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兒才做了流產手術,又一天沒有吃東西,安斐然很擔心她的身體。
特地打了電話給那個婦產科主任,問她要給林允兒吃些什麼,才能迅速補充元氣。婦產科主任受寵若驚,把注意點詳細地發到安斐然的手機上。
端着紅糖雞蛋茶的安斐然,輕輕推開了林允兒的房門。
背對着門躺着的林允兒,聽到開門的聲音,緩緩睜開眼,又迅速合上眼簾,假裝睡着了。
安斐然把紅糖茶放到牀頭櫃上,伸手輕輕推了推牀上正蜷縮成一團的小女人,低柔着聲音喚她:“允兒!允兒,起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林允兒依舊背對着他,小聲嘟喃着。
安斐然柔聲哄着她:“不餓也要吃啊!這是醫生吩咐的,吃了可以補充氣血。你才做了流產手術,需要吃點……”
聽到“流產”兩個字,林允兒隱在黑暗裡的小臉上蘊滿了悽然心痛,一串串淚水從那雙悲痛的眼裡,不斷地滾落。
“出——去——”
清晰森冷的聲音灌入安斐然耳中,他的心猛地一糾,僵直着身體,望着牀上微微抖動的肩膀,心鈍痛不已。
他原以爲自己可以給她幸福,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纔是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她的那個人。曾經對她的誓言,自己一個也沒有兌現。
說好在她不同意之前,不會讓她懷孕,他食言了!
說好要和她重新開始,會用心的追求她,他食言了!
說好要照顧她一輩子,要保護好她不受傷害,他食言了!
他在她背後,望着她無聲地黯然神傷,痛苦心碎。
她背對着他,無聲地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
第二天一早,“片代川料理屋”的Miyo敲開了林允兒公寓的門,送來了全店員工的禮物和慰問金。
林允兒本來不想接受,但是Miyo說是大家聽說她病了,一片心意。弄得林允兒不好意思起來,最後只好連聲“謝謝”地收下了。
李叔還給了林允兒一個星期的假,讓她在家好好休息。這些日子發生這麼多事,她也的確需要休息一下,纔能有力氣和命運繼續抗爭。
對門的顧家大小兩隻,不再出現在她家了。只是三天隔着兩天,有些滋補的湯水,放在她的門口,應該是顧慕辰特地爲她做的。
林允兒一開始原封不動的任由他放在那裡,後來那個保溫壺上多了一張紙條:暖暖,是我攪亂了你平靜的生活,對不起!請你原諒!後面的署名是慕辰。
是你攪亂了嗎?我的生活什麼時候平靜過?林允兒提起放在門前的保溫壺,悽然一笑,又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顧慕辰看到保溫壺上面的字條不見了,心裡忐忑地彎腰提起保溫壺,輕輕搖晃了一下,感覺壺裡是空的,他心猛地一鬆,絕色的臉上漾出一抹傾倒衆生的微笑,提着保溫壺轉身走進了屋裡。
一切的煩惱憂愁在時間面前都不算什麼。不管曾經好的壞的,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顧慕辰還是隔三差五給用保溫壺給她送湯。偶爾開門或者在走廊遇到顧子涵,兩人就當做不認識一樣,都不曾再看過對方一眼。而那個她認爲最該出現的男人,卻一次也沒有再出現。
一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林允兒明天就要去“片代川料理屋”繼續上班。
林允兒回到日本料理屋上班,大家都知道她大病初癒,都搶着幫她做事,她很感謝大家對她的照顧,心裡也變得暖暖的。
晚上下班回家,林允兒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門口顧慕辰放保溫壺的地方,今天這裡並沒有如期放上他的愛心湯。
林允兒嘴角勾了勾,掏出鑰匙開門。
這世界上沒人會一直對你無緣無故的好,來的時候心懷感激,去的時候坦然接受……
開門進屋,關門時林允兒望了一眼對門,精裝的防盜門之後漆黑一片,像是鎖着一個黑洞的入口……
“喵……”忽然一聲嬌媚的貓叫聲,從她的沙發裡傳來。
小奶貓從沙發裡鑽了出來,水汪汪圓溜溜的眼睛像含着委屈般看着林允兒。
“小白寶,你怎麼跑來了?你的主人呢?”林允兒放下包包,走到沙發邊抱起小奶貓,親暱地摸着她的頭,輕聲問着。
“喵……”小白寶舒服地閉着眼,輕輕叫喚着。
林允兒想起家裡還有一些剩餘的貓糧,就抱着小白寶,從廚房找了出來,倒在食盆裡喂他吃。
小白寶或許是餓壞了吃着很香。她知道顧慕辰很喜歡小白寶,還以爲他走了,會帶小白寶一起回去呢!
“喵……”小白寶吃飽了,它一邊叫着,一邊又爬到坐在沙發裡的林允兒的懷裡。
林允兒有些驚訝地看着小奶貓,失笑地問它:“小白寶,你也怕寂寞嗎?”
“喵——”小白寶叫了一聲,好像是贊成林允兒的說法,舒服地窩在她的懷裡,閉上了眼。
抱着小奶貓窩在沙發裡的林允兒,說不出心裡的那份迷茫是因爲什麼,她只是覺得心裡空空洞洞,什麼都留不住了。真是人生寂寞如貓!
“咚咚咚……”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
林允兒猛地昂起頭,心裡隱約有些期待,把小白寶放在沙發上,低聲應着了一聲:“來了!”就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看到顧慕辰有些侷促不安地站在門口,林允兒低聲開口:“你是來找小白寶的嗎?”
“嗯!”顧慕辰有些詫異地擡頭,瀲灩的眼裡凝着一絲慌亂,又搖了搖頭,“不是……我……”
“進來吧!它在沙發上。”林允兒微微閃身,聲音淡淡。
顧慕辰進屋,慢慢向沙發走去,伸手抱起舒服窩在沙發上的小白寶。
“喵——”小白寶低低叫喚了一聲,顧慕辰輕輕摸了摸它的頭,它又乖乖地睡了過去。
聽到小奶貓的叫喚,站在門口的林允兒下意識地向沙發看去,入眼看瞥到顧慕辰的手上裹着紗布,心裡微微一驚。
“你的手怎麼了?”林允兒衝着顧慕辰受傷的手,微微一揚下巴問。
“沒……沒事!不小心被燙到!”顧慕辰一手抱着小白寶,另一隻受了傷的手,下意識地藏到身後去了。
“剛纔不在家,是去醫院了嗎?”林允兒看着他微微慌亂的樣子,蹙眉睨着他。
“嗯!”顧慕辰有些詫異的看着她,老實地點了點頭。
“是幫我熬湯弄傷的?”
“嗯!”
“以後別幫我熬湯了!”
“嗯!嗯?暖暖……”顧慕辰絕美的臉上一片愁雲慘淡,可憐巴巴望着她喃。
林允兒瞅着他委屈的樣子,心裡無奈地嘆息一聲:“你手都這樣了,還怎麼熬湯?”
“暖暖,我是不是很沒用?”顧慕辰落寞地低下了頭小聲問。
看到他這個樣子,林允兒真的好抓狂,想狠狠發脾氣,可是看到他委屈兮兮的樣子,又罵不出口,只能無力地說:“沒有!你做得很好了,謝謝你爲我做這麼多!”
“暖暖,你不怪我就好了!”顧慕辰受寵若驚地擡起頭,在受了那麼大的傷害後,她居然還感謝自己。顧慕辰的心疼又莫名地感激着。
這些天,顧慕辰被心裡的內疚,折騰得寢食不安,只想爲她做點什麼,來彌補他給她帶來的傷害。
“怪你幹嘛?回去吧!受了傷的手,這幾天不要碰水,知道嗎?”林允兒對着他嫣然一笑,耐心地囑咐了他幾句。
“哦!知道了!”
這是原諒他了嗎?顧慕辰欣喜若狂地想着,抱着小白寶走了出去。
林允兒看到顧慕辰的屋裡一片的漆黑,揚着聲音問道:“那個……你堂哥不在嗎?”
“他回去了!”顧慕辰緩緩轉身剛纔還滿是喜悅的臉上,漸漸籠上一層陰霾,聲音沉沉地答。
“哦!這樣啊……”林允兒垂頭思考了一下,又擡起頭看着他說:“你的手受傷了,明天你就來我這裡吃飯吧!畢竟你也是因爲爲我熬湯,手才燙傷的,我有責任照顧到你的傷好爲止!”
說完,林允兒就關上了門。丟下顧慕辰一個人站在走廊裡,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笑得剎那曇花開。
第二天,林允兒下了班,就急忙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點新鮮的蔬菜,又買了點排骨,準備回去也燉點湯,喂那個爲她受傷的可憐大男孩。
林允兒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顧子涵靠在門口的牆上,妖孽的臉上一片煩躁地吞雲吐霧。
林允兒微微沉下臉,就當沒有看到他一樣,低着頭繼續向前走。
憋着一口氣,走過他的身邊,林允兒剛想長長舒口氣,領着東西的手猛地被人拽住了,耳邊傳來顧子涵低沉嘶啞的聲音:“你……身體好點了嗎?”
“鬆——開——”林允兒聲音裡陡然蘊滿冷氣,用力想甩開那隻讓他厭惡的手。
“我……只是想說……那天我不知道你不舒服……”顧子涵緊緊捏着她的手,眉頭擰成一團,煩躁的語氣裡透出一絲的後悔。
“我的事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請你放開我!”
顧子涵的糾纏不休,林允兒很是惱火,清麗的小臉上一片怒氣騰騰。說話間,猛地擡腳踩在顧子涵那雙棕色鞋上。
“啊!”猝不及防的顧子涵,吃疼地叫了一聲。
趁着顧子涵鬆懈的機會,林允兒奮力推開那個鉗制她的男人,撒腿向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