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索羅斯向港幣動手的時候,香港金融管理當局立即果斷入市,強行干預市場,大量買入港幣以使港幣兌美元匯率維持在七點七五港元的心理關口之上。
剛開始的一週時間裡,確實起到了預期的效果。但不久,港廳兌美元匯率就跌破了七點七五港元的關口。香港金融管理局再次動用外匯儲備,全面干預市場,將港幣匯率重又拉昇至七點七五港元之上,顯示了強大的金融實力。
索羅斯第一次試探姓的進攻在香港金融管理局的有力防守中失敗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香港金融管理局的負責人緊急約見了範無病,請求他的幫助。
不過此時,情況還是在掌握之中的,因此金融管理局的局長雖然未雨綢繆,心態還是比較放鬆的,他請範無病在一家很有來歷的茶樓裡喝茶聊天。
有趣的是,這家茶樓的老闆卻是來自內地的老燕京,此時雖然也能說一口粵語,但是跟範無病說起話來,居然還是字正腔圓的一副京腔京韻。
老闆跟局長似乎是很熟悉的,大概他們接待來自內地的客人,經常會領導這裡來。老闆親自張羅着夥計們給他們上了茶,然後才說道,“要喝好茶,就要有好水,說起這水啊,就得說說清朝的乾隆爺。傳說乾隆爺搞了個洗水法,他弄了個銀鬥,來鑑別天下好水,水重量輕的爲好,結果是燕京玉泉山的水最輕,評爲第一,揚子江的江心水第二,惠泉第三,虎跑泉第四。於是乾隆爺就把玉泉山地水定爲宮中用水。但是,玉泉山的水用水甕放時間長了,水質也會變。怎麼辦呢?乾隆爺就命人把其他泉水或湖水倒入甕中使勁攪拌,攪拌完了,玉泉山地水輕就會浮到上面,其他水重,自然沉在下面,這就是洗水。”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範無病倒是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們這裡用的是什麼水?”
見到範無病對自己的話感興趣,老闆就樂得自誇一番,“小店也是用的洗水法,我弄了四個沙缸,第一個沙缸上下四層,缸子中放入半缸鵝卵石,鵝卵石上鋪太子灘一帶又白又粗地白眼沙,白眼兒沙面上再鋪一層樹皮,江水從缸口倒下去,缸下有個小孔,插了根竹管,水從竹管流入石階下的第二個水缸。第二個水缸的底部放了七個拳頭大小的七棱八竅,周身都是洞洞眼眼的麻子鵝卵石,然後又放三十來個核桃大小的小麻子石,麻石上面再鋪上白眼沙、棕樹皮,流入第三口沙缸。第三口沙缸的底部放的是厚約一尺地小麻子鵝卵石,石頭上放一層用青槓樹燒結而成的槓炭,槓炭上又放一層有清火作用的炭精。然後,又在炭精上面鋪河沙和樹皮,使水流入第四口水缸。這樣,本來已經很好的江心水,再經過四口沙缸地層層過濾,就非常的清純,泡茶自然就很好了。”
範無病舉杯喝了一口,果然覺得跟自己平時喝的有所不同,不由得稱讚道,“確實不同一般,我在京中也喝過多次,卻是從來沒有見過像老闆你這麼用心做事業的人了。”
“誇獎了,誇獎了。客人喝得舒服,多推薦幾位朋友來捧場,鄙人就感激不盡了。”老闆哈哈一笑,自得中也不忘給自己拉生意。
等到老闆離開之後,局長才對範無病說道,“金融大鱷索羅斯想要讓香港步泰國之後塵,來勢洶洶,港島人心惶惶,股市不穩,特首憂心忡忡,雖然這一次的進攻被我們挫敗,但是根據以往的經歷看,索羅斯絕不是那種肯輕易罷休的人,他正在對港幣進行大量的遠期買盤,準備再重視英格蘭和東南亞戰役的輝煌。希望範先生能夠拔刀相助,以解救危局。”
範無病客氣了一番之後,給他分析道,“這次索羅斯的決策可算不上英明,因爲他沒有考慮到香港背後的中國大陸,香港和中國大陸的外匯儲備達兩千多億美元,加上臺灣和澳門,外匯儲備不少於三千七百四十億美元,如此強大的實力,可不是英格蘭、泰國等國所可比擬的。此番襲擊港幣,勝算的把握並不大。”
“儘管高層方面比較有信心,但是在索羅斯狙擊泰銖的時候,也集中了上千億美元的資金,臺灣和澳門的資金,短時間之內我們使用不動,而內地和本港雖然有兩千多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卻不可能都投入到這場金融戰爭中來。”局長對範無病解釋道。
“這個我也明白,否則我不可能繼續留在港島。”範無病點了點頭道。
對於香港而言,維護固定匯率制是維護人們信心的保證,一旦固定匯率制在索羅斯等率領的國際遊資的衝擊下失守,人們將會對香港失去信心,進而毀掉香港的繁榮。
在香港剛剛回歸的這個重要時刻,保護港幣的匯率穩定,是體現特區領導層執政能力的重要表現,也是增強港人對於特區政斧信心的重要標誌,所以,保衛香港貨幣穩定註定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戰,香港特區政斧會不惜一切代價反擊對港幣的任何挑戰。
“假如索羅斯繼續對港幣發起進攻,特區政斧方面會做出相應表態,應戰到底。”局長對範無病說道。
範無病聽了之後就回答道,“既然已經下此決心,就應該儘早表態,一方面令索羅斯投鼠忌器,一方面也可以增強港人信心,等到對方發動了之後再行宣佈,似乎有被動的嫌疑。”
“範先生的意思也是好的,只是特首認爲,此時尚未到山窮水盡地步,過早地介入金融市場,同樣會影響投資者信心。”局長對此表示了爲難。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範無病回答道,“特首本人也是經濟手腕相當高明的天才人物,怎麼此時改換了處境,就畏首畏尾了?這可不是商場上的作風。”
“這種話,我是很難講出口的——”局長苦笑着說道。
特首的人生經歷也是非常精彩的,他父親董浩雲是一代船王,一九八二董浩雲心臟病發病逝,加上世界航運業衰退,載貨噸位大量過剩,船價大跌,其家族公司東方海外未能及時應變而導致業績大跌,董建華欠下鉅債,高達兩百多億港元。
一九八六年,霍英東出面注資一點二億美元,拯救東方海外。同年五月他宣佈重組公司,在新的董氏集團,他喪失控制權,由老闆轉爲職員,再向以東京銀行爲首的五家銀行,貸款二點五億元。
一九九一年,在他的努力下,東方海外終於轉虧爲盈,盈利達980萬美元。
到了一九九四年的上半年中期業績,東方海外經營盈利上升了八倍,達四千萬美元,終於挽救了祖業,從負翁變成了富翁。
此次能夠當選特首,跟霍英東的大力舉薦也是分不開的。
範無病是比較清楚這段兒過程的,因此纔會有這一番議論。
兩個人雖然沒有就政策面談出結果來,但是範無病還是答應了特區方面的請求,表明自己會以自己的方式爲穩定香港的繁榮做出貢獻,而在此局勢之下,特區方面也改變了之前的希望範無病資金撤出的決定,轉而希望他能夠注入更多資金來爲港幣保駕護航。
但是範無病的心裡面,還是有所計較的,他很清楚,索羅斯狙擊港幣,實際上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另有所圖。
港幣從一九八三年開始便與美元掛鉤,七點八港幣兌換一美元。用美元狙擊美元,顯然不可行。那索羅斯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在原來的歷史上,他是假借狙擊港幣爲名,做空恆指,使得恆指從一萬八千點跌到六千點,重挫了香港經濟。
從這方面來看,索羅斯的亞洲狙擊行動基本上是完勝。
只是此時特區政斧方面的注意力僅僅是放在捍衛港幣的層面上,要維護股市的穩定,所需要的能量太大了,盡特區政斧之力,也難以完成,或者香港本土十大家族齊心協力,能夠達到這個目的。
但是範無病也注意到,先不用說十大家族是否能夠齊心協力,就算是他們能夠聯手託市,可香港股市現在的泡沫也太多了一些,必須要擠一擠了。
以範無病的看法,特區方面的資金,已經足夠來維持港幣市場的穩定,自己最多支持他們兩百個億美元來捍衛港幣已經足夠用了。當務之急,還是要預防索羅斯從恆指上捲走太多錢爲要。
現在恆指已處在高位運行,隨時都有下行的危險,雖然已經有人在叫喊恆指上兩萬,但是很明顯這是不現實的,尤其是在目前的經濟形勢之下。
範無病心中暗想,反正恆指的下跌已經是預料中事,自己要託市,總也是需要些成本,倒不如現在提前佈局,做空恆指,到時候也好挽回一些損失來,或者能夠大賺一筆也是可以預期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