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雯跟着獄警走進了會見室,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到裡面的頭髮花白,精神還很矍鑠的中年男人,正滿臉期盼地朝她這邊張望。
向峰看到沈麗雯向她走過來了,急忙拿起電話放在耳邊,目光急切地瞅着她,等着她拿起話筒。
沈麗雯刻意避開那束殷切的目光,低着頭坐到了向峰的對面,瑩白的小手緩緩摸上話筒,卻遲遲不拿下來。
這個男人以前是疼愛她寵愛她的向叔,所以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和她任性撒嬌。可是,現在她知道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爸爸,卻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向峰看到沈麗雯不肯拿起電話,心中有些焦急,就“咚咚咚……”地敲了幾下玻璃,提醒她。
敲響玻璃窗的聲音,好像一下子驚醒了沈麗雯的思緒,她擡起頭怔怔望着向峰,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沈麗雯啊沈麗雯,你到這裡是來和他再續父女情緣的嗎?想想你來這裡的目的……”
對啊!我來這裡是找他有事的!沈麗雯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她連忙拿起話筒放到了耳邊。
“大……小姐!”向峰激動的手緊緊握着話筒,開口說話時,嘴脣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謝謝你來看我!”
“叫我麗雯吧!”沈麗雯的聲音有些冷淡,她心裡對自己原本的身份還是充滿了厭惡,但是這個時候又不能不承認,“我知道你就是我的親生爸爸!”
向峰滿臉的震驚,眼睛圓瞪嘴巴微張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麗雯擡頭望着他,語氣很平淡是敘述:“是我和大哥吵架的時候,他說出來的。他說我是一個囚犯的女兒,不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
“對不起……”向峰看着女兒秀麗的臉,粗嘎的聲音裡滿是歉意。
對不起!我沒能成爲一個讓你驕傲的爸爸,反而讓你受人侮辱。
沈麗雯好像沒聽到他的道歉,低垂着眉眼繼續說着:“他那樣說我,我好生氣啊!最後……我一氣之下就推了他,然後……然後他就‘骨碌碌’滾下樓,躺在那裡不動了。”
講到這裡,沈麗雯慢慢揚起小臉,看向向峰,語氣篤定地說:“那一刻,我才相信,我真的是你親生的。我和你好像呢!”
“麗雯,你沒事吧!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向峰焦急不已地問。
“把我怎麼樣?又沒人看到我做了什麼。”沈麗雯無所謂的聳聳肩,淡淡說道:“沈墨軒只是喝醉酒,自己不小心摔下樓的!”
“哦!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聽了她的話,向峰鬆了口氣,心裡一揪,又擔心起李美珊來: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自己兒子,她一定很難過吧!
“你媽媽呢?她還好嗎?”向峰關切地問。
“呵呵!你是真的很愛我媽媽呀!”沈麗雯冷冷笑着,言語之間不覺透出一絲厭惡。
就是因爲他不分尊卑,不知道剋制自己的感情,才導致這場不倫之戀,而她就是他們這段醜惡感情的產物。
沈麗雯恨透了這樣的事實,而她現在又不得不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哪有資格。你別誤會,我只是出於關心!”向峰看出沈麗雯的不悅,連忙解釋起來。
“我媽什麼時候不好過?她那麼聰明,所有的後路都爲自己選好了。就算是親生女兒也只是她手裡的一顆棋子,如果棋子再也沒有用處,那就棄子囉!”
這段時間經歷了這麼多,沈麗雯也看通透許多,對於李美珊的心思,也算是摸清楚一些了。
“你媽不會那麼對你的!絕——對——不——會——!”
向峰情緒有些激動的爲李美珊辯解,他一直很愛李美珊,所有不允許有人詆譭她,就算這個人是他們的女兒。
“呵——!不會?你說不會就不會吧!”沈麗雯不屑地冷哼,也不跟他繼續計較。
沈麗雯知道這個男人對媽媽忠心耿耿,她是來找他辦事的,可不想把人惹毛了。
雖然說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爸爸,誰知道這個人對她有多少感情在呢?說不定,對她這個親生女兒的感情,還不及對他心愛女人的萬分之一呢!
沈麗雯也不想再多說什麼,直言不諱地說出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找我幫忙?我還能幫上你嗎?只要能幫上你儘管說!”向峰歡喜不已地問。
沈麗雯能想到他,還讓他幫忙,向峰覺得自己很有用,心裡很開心。
“你聽說過‘玫瑰令’嗎?”沈麗雯試探着問了一句。
“‘玫瑰令’?那是什麼東西?”向峰努力思考着,腦子裡對這個詞彙一無所知。
“你不知道算了,仔仔細細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就好了。這個‘玫瑰令’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我想要得到它。而這個東西現在在吳艾萌的手裡,我想你幫我拿到。”
“這個吳艾萌呢,確實不好對付。我也和她交過幾次手,她對我防備之心太重。不過嘛,人總有軟肋的,吳艾萌最在乎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沈麗雯點到即止,蘊着悠悠笑意的眼睛瞅着向峰:“話呢,我就說到這裡。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對吧?”
“可是,我現在被關在這裡啊!”向峰神色有些爲難地說。
沈麗雯冰冷的目光淡淡掃視了一圈,明麗的眼中泛起一絲不耐:“你不想幫我就直接說。就這裡,我從來就沒覺得能困住你!只是你想呆在裡面。一是覺得清靜,二是怕出來,顧子涵會饒不了你吧!”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我幫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要‘玫瑰令’,要離開這裡,我還得計劃一下,可能要花點時間呢!”
向峰看到女兒因爲生氣而漲紅的小臉,連忙焦急地解釋道。
這麼多年沒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向峰怎麼可能不好好珍惜呢?
“急倒是不急,只希望能萬無一失!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這可是我第一次求你幫忙!”沈麗雯秀眉微蹙着,水波流轉的眼裡滿是期盼。
“嗯!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辦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向峰一臉的鄭重,言辭鑿鑿地向女兒承諾。
“謝謝你!爸——”沈麗雯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聲音甜甜的喚了一聲。人家都願意爲她拼命了,她叫一聲“爸”又有什麼?
“麗雯——”向峰激動得熱淚盈眶,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這輩子他從來都沒奢望過有一天,沈麗雯會喊他“爸”,爲了這一聲,就算現在叫他去死,他也覺得萬分值得。
走出監獄大門的沈麗雯,美麗的臉上綻滿了璀璨的笑容。還有什麼比事事如願,更讓人舒心呢?
——
兩個月了,從那晚發生那件事情後,顧佳瑜在公司閉關兩個月。每天早晨八點就到公司,晚上十點多才離開公司。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工作上,藉此來淡忘那件事。
在這之間,知道這件事的明澈和葉恆陽都來找過她,她都堅決地讓人打發走了。
在顧佳瑜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她也不想和那兩個男人有什麼瓜葛,所有就沒必要見面。
不要他們的安慰,因爲那些慘白的語言改變不了事實。更不想他們問她一些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煩!
“啊——!”顧佳瑜伸了個懶腰,疲累地靠到了辦公椅上。閉着眼睛,腦袋放空,休息了一會兒,才收拾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顧佳瑜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車庫,晚上這個時候,公司的員工都下班了,四周靜悄悄的,有些瘮人。
顧佳瑜總覺得心裡有些發毛,“咔咔咔……”踩着高跟鞋,快步向自己的汽車走去。
“嘟!嘟!”顧佳瑜老遠就從包裡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鎖,跑向汽車。
她的手剛摸到汽車的門把手,一隻大手從她身後伸出,悄悄摁到了車門上,任她怎麼拽也打不來門。
顧佳瑜眼角的餘光瞥到那隻大手,“啊——!”驚叫一聲,飛快地轉過身,看到一臉冰冷的明澈正盯着她。
顧佳瑜撫着狂跳不止的心口,惱怒地大罵:“你要死啊!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爲什麼不肯見我?”明澈語氣冷冰冰地問。
“我很忙,沒時間!”顧佳瑜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望着她煩躁卻極度想離開的樣子,明澈心裡堵得要死,一步一步向顧佳瑜走去。
“那晚上的事,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解釋?有必要嗎?你看到的,你想到的就是事實!而且,這件事與你明大少無關!”顧佳瑜慢慢向後退去,語氣也漸漸泛起寒意。
“你想幹什麼?在我的地盤上對我無禮嗎?你趕緊走吧,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叫啊!最好把所有的保安叫來!”忽然,明澈一伸手,把顧佳瑜拖進來懷裡,猩紅的眼眸裡癲狂的光芒在閃爍,“我不介意當着他們的面,讓你成爲我的女人!”
“你無恥!”顧佳瑜甩手就想給瘋狂的明澈一個耳光,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