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縷靈光
“勳爵大人，便橋已經搭好。”
聖殿騎士團公正騎士列弗男爵，聞聲回過頭，看見溫格子爵領的馬修正向自己微笑。
列弗點了點頭。擡頭望了望寂靜幽深的無盡羣山一眼，牽着戰馬緩步走向用幾棵砍伐的大樹搭好的便橋。
這已經是列弗帶着幾名手下，在這裡轉悠的第二天了。自從那個名叫羅伊的平民和一個精靈跳下懸崖之後，他就奉亞歷克斯的命令，在這裡尋找羅伊的屍體。一直到現在。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是亞歷克斯的原話，也是列弗自己的看法。
作爲亞歷克斯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列弗也很明白，找到那個叫羅伊的男孩的屍體或者找到他的人殺死他，對自己，對亞歷克斯乃至聖殿騎士團的每一個人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這個叫羅伊的平民男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不知死活的應允公主，做她未來的守護騎士。
奧古斯都是黃金龍家族的嫡系長孫，是教皇的教子，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雖然今年纔剛滿十八歲，可他之前的成就卻已經超過了歷史上最傑出的天才阿喀琉斯，聽說，未來奧古斯都，是被選中要進入天國之門的人！
這樣的天之驕子，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平民蒙羞？！
列弗有些惱怒。他不明白那位公主殿下究竟要愚蠢到什麼地步。別說她的未婚夫已經死了，就算還活着，奧古斯都大人看上了她，難道她還有拒絕的權力嗎？！
一個世俗破落帝國的公主罷了。美若天仙也好，驕傲也罷，也該認清自己的地位。
既然奧古斯都大人已經開口要她了，那她就該明白她的身份不容他人染指，就該老老實實呆在皇宮裡學習做黃金龍家族兒媳婦的規矩。而不是這麼在外面拋頭露面，招蜂引蝶，甚至還讓一個連鬥氣都沒有的賤民做她的守護騎士！
牽着馬走過便橋，列弗翻身上馬，環顧四周，對緊隨身後的馬修道：“說實話，這裡可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地方。”
恭恭敬敬的馬修，也跟着列弗扭頭看了看四周，賠笑道：“是啊，尊敬的列弗大人，這裡屬於聖索蘭和斐烈交界的魔獸山脈，平常可沒有幾個人敢來！”
魔獸山脈。聽到這個名字，列弗訝然道：“真的嗎？”
衆所周知，救贖之地原本是魔獸的天下，少有人跡。
三百年前，隨着戰敗的人類大量涌入，修建起一座座城市，開荒種地，繁衍生息，爲了爭奪生存空間，人類還和魔獸爆發了一場史稱魔獸之戰的戰役。
那時候，四處出擊的騎士團見魔獸就殺。而魔獸也在一些有智慧的高級魔獸的趨勢下，發動了好幾次慘絕人寰的獸潮屠城。
最後，還是人類取得了勝利。
偃旗息鼓四分五裂的魔獸退入了位於救贖大陸中部的魔獸山脈中。只是不定期的，會有一些魔獸會衝出山區，襲擊周邊的部落和小城市。
列弗沒想到，這裡已經是救贖大陸的南部，居然也是魔獸山脈的延伸。
聽到列弗的問話，馬修笑着道：“可不是嗎，大人。雖然魔獸山脈在普魯帝國和龍門邊城幾乎看不見，不過，那是因爲兩邊地勢本身處於高原的原因。事實上，山脈一直延伸到海邊，要不然，咱們當年也不會和斐烈帝國形成現在的邊境了。”
列弗點了點頭。這才隱約記起，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似乎這也正是聖索蘭人沒有想到斐烈人竟然能夠穿越山脈進攻一個海邊小城的原因。
“我家領地，的邊界，也靠近這邊。”馬修笑着指着剛剛完成了便橋搭建的一干士兵和農夫道：“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調了人手來幫忙。誤了列弗大人的事兒，可吃罪不起。”
“馬修勳爵太客氣了。”列弗一笑。
他對這位知情識趣的未來子爵印象不錯。聽穆恩他們說，馬修從開始就和聖殿騎士團恭謹有加，這次主動留下來幫助自己追殺那個男孩，更是難能可貴。
畢竟，這個世界上，蠢人多，聰明人少。
眼見其他人都跟了上來，馬修一邊和列弗並肩而行，一邊繼續介紹道：“這些地方，平日裡領地最優秀的獵人也從來不敢深入。聽說，魔獸山中，到處都是高等級的魔獸，古老相傳，有人還曾經在這裡看見過絕境入口。”
列弗驟然一驚：“絕境入口？這裡竟然有絕境入口？！”
絕境是人類對於魔獸山脈中的超階魔獸聚集地的稱呼。據說，那是一個神秘的空間。只要穿過魔獸山脈中不定時也不定地點出現的空間漩渦，就能進入到絕境中去。
進去了，自然是別想回來的。
別說絕境裡面的超階魔獸，就算外圍的一些七八階魔獸，都能讓一位高階騎士屍骨無存。自古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冒險英雄和傭兵葬身其中。
“對啊！”馬修微笑着道：“所以，我一看那小子跳下懸崖，我就知道他活不了。即便不摔死淹死，被河衝到這裡來，也是死路一條。只不過，要找到那小子的屍首，倒是一件麻煩事兒。”
“無論死活，都必須找到。”列弗冷冷一笑：“得罪聖殿騎士團，他惹上的可是天大的麻煩！喝！”
馬蹄聲響，一行人大氅飄飄，向山中馳去。
山洞中，寂靜無聲。偶然能聽見外面山林傳來的鳥鳴。
羅伊翻開亡靈法師的筆記，果然在最後找到了不少奧斯汀對魔紋的心得體悟和魔紋圖。
原來繪製魔紋，並非魔法師的專利，有些精神力和感知很高的人也能繪製魔紋。甚至在最終之戰前的歷史上，有不少紋學巨匠，都不是魔法覺醒者。
魔紋繪製，是驅使天地元素能量，按照特定的魔紋軌跡變化，聚合，碰撞，調整，最終達到魔紋繪製者所希望達到的效果。
羅伊點了點頭。這樣看來，魔紋倒是有些像自己小時候在侏儒的機關塔學過的機械學。
如果把魔紋圖比喻成機器，那麼，其中的天地元素能量就是另類的機械零件。
當魔紋師繪製出特定的魔紋之後，這些元素能量就會按照魔紋的路線運行，變化。它們有的速度快，有的速度慢，有的碰撞，有的融合，總之，就像機械零件一般在魔紋之中運動，從而使魔紋發揮出其應有的功能。
例如書中的這副火系防禦魔紋。
魔紋呈現一個巨大的圓形，由上百條線構成。其中有弧線、直線、方形、螺旋形……讓人眼花繚亂。
元素通過這些線條的組合之後，會最終形成一團火焰形的防禦罩附着在魔甲上。一旦受到攻擊，防禦罩就能抵消相當程度的攻擊力。
羅伊有些咋舌。這個火系防禦魔紋圖，還只是初級魔紋。若是高級魔紋，或者那些大師級的魔紋，恐怕上千條線都不止。
無論是按照愛倫夫人給的魔法書還是奧斯汀的魔法筆記來看，除了一些一星的低級魔紋以外，大部分魔紋都極其複雜，對魔紋師的精神力和感知力消耗相當大。
這也就能說明，爲什麼一副魔紋的價格如此之高，一名優秀的魔紋師如此尊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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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一頁頁地翻着筆記，不時對照一下愛倫夫人的魔法書。
他發現，除了一些魔法書中沒有的中高級魔紋以外，兩本書都記載的初級魔紋圖都是一模一樣。
羅伊早就知道魔紋師是一個嚴肅到一絲不苟的職業。小時候他就見過，許多魔紋師循規蹈矩，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規矩，絕不越雷池一步。
此刻看了書中關於魔紋的記載，他才明白，原來這都是職業對人性格的影響。
一副初級的魔紋，就有上百根線條。每一根線條的粗細，轉折，互相之間的間距，甚至包括感知滲透進去掌握的深淺，都有嚴格的規定。
若是行差踏錯一點……哪怕一千條線完成了九十九條，只是最後一條線出錯，整幅魔紋圖都會前功盡棄。
而且，因爲繪製魔紋必須一次成形。沒有誰能有時間功夫慢慢來照葫蘆畫瓢，因此，魔紋師必須背下大量的魔紋圖。
這對魔紋師的要求實在太高了。也難怪許多紋學巨匠，任憑開多高的價格都難以請出山呢！
一個悲劇的職業！
羅伊爲自己的未來下了一個定義。聳聳肩膀。反正自己已經是天下第一的倒黴蛋了，還怕個鳥。
這種職業，也只有倒黴蛋才幹。若是魔紋那麼好繪製，恐怕這個職業也不像現在這麼值錢了。
翻閱着一副副魔紋圖，仔細學習這些圖的魔紋繪製要點，時間過得飛快。忽然，羅伊的目光在落在奧斯汀筆記上的一副圖時，一下子就愣住了。
從小到大，他見過很多魔紋。
眼前的這幅魔紋，其實也很普通。只是一個風系魔紋罷了，通常用於馬車，海船風帆和他曾經見過，卻沒有乘坐過的【空魔船】，是諸多組合魔紋中常見的一個。
可是，平日裡看見的魔紋，都是魔紋師繪魔完成之後，使用金屬浮雕或者銘刻的。
金色，銀色，綠色，白色，根據最後成型使用的材料不同，各種各樣的顏色都有。
羅伊從來沒有看見過，眼前這種白中帶紅的。
其實，這幅圖只是奧斯汀一份沒有完成的研究中的一個小圖。隨手畫來，中間使用的紅色是他用紅筆勾勒的研究重點。並不出奇。
但在這一刻，羅伊卻死死盯着這幅圖，感覺時曾相似。
腦海中，有一個念頭剎那間閃過。
隱隱約約，就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