圍發生了一陣嘆息。穆聽得出來,那絕對不是讚美或者讚歎,那是一種混合了不屑,不解,甚至是嘲弄的聲音……
他孃的,難道這個世界還沒流行梵高?穆覺得自己有點倒黴。
老頭子的眉頭依然緊緊地皺着,不過當他的目光開始被肚兜的花邊吸引過去時,正對着他的一些人發現,偉大的老頭子的一雙眼睛竟然漸漸變成了鬥雞眼(看三維立體畫的都這樣)……
砰!就在老頭子看起來像要暈過去的時候,腦袋捱了一個老女人重重地一下。“撒拉!你這是在幹什麼?大家都在等你的評判呢!”
“啊!多謝你,茉莉,好奇怪,我覺得自己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你在說什麼,薩拉!我覺得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去了別人家的菜地!”茉莉顯得非常激動。
“哦不!茉莉,我已經很久沒有被狗咬過了,因爲它已經死了。”
“行了,我說薩拉,快點宣佈結果吧!如果你不能,那麼我想我可以宣佈這件作品被幹掉了!”
“等等,茉莉,我想我漸漸明白這件作品的某些含義了,再等等。”薩拉的一句話把穆從邊緣拉了回來。不過大家發現,隨着薩拉老頭子的認真鑑定,他的眼睛又變成了鬥雞眼……
砰!茉莉手裡的厚皮書又重重地砸在了他頭上。
“哦!多謝你,茉莉,再一次把我從鄰居另外一個世界拉了回來,謝謝!”
“你說什麼?另外一個世界?”
“是的,當然,仔細看,什麼?你看不出來?那麼我來教你,這樣!”薩拉伸出了一根手指,停在茉莉的眼前某處。“聽着,當你能將一根手指看成兩根的時候,那麼你就再來看看這個花邊,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要胡扯了!薩拉!”
“相信我,茉莉,一定沒有錯的!”薩拉還在堅持,果然,堅持有了效果,他看到茉莉的眼睛變成了鬥雞眼……
……
“多麼深奧的圖案啊!看這裡!”一個老頭評委指指點點,不過沒人知道他到底指的是哪裡。“這是阿拉索山,一定是!那麼這裡就是沃南爾河,啊哈,我想這裡一定是……一定是……太深奧了,我忽然失去了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