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秦海賣足了關子,開始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秦董事長請講。”長友永嗣鬆了口氣,只要對方肯定開出價錢就好辦了,這證明還有商量的餘地。他最擔心的,是秦海出於扼殺春山公司的動機,堅決不肯妥協,那春山公司就只能通過日本政府與中國政府談判來解決問題了,這是最麻煩的一種方式。
秦海道:“作爲合作伙伴,尤其是鏑鋱鐵合金的專利還是由我們轉讓給春山公司的,我們有義務保證春山公司獲得足夠的氧化鏑和氧化鋱供應,這是我們大秦集團的態度,這一點平野先生和長友先生是可以放心的。”
“謝謝秦董事長,謝謝大秦集團。”平野貞夫和長友永嗣趕緊鞠躬。
“但是……”秦海把這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中國政府保護稀土資源的政策是非常堅定的,前一段時間出現的稀土價格不如大白菜的情況,中國政府絕對不能允許重現。加上對於環境保護方式的考慮,因此稀土價格將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上浮,這一點還請二位理解。”
“上浮多少?”長友永嗣問道。
“國家稀土辦提出的指導價,氧化鏑不少於300美元每公斤,氧化鋱是450美元每公斤。”蘇亞波在一旁回答道,這是秦海事先向他交代過的事情,他只是在合適的時候把這話說出來而已。
“這個價格……是不是太高了?”長友永嗣的臉有些發白,“僅僅是8個月前,氧化鏑還只是17美元每公斤,怎麼能一下子漲到300美元,這太不合理了。”
“每公斤17美元這個價格,就不必再提了。這個價格完全就是賣泥土的價格,這是極其不合理的。”秦海淡淡地說道。
“是的是的,每公斤17美元,的確是有些低了。”長友永嗣順着秦海的話說道,“我們覺得,目前國際市場上每公斤100美元的價格。已經是非常高了,如果漲到300美元,那完全就是漫天要價了。”
秦海道:“長友先生,你說的國際市場價格,其實已經是有價無市了。目前整個國際市場上能夠交易的氧化鏑,我想不超過10噸,價格的上漲是必然的事情。你應當知道,稀土資源是非常稀缺的,尤其是鏑、鋱、釓、銪這些稀土元素。更是寶貴。我相信,未來這些元素氧化物的價格還會進一步上漲,尤其是當人們發現這些元素的更多用途之後。”
“這……”長友永嗣無語了,他知道秦海的說法是正確的,資源性產品的價格,怎麼高估都不爲過。他所以認爲每公斤300美元的氧化鏑太貴,只是因爲此前中國一直在賤賣稀土產品,給人們形成了低價的預期。一旦中國人意識到稀土的寶貴。也學會使用自己手裡的壟斷權力,那麼氧化鏑這種產品漲到每公斤300美元的價位。還算不上是離譜。
事實上,日本的一些經濟專家預言氧化鏑會漲到每公斤500美元以上,而且未來還有進一步漲價的空間。在春山公司內部,對於這個價位是有心理預期的,只是長友永嗣不會在秦海面前透露這一點而已。
就價格的問題,雙方又糾纏了一番。最後秦海勉強答應暫時把氧化鏑價格降到250美元每公斤,氧化鋱則降到350美元,按照這樣的價格計算,春山公司要採購200噸氧化鏑和50噸氧化鋱,需要花費將近7000萬美元。比過去採購同樣數量的產品多出了幾十倍的支出,長友永嗣只覺得心裡像在滴血一般。
“這個價格,我還需要向公司請示之後才能確定,畢竟與我們預期的價格差距太大了。”長友永嗣最後這樣對秦海說道,他心裡也明白,如果找不出好的辦法逼迫中國人降價,春山公司最終也只能接受這個價格了。
“這個價格,我們也需要向國家稀土辦請示一下,或許稀土辦會認爲這個價格低於他們提出的指導價,從而不批准這筆交易。”秦海也假惺惺地說道。
平野貞夫用鬱悶的口吻說道:“總的來說,我們還是希望秦董事長能夠替我們再爭取一下,爭取一個更低的價格。按照這樣的價格,我們生產的鏑鋱鐵合金幾乎沒有市場競爭力,最終我們只能放棄這項非常有前途的新產品了。”
“我想貴公司是不會放棄這種產品的。”秦海不以爲然地說道,“鏑鋱鐵合金能夠廣泛地應用於生產計算機磁盤、汽車電機和移動電話,而這幾種產品都是市場非常廣闊的,利潤率也非常高,廠商是不會因爲鏑鋱鐵合金永磁體價格的輕微上升而拒絕這種材料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貴公司按照現在這樣的價格購入氧化鏑和氧化鋱,未來生產的鏑鋱鐵合金利潤率不會低於30%,這比釹鐵硼的利潤率要高出許多。”
“您的計算是基於最樂觀的考慮的,事實上,我們還有很多不可預料的成本。”平野貞夫認栽了。都是做同一個行業的人,生產成本、利潤率這些事情,還真的瞞不過誰。他甚至可以猜出來,秦海向他們報出來的氧化鏑和氧化鋱的價格,就是基於對春山公司生產成本的計算而量身定製的,這真是一個精明到家的對手。
“秦董事長,按照咱們剛纔談的價格,貴公司就能夠確保向我公司提供足夠的氧化鏑和氧化鋱嗎?”長友永嗣迴避開了成本和利潤的話題,開始落實合同的細節。
“還不夠。”秦海搖了搖頭,回答道。
“還不夠,爲什麼?”長友永嗣一愣,錢都讓你賺了,你還有什麼妖蛾子?
秦海嘆了口氣,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了,稀土開發是受國家政策控制的。實不相瞞,我們公司的確有能力提高稀土產品的供應量,但前提是必須得到國家的授權。如果國家稀土辦不鬆口,你們出再高的價格,我們也不敢供應。”
“怎麼會這樣?”長友永嗣急眼了,說了半天,這不又繞回去了嗎?他可不相信什麼國家控制的說法,日本人的情報工作是做得很紮實的,他早就打聽清楚了,稀土辦對於稀土生產有管轄權不假,但秦海在稀土辦的話語權也是非常大的,根本不存在什麼得不到授權的問題。秦海故作姿態,分明是還有什麼條件要提出來。
“秦董事長,中國有句俗話,叫一事不煩二主。既然我們是合作伙伴,那麼有什麼問題,還請秦董事長幫我們一併解決了。你剛纔說的國家稀土辦那邊,應當如何去接洽,如何才能說服他們答應更多的稀土配額,秦董事長能給我們一些指點嗎?”長友永嗣說道。
“這件事有一些難度,畢竟國家的政策是非常明確的。”秦海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緩緩地說道。
長友永嗣和平野貞夫都知道他還有下文,索性也就不再插嘴,等着秦海繼續往下說。
果然,秦海在停頓了半分鐘之後,眉毛一揚,說道:“我想起來了,現在倒是有一個機會,如果貴公司能夠抓住,我想稀土辦那邊是會鬆口的。”
“什麼機會?”長友永嗣問道。
“不知春山公司和新日鐵、川崎制鐵、住友金屬、神戶制鋼這幾家企業有沒有業務聯繫?”秦海問道。
“新日鐵……”長友永嗣有些莫名其妙。秦海說的這四家企業,都是日本最著名的鋼鐵企業,規模之大,不是春山公司可以望其項背的。秦海好端端地說起這幾家企業,還真讓長友永嗣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是這樣的……”秦海道,“中國正在進行鋼材供銷體制的改革,目前中國國內的鋼材供應出現了一些臨時性的困難,急需進口一批鋼材來滿足需要。如果春山公司能夠在這方面給中國政府提供一些幫助,我想中國政府是會投桃報李,在稀土政策上網開一面的。”
長友永嗣還是沒有聽明白,有關中國鋼材供銷體制改革的事情,與春山公司無關,所以長友永嗣也不知情。在他看來,中國需要進口鋼材,這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拿出外匯到國際市場上去採購就是了,有什麼難度呢?
鋼材不比稀土,這東西沒有配額一說,而且總體上是供大於求的,不存在買不到的問題。日本是全球鋼鐵產量最高的國家,鋼材供應更是充分,中國政府爲什麼不能直接到日本去買鋼材,反而要春山公司來提供什麼幫助呢?
“事情是這樣的。”秦海道,“中國政府需要進口至少500萬噸鋼材來平衡國內市場,但是……我們沒有足夠的外匯。”
“呃……”長友永嗣再次無語了,鬧了半天,船在這裡彎着呢。他訥訥地問道:“秦董事長,那你希望春山公司如何幫助你們呢?”
“我只是提出一個設想。”秦海強調道,“目前中國政府在鋼材問題上面臨着困難,而日本是一個鋼材很充足的國家,如果春山公司能夠說服這幾家鋼鐵企業通過賣方信貸的方式向中國政府銷售不少於500萬噸鋼材,幫助中國政府解決燃眉之急,我想我們雙方後續的合作,就會變得簡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