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範亨目前在政治局中的話語權還是比較重的。
原因無他,他所擔任的常務副總理職務,主要就是主管國內大型國有企業的,但是不能否認,對於其他企業的影響力也是意義深遠,對國內企業狀況的把握,也是他的必修課之一。
而企業是一個國家經濟命脈的基礎,這樣就造成了範亨所主管的這一塊兒業務,幾乎可以支撐起大半個國家來,再加上範家現在的巨大影響力,以及越來越厚重的人脈關係,這個家族勢力已經成爲可以影響國際國內局勢的重要力量。
沒有人,敢於輕視這個新興家族的真正力量,尤其是越到高位上的人,就越能夠明白範無病在海外的強大勢力,也能夠明白真正的財富所支撐起來的力量究竟能辦多少事。
在這個世界上,話語權已經成爲越來越重要的一項權利,掌握了話語權的人,才能夠算得上真正的權勢人物,而要得到話語權,則需要付出很多的代價,又或者你已經擁有了令旁人不得不俯首聆聽的力量。
雖然金錢並不能夠成爲主宰一切的力量,但是在這個濁世之上,只要你掌握了巨大的財富,不是那種小富即安的財富,而是那種富可敵國的財富,你就能夠挺直了腰桿兒站在萬衆矚目的場合大聲地說話。
沈萬三是悲哀的,因爲他生錯了時代,總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也沒有話語權,而範無病則是幸運的,他可以憑藉二十年間聚集起來的財富讓自己,讓自己的家人站到了一個可以隨意地表達自己意見的舞臺上,更讓父親範亨的意志可以通過國家機器轉化爲推動這個社會向更好的方向轉動的力量。
但是,如果只有一個聲音的話,也就不需要有政治局的存在了。
範亨將這一次西南之行的經過以書面形式向政治局做彙報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些不同的議論,畢竟,他關於環保問題尤其是對於庫區山體隱患和對於速生林問題以及小水電建設問題的提出,觸動了很多人的敏感神經。
“範亨同志這一次發現了很多問題,比如說山體環境的問題,這是很重要的,但是對於速豐林問題,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一位委員表示了自己的不同意見,“至少在目前的行業內部,並沒有人認爲速豐林有這麼大的危害,種樹嘛,種什麼樹種不一樣?只要是樹,就能夠保持水土,這是不爭的事實。”
還有一位就更加是針鋒相對了,“據我所知,範亨同志的公子所創立的範氏投資集團,在印尼等地也有大型的造紙企業,也在推廣速豐林,難道說範亨同志明白這個道理,範無病先生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如果說範無病先生明知速豐林的危害,還要在海外大規模種植推廣,這豈不是一種以鄰爲壑的手段?”
範亨聽了這種話之後感到非常不滿,他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就是因爲知道速豐林的危害,所以我家無病纔會在海外建廠,以鄰爲壑有什麼不好的,總比以自己爲壑強了許多吧?國家和國家之間的利益衝突,哪一個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爲重的?你不會真得要發揚什麼國際主義精神吧?”
他這麼直接的一番話,倒是讓那兩個人沒有一點兒脾氣,本來國家之間的事情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哪個不是勾心鬥角互相算計的,就算是中國人天姓醇厚,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也應該學乖一點兒了。
什麼傳統友誼都是官話,真正的重點還是利益與利益之間的合作問題,無論是誰,只要是擋在了你的國家發展的路上,都是應該被搬掉的,這是一條鐵律,否則的話,自己就得不到發展空間,沒有了發展空間,還談什麼建設四個現代化啊?
範亨爲了這一次的會議,是準備了很多資料的,他也將個人電腦帶入了政治局的會議當中,通過便攜式的投影儀和筆記本電腦相連,就在會議室的白幕上投射出了昨天在範無病的幫助下做出來的PPT投影。
“五年前,金光集團在海南啓動六十萬噸金海漿項目及配套三百五十萬畝速生林計劃,跨度八年,這是該集團在中國啓動的最大規模的項目。”範亨指着一些圖片向衆人說明道,“過去幾年來,海南發生多起毀壞天然林事件,營造一期七十萬畝紙漿林期間,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長安鄉兩百多畝畝直徑七十九釐米的樹被砍,五指山市紅山鄉三角楓被砍伐五十餘卡車。而據海南省防火辦統計,三年間,海南共發生森林火災五百次,其中由種桉公司引發的有百餘次,森林受害面積達到近四千畝。”
衆人都沒有想到範亨的準備如此充足,很詫異他是怎麼得到這些資料的,畢竟兩天前他還在西南視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搞到了海南的速豐林相關資料,而且還這麼齊全,看上去圖文並茂,數據翔實?
剛纔發言對他表示了不同意見的兩個委員,此時心裡面也有點兒懊悔了,心道不應該那麼早就出言反對,人家是有理有據,自己是胡攪蠻纏,相比之下,高下立判了,這一次出頭之鳥算是白當了。
“在經過多次實地調查之後,綠色和平發佈了金光集團APP圈地毀林事件調查報告,揭露了金光集團APP在世界各地圈地毀林的真相。”範亨接着出示了一部分資料,對衆人說道,“儘管政斧對天然林保護有着非常嚴格的法律法規,但是綠色和平的調查已經證明,金光集團APP在國內的部分艹作已經與這些法律法規相違背。”
印尼金光集團APP是世界上最大的紙漿和紙張生產公司之一,同時作爲著名的毀林者之一,一向是被衆多環保組織所指責的。金光集團的發展史與毀林密切相連,長期以來,印度尼西亞大片的原始雨林幾乎都是他們其毀壞殆盡的。
如今,印尼國內對於金光集團的反對聲很大,這一次印尼國內[***]風暴,他們也受到了一些衝擊,基於這一點,最近他們加大了在國內的投資力度,打算將主要的造紙企業都給搬到大陸來,以免在印尼陷入泥潭無法自拔。
從心底而言,印尼的環境還是他們所依戀的,如果不是蘇哈托政權當時對華人太過嚴苛的話,他們是捨不得離開的,但是此時經過在大陸的一些年發展之後,他們就忽然發現,其實與印尼相比,大陸纔是他們應該優先選擇的發展基地,這邊兒的政治環境和法律環境實在是太適合他們這些森林毀滅者們了。
九十年代以來,金光集團APP把目標轉向了中國,除了建立造紙廠和紙漿廠,金光集團APP還通過跑馬圈地的方式在中國迅速擴張,在海南、廣東、廣西、雲南等林業大省建立了多個人工林投資項目,以期獲得儘可能多的森林和土地資源。
綠色和平的金光集團APP圈地毀林事件調查報告,揭露了金光集團APP在圈地毀林的真相。報告指出,金光集團APP在西南部圈定了兩千多萬畝龐大的漿紙林基地,開始了其所謂的“荒山造林”。
但是根據數據統計,金光集團APP在期圈定的兩千多萬畝基地中,宜林荒山僅佔其規劃面積的五分之一,其餘部分都是通過非法砍伐天然林,並將天然林轉換成漿紙人工林來完成的。
“綠色和平組織對於海南問題也有調查,發現由於金光集團APP金海紙漿廠原料供給缺口巨大,對海南森林資源造成重大的威脅。”範亨又換了一頁幻燈片,“這些問題包括,發包有林地給承包商種植原料林,在有林地上“荒山造林”;搭車退耕還林政策——毀林還林;侵佔公衆利益——破壞並改變公路防護林生態功能,以及農民在合作造林中的利益得不到保障等。由於金光集團APP在全球的聲譽不佳,近來許多國家,包括英國、德國、曰本和美國許多公司都不想與金光集團APP的環境破壞活動有任何牽連,而拒絕購買其產品。”
範亨給衆人做完演示之後,大家都拿着那些圖文並茂的資料在分組討論,顯然用數據說話的形勢讓他們都能夠比較直觀地瞭解到目前所遇到的風險究竟有多大,開始對範亨的話題持反對意見的幾個委員們,此時也表示這種危害國家利益的行爲確實是難以容忍的。
不過討論了一陣子之後,就有人突然說道,“哎呀,原本是討論庫區環境問題的,怎麼就繞到了速豐林問題上了?這個豈不是下筆千言,離題萬里了嗎?”
朱老闆戴着眼鏡正在看資料,聞言就說道,“呵呵,這個是發散姓思維嘛,既然發現了一個隱患,當然就要防微杜漸,把所有存在的關聯隱患都給發掘出來,爭取一次姓解決了,否則的話,以後總是會惹出許多麻煩來的。”
一號首長也表示道,“這個問題,需要認真解決,否則難免會形成重大的社會問題,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衆人紛紛點頭稱是,但是提到了解決方案的時候,又覺得比較難辦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