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苦笑了一下,從衣袖裡抽出了一沓銀票,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說道:“四叔,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老宅人就像是我身上的一顆毒瘤,去掉他,我的心也疼。可如果不去掉,任由他長大的話,最後危急的可能不僅僅是我的性命,也許連我身邊的世子爺也會被牽扯進去。這代價太大,我輸不起,咱們老楚家也輸不起。”
一聽桂花這麼說,楚立信的臉色當即一變,眼裡帶着幾分不解。
“四叔,這幾年來你和不少學堂都有接觸,就算尚不能咬文嚼字的和讀書人一樣,可很多道理你卻是該明白的。我們家現在可不再是普通的農家,我們已經算得上是皇親國戚,如果咱們有哪裡做的不好的,惹了衆怒,那到時候別說是世子爺了,恐怕就算是皇上來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我們楚家。”
楚立信看着桂花,眼睛瞪得老大,不過不是怨恨,而是震驚。
桂花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雖說老宅人是被流放邊疆,可只要他們肯改過自新,一樣還可以重新來過。只不過是把咱們楚家的根從這裡挪到了邊疆而已。我可以在這裡和你,還有在京城的我爹保證,待我爺我奶百年之後,我一定會把他們的遺骨送回沁河村安葬。”
聽完這些話,楚立信明顯的鬆了口氣。
看來楚正海和徐氏百年之後葬在哪裡,也是楚立信心頭的大石頭。
“桂花,四叔,四叔……”楚立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桂花也不介意,只是用手輕輕拍了拍桌子上放着的一沓銀票,說道:“我現在的身份特殊,我爹孃又遠在京城,身份也不同往日。有些場合我即便是出現了,卻也不能多說旁的。所以我只能準備些東西,麻煩四叔帶過去給我爺。”
“這些銀票雖說不能讓他們繼續以前的風光生活,可若是按照咱們家以前的生活方式,想要讓兩位老人安度晚年卻是夠了的。另外我讓人準備了馬車,還有路上吃喝用的什麼的,明兒一早就會送到四叔家裡。到時候也得麻煩四叔多費心了。這些,就算是我替我爹孃爲二老盡的孝吧!”
這是桂花最後能爲老宅的人做的事了。
雖說她覺得這些銀子給了老宅人,還不如去燒火,可畢竟自己和老宅中間還有楚立守在。
楚立守是楚正海的親兒子,總要盡孝纔是。
桂花就只當是這些銀票被自己丟了,如此,才能讓心情平復些。
楚立信這會兒卻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桂花進屋之前纔剛擦乾的眼淚,這會兒竟然又落了下來。
男子流淚,本該是丟臉的,可這會兒卻沒人覺得楚立信丟人。
終究是父母至親,如今淪落到如此地步,也怨不得別人。
“乖孩子,嬸孃替老宅的人謝過你了。”一旁的於氏也紅着眼睛,起身對着桂花福了禮。
桂花忙起身阻止,扶着於氏重新做好之後,荷花和桃花也端着茶走了進來。
“爹,別哭了,哭多了傷身子。”荷花一邊說着,一邊抽出帕子來遞給楚立信擦眼淚。
“四叔,你看我荷花姐多乖啊!有這樣的寶貝閨女在身邊,你該高興纔是!”桂花撐起笑,努力的將氣氛調節好。
一旁的於氏聽了桂花的話,卻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這個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