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找個合適的女人在一起吧!不要總是走馬燈似的換女人了!”安曼琳聲音沉沉的忠告。
雲逸飛忽然有些疲憊,他嘆了口氣,微閉上眼:“好啦,我知道,你走吧!”
安曼琳沒有走,聲音有些懊惱地說:“逸飛,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和黎昕的照顧。這些年我也並不是在跟你裝糊塗、利用你。”
“我愛葉恆宇,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是他死掉,我這輩子都只愛他一個。”
“而你呢——你這些年……不用我多說了。逸飛,我不認同你的愛情觀,所以抱歉,我現在也說不出什麼安慰你的話。”
她或許自私、殘忍、冷漠、不解風情,但她只要這樣的愛——純粹、熱烈、專一、九死不悔。
雲逸飛深深地吸氣,淺淺長長地呼出:“誰愛你了,你這個女人真是煩。當初硬拉着我叫我幫忙的也是你,現在你說起來,倒是我難爲你了。”雲逸飛的話很輕巧,音很顫。
“沒有。”安曼琳很利落很真心的回答,“你沒爲難我。是我欠你的就是我欠你的!只是欠你的這些,不能用我的感情去回報!”
顯然是出自真心的一番話,安曼琳說的時候是那樣的理直氣壯。
雲逸飛低頭淺笑,看不清楚表情:“好,我知道了。”
話已至此,安曼琳再無別的話可說,默默轉身,走了出去。雲逸飛的眼睛緩緩睜開,心不可抑止的疼起來。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他的愛不夠專一嗎?那麼這麼多年的癡心守護算什麼?
雲逸飛仰在椅子裡,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裡痛的像是要流出什麼來。
——
安曼琳從雲逸飛那裡回來,直接就奔葉恆宇的公司來了。
從郊區趕往市區,一路風馳電掣。白色的賓利狠狠急剎車,停在“葉氏”樓下,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生出酸牙的“嘰——”聲。
門口的保安嚇了一跳,連忙迎了上去。只見駕駛室的門被推開,下車的卻不是他們老闆。
安曼琳跳下車來,隨手把鑰匙拋給迎上來的保安,自己一陣風的跑進電梯去了。接過鑰匙,兩個保安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葉恆宇的秘書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準老闆娘”風風火火的衝進老闆的辦公室,她後知後覺的按下桌上的內線通報老闆:“葉總,安總來了。”
辦公室裡,秘書話音剛落,安曼琳就已經衝到了面前。葉恆宇正對着手裡的一個小盒子發呆,一驚,下意識的把盒子塞進手邊的抽屜,慌亂之中他大力一關,然後悶哼了一聲——手指夾裡面了。
“什麼事,這麼着急?”慢慢慢慢的把手指抽出來,葉恆宇眉心控制不住的抽搐,臉上卻強裝無事的問她。
安曼琳跑的氣喘吁吁的:“雲逸飛要回美國了?”
“你去見過他了?難怪中午沒時間和我吃飯!”葉恆宇一滯,隨後表情冷下來,“我記得,好像有個人對我信誓旦旦的說過,她和雲逸飛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再單獨和他見面,一定會先徵得我的同意。”
安曼琳抿嘴,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笑逐顏開。葉恆宇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拿起桌上的鋼筆在手裡捏着,又冷冷的打量她,然後白了一眼。
安曼琳雙手撐上桌子邊沿,上身前傾:“恆宇,你吃醋了呀?”
葉恆宇的嘴角抽搐:“你,出去!瘋女人!”
“不出去!”安曼琳紋絲不動,眼裡的笑意加深。這麼近的距離,越看他越可愛。
安曼琳滿是笑意的目光,讓葉恆宇心裡很惱怒,手指一抽一抽的疼。拿她沒有半點辦法,他氣呼呼的拖過文件來看。看了幾行字,擡眼瞪她一下。再埋首看幾行,再擡頭白她一眼。
D市的春天彷彿已經來了,葉恆宇的辦公室裡開着窗戶,酥酥的風習習的撩動窗簾,室內的空氣裡有些不知名的香甜味道。
因爲低頭看着他的關係,安曼琳長而優美的脖子彎出美妙的弧度,她的下巴小巧,他三根手指就能捏牢;脣瓣柔軟,就像果凍一樣很美味可口;還有挺直的鼻樑骨,嘴脣刷過去時會有涼涼的可愛觸感;她彎彎笑着的眉眼……直到和她笑意深深的眸子對望,葉恆宇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出神的看着她。
“咳……”葉恆宇尷尬的握拳抵在脣邊,虛咳一聲。
他避了開去,安曼琳卻轉過去到他身邊,揉按了他兩下,依偎進彆扭的男人懷裡。
她貼着他,摟着他的脖子,語氣越發柔軟:“不許鬧彆扭……我又沒別的意思。你爲我吃醋,我好開心噠!”
葉恆宇眼神漠漠的看着手裡捧着的文件,冷哼一聲。
安曼琳的脣越發的往上彎,伸手把他手裡的報告書顛倒過來,“拿反了!”
說完她悶悶地笑,葉大少惱羞成怒,摔了文件要站起來。安曼琳連忙摟住:“我們去登記吧,現在!”
辦公室裡的古董立鍾安靜的站着,微弱的嘀嗒聲。
安曼琳軟軟的在他懷裡,暖暖的氣息撲在他下巴上。葉恆宇不由自主的低頭看她——她柔軟溫純的眸子裡有他的影子,笑容盪漾過八年的時光,一如他初識她之時的甜美。
某人忽然覺得——人生圓滿。
“安曼琳,”半晌他投降,低頭咬上她的脣,狠狠啃噬:“你真的是……討人厭!”
腰上的大手緊緊摟着她,安曼琳嚶嚀一聲迎上去,纏着他的滾燙呼吸,分享、交換、相濡、以沫。
“葉總,小少爺到時間放學了。”內線沒有迴音,秘書頻頻敲門請示。
葉恆宇強壓渴望,最後在她溼亮紅腫的脣上嘬了一口,整理她的衣服。安曼琳戀戀不捨的回吻他,兩人又纏成一團。
花了好大一會兒,兩人才互相整理好衣服,走出辦公室的門。
“打電話到家裡,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我不能去接黎昕了。”
葉恆宇敲敲秘書的桌子,微笑着說。安曼琳被他牽着手,乖順的默默站着。
你有沒有試過在城市最熱鬧的街道上,拉着你想娶或者想嫁的人,一路狂奔?
下一次,試試看吧!那是種……以爲自己下一秒就要化蝶與他雙雙飛的感覺。
葉恆宇的側臉在晚風吹拂與奔跑顛簸裡顯得有些模糊,安曼琳的心底裡去能細緻的浮現出他每一個微笑的紋路。
葉恆宇提前打過電話去打招呼,所以到了之後登記手續辦的很快。
拍照時燈光一閃,攝影師笑着揚聲說“好嘞”。
他迅速的轉過臉來,趁她不備,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安曼琳爲這孩子氣的一個吻啼笑皆非,橫他一眼,自己眼底卻悄悄溼了。
從登記處出來,他的右手牽着她的左手,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裡捏着一樣的紅本本。
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天色全然的黑了。
忽然的,他們身邊正經過的一盞路燈亮了起來,然後是前面的一盞、兩盞……兩人站定腳步,靜靜的看着兩側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迅速點亮,那瞬間的兩秒,像是低空呼嘯而過的流星躥出。
葉恆宇牽着她的手緊了緊,他轉頭看她,安曼琳對他微微笑:“好漂亮啊!”
他也笑了笑,然後把手裡的本本揣進大衣口袋裡,好像很緊張似的抿了抿脣,眼神幽邃的看着她。
安曼琳不解,看看自己,再看向他,“怎麼了?”
葉恆宇皺了皺眉,左手捏着口袋裡的某物,整條手臂用力的肌肉線條都出來了。
終於,他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緩緩的把手從口袋裡伸出來。
那隻牽過、掐過、捏過、愛撫過她無數次的手,緩緩的伸到她面前。他翻過手掌朝上,掌心躺着一隻小小的精緻方盒。
深藍色的天鵝絨矜持而高貴的包裹着盒身,銀色的細小花紋奢侈的細緻舒展着,那樣小巧玲瓏的一隻精美盒子,只能裝一種首飾。
下午她闖進去他辦公室時,他正對着某物發呆,後來驚覺她來了,連忙藏起來——那驚鴻一瞥,驚豔的一小抹藍,現在想來,是他多麼深沉而彆扭的愛。
安曼琳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這樣,在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的地方淚如泉涌過。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落在他指尖上,涼而燙。
周圍已經有路人圍觀上來了,葉恆宇卻看不見。此刻,他眼裡只有她。
“我們認識八年。這八年裡面,戀愛、分手、出國、回來,我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認識了那麼多的人,卻自始至終只愛你一個人。”
“安曼琳,不管這八年裡我對你有過多少種情緒,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你,也沒有一刻停止過愛你。”
“我不知道接下去的生活裡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確定我們是否能幸福一輩子,但我發誓,我將盡我所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安曼琳,嫁給我好不好?”
這麼長的一段話緩緩說出,葉恆宇臉上的表情還在笑,聲音卻已微然哽咽。
夜色翩然,他溼潤的雙眼之中,愛意閃爍如他掌心打開的盒子裡,那顆璀璨的鑽石。
安曼琳咬着手背哭的不能自已,在四周一片“答應他”的起鬨聲裡,猛點頭。
抑制不住的鼻涕隨之狂甩,她胡亂的摸,最後發現越抹越多,哭着撲進他懷裡,全數蹭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