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鷹羽徽章
完全沒有料到羅伊答案的富蘭克林，張了張嘴，有些發愣。
“噗嗤”一聲，凌萱看見一向從容穩重，彷彿什麼事情都盡在掌控的的七級主管大人如同被塞了個大饅頭在嘴裡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坐在她面前的這兩個男人，無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物。不過和富蘭克林這種正統的紳士比起來，看起來像個鄉巴佬的獨狼先生卻有着一種屬於市井小人物的狡黠，讓她感覺更加的親切。
“好吧！看來我還是趕緊進入正題的好。”富蘭克林愣了半天，隨即啞然失笑。對羅伊道：“那麼，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羅伊。”
羅伊說着，又向同樣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凌萱微微一笑。
富蘭克林和凌萱對視一眼，咀嚼着這個非常普通的名字，鄭重地道：“我們可以保證，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倆個人才知道您的身份。”
羅伊點了點頭。
正如富蘭克林和凌萱猜測的那樣，他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在進入任務堂的時候，他才註冊了一個沒有名字的匿名傭兵銘牌。
不過，那只是小心謹慎，並不意味着完全保密。
而且保密的對象，只是知道自己波拉貝爾那個小雜役身份的聖教和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而不是眼前的這兩位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麼都不瞭解的任務堂主管。
“羅伊，你今天可是把整個美丁城都震動了。”富蘭克林見羅伊肯大方地說出名字，知道有一個好的開始，心情放鬆下來，長出一口氣道。
“是嗎？”羅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表情帶着一絲迷糊。
富蘭克林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他可不相信這小子會不知道他自己繪製的新型魔紋的威力。眼前的表現只能說明這傢伙慣會裝瘋賣傻，同時向自己表示他不會過多透露他那種神秘魔紋的信息罷了。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當然，你今天繪製的全都是大家從來沒有見過的魔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您的作品價值，甚至遠遠超過了一些大魔紋宗師的作品。”
這種評價可謂極高了。
通常來說，在利益談判的時候，將對方的作用拔到如此高的程度，對己方沒有任何好處，但富蘭克林正是要通過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坦誠。
況且，這種事情別說羅伊自己肯定明白，就算不明白，只要走出任務堂也能明白過來。
與其跟一個聰明人玩心計，倒不如坦誠一點，或許還能得到對方的好感。若是隻計算眼前的利益而把羅伊放走了，樓下可還有神匠堂和金骷髏拍賣場的兩個人等着呢，那時候，就該自己哭，別人笑了。
富蘭克林的坦誠，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一向信奉無論好壞恩仇，都十倍相報的羅伊，笑着道：“謝謝。”
沒有客套謙虛，雙方之間的距離立刻就拉近了不少。
富蘭克林笑道：“任務堂對你的作品非常感興趣，想和您進行更深層次的合作，所以我想問一下，您傾向於哪一種合作方式……”
“你說。”
“第一種……”富蘭克林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認真地道：“說這種方式，是因爲我的工作需要你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並非刻意冒犯。”
“沒關係。”羅伊笑道。
富蘭克林點點頭道：“我們的第一種合作方式，是任務堂出錢購買你的魔紋的解析圖。”
羅伊搖了搖頭，明確表示了拒絕。
因爲富蘭克林之前的申明，雙方相視一笑，都沒有產生什麼尷尬。
所謂解析圖，就是類似於通用魔紋那樣，將魔紋的每一個線條，每一處節點的感知，用墨多少，落筆角度，深淺，線條繪製的前後順序等要求詳細標註出來，製成一張教學圖，供其他的魔紋師學習。
這種合作方式，以前並非沒有過。至少任務堂的手中就掌握着從不少從魔紋大師或者他們的弟子手中買來的秘傳魔紋。
而這些秘傳魔紋，也在給出售者帶來一大筆財富的同時，成爲了任務堂名下魔紋產業中下金蛋的母雞。
提出這種方式之前，富蘭克林就很明白羅伊不可能選擇，畢竟，他手中的這些魔紋，和那些秘傳魔紋是不一樣的。不過職責所在，他也必須把話說出來。
“第二種方式，是聘請你成爲任務堂的專職魔紋師。你的所有作品，都歸任務堂所有。”富蘭克林道。
羅伊當然的搖了搖頭。
關於這種合作方式的好處，富蘭克林沒說，羅伊也沒問。
雙方都很清楚，這種合作方式和第一種一樣不現實。
富蘭克林嘆了口氣，雖然早在來美丁城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事情的結果，不過，當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畢竟還是有些失望。
“第三種合作方式，對您沒有任何的要求。”富蘭克林很快就把心頭的糾結放開了。有時候，做生意並不一定是等價交換。只盯着人家付出多少東西來計算自己的得失。退一步，搶在別人付出之前拿出自己的誠意，或許未來就會得到十倍百倍的回報。
這就是任務堂的處事方式。
“沒有任何要求？”羅伊一愣。即便以他的精明，也想不到這算什麼合作。轉瞬之間心頭已經轉了好幾十個念頭，拼命猜富蘭克林這個老狐狸究竟想怎麼算計自己。
大頭老爺我纔不信天上掉餡餅呢。
富蘭克林微微一笑，從身上掏出一個紅色的徽章，放在羅伊的面前。
“任務堂成立數百年來，總共發放了七十一個特別徽章，這是第七十二個。”富蘭克林道：“你知道，任務堂的積分和傭兵等級，有着嚴格的規定，任何人都不能徇私舞弊。想要成爲更高等級的傭兵，就必須靠自己的本事。”
羅伊好奇地拿起徽章，一邊看着上面外部由白色羽毛構成一個魔紋六角星形，裡面則是一個盾牌上鑲嵌由各種金銀黑紅顏色構成的不同武器和工具的漂亮紋章。一邊點了點頭。
傭兵制度，並不僅僅屬於任務堂。而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基本制度。就算是愛德華和教皇想要成爲傭兵，也必須從低級傭兵幹起。
任務堂，不過是這個制度下的一個任務發放平臺罷了。即便是任務堂的管理院，也沒有資格任意發放積分。
這正是超級傭兵的珍貴之處。
那是用金錢和權勢，也無法獲取的身份。
“但是，這個世界畢竟有一些人是其他人沒辦法替代的。傭兵制度再嚴格，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富蘭克林笑道：“讓這些人從低級傭兵開始，一步步的晉升，已經很委屈他們了。若是再遇見一些別的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導致他們從此不再承接任務，那就是任務堂的失職。所以，我們會向他們發放這種徽章。”
“徽章的名字，叫做鷹羽，就像野蠻人頭上的羽毛一樣，代表着任務堂認可的尊貴傭兵的身份。”富蘭克林用手指了指羅伊手上的徽章道，“這個徽章雖然不能提升你的傭兵等級，不過，在你做任務的時候，會爲你提供很多方便？”
“哦？”羅伊來了興趣，“有那些方便？”
“首先，在任何任務堂出示徽章，你都可以得到任務堂的協助。只要是在任務堂能力範圍內的事情，都可以。”
富蘭克林講解道。
“舉例來說，最平常的，有食宿，交通方面的便利。在購買任務堂下屬產業物品的時候，你擁有優先購買權，並且購買價格只需要成本價的百分之一百零一。或者你需要人手幫忙的時候，可以讓當地任務堂派人。總而言之，你相當於任務堂的高級主管，擁有我們所擁有的部分權限，雖然不能干預任務堂的人事等問題，不過，你可以直接向管理院反應你說發現並看到的問題，有監督權。”
羅伊很想表現自己的矜持來着，不過，腦子還是被這餡餅給砸得有些暈乎。咧開的嘴充分暴露了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的本質。
如果自己早拿到這個徽章，亮出來，恐怕賈斯汀這類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其次，徽章擁有無等級限制承接任務，並優先繳納任務的權限。”說到這裡，富蘭克林喝了一口茶，靜靜地看着羅伊。
即便明知道富蘭克林是在觀察自己的反應，羅伊還是忍不住一臉錯愣。
“無限制承接任務，優先繳納任務？這不是……”
“違背傭兵規則了，是嗎？”富蘭克林笑了起來：“傭兵規則的基礎是積分，但是其他的規則都在任務堂的權限範圍內。而且，這種徽章也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幾百年來，總共也就那麼幾十個人，就連我們都沒有這樣的權限。”
他擺了擺手，接着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就像你，繪製的一級魔紋筆其他人的一級魔紋效用高得多，卻只能按照一級任務獲取酬勞和積分一樣。這對你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而無限制承接任務，是指承接任務的等級，而不是數量。只要你不是把所有任務都收到自己懷裡放着，那就沒關係。畢竟，我們的任務限制，對於一些高等級職業，也有同樣的開放措施，總不能讓聖騎士和法神，去承接低級任務吧？”
“這倒是。”羅伊點點頭。就這一點來說，如果他能夠獲得諸如神匠堂的魔紋宗師的評定，那即便不需要這個徽章，他也能承接一些高等級的魔紋任務。
“至於優先繳納任務，這一點，就算是我們開後門了。”富蘭克林衝羅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你知道，任務都是由任務堂按照流程處理的。無論是承接任務還是繳納任務，都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本身就需要時間。”
“而你的徽章，則不需要那樣的流程。別人需要七八步才能完成，你只需要繳納和認可。也就是說，只要你能夠在別人繳納的任務被認可之前，完成任務並提交，那這個任務的報酬和積分就會落在你的頭上。”
羅伊神情古怪。一直以來，他都認爲任務堂是一個最公平不過的機構。
可誰知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貓膩。
不過……羅伊笑了起來，這種利用規則範圍內的一些小漏洞得到的特權，任何人都會喜歡。而大頭老爺自然尤其喜歡。
“第三，”富蘭克林擺出一副要用好處把羅伊給砸暈的架勢，接着道：“你可以享受任務堂的一些指定在資源，比如信息，許可範圍內的一些魔紋解析圖，鬥氣功法，戰技等等。當然，這些東西一部分是免費的，另外一些特別的部分，需要你付出一些代價，例如做一點任務堂委託的任務。”
“這個沒問題。”羅伊道。
“第四，我們會爲你指派一位聯絡人。”富蘭克林扭頭看了看凌萱，笑着道“我覺得，最好的聯絡人，當然是你的表姐。如果你有任何要求，只要找到當地任務堂，通知凌萱，有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她就會幫你做好。”
“大概就是這些了。”富蘭克林笑着道，“怎麼樣，接受嗎？”
“當然接受！”羅伊緊緊地攥着徽章不放，毫不猶豫地道。話一出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我需要做的什麼事情？”羅伊一臉狐疑。
“當然沒有。”富蘭克林笑眯眯地道：“不過，既然你已經接受了這個徽章，你就算任務堂的一員了。身爲對任務堂有着深厚感情和榮譽感的我們中的一員，你當然不能做損害任務堂利益的事情。”
損害任務堂利益？
看着富蘭克林的笑臉，羅伊的腦子裡，迅速轉過了許多和別的機構合作時可能跟任務堂利益衝突的可能性。一時間表情古怪。
“***，還是被這老狐狸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