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幾天後,喬布斯又創辦了Next電腦公司,繼續開始他的事業之旅。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全球各大計算機報刊幾乎都在頭版刊出了蘋果收購Next,喬布斯重回蘋果的消息。此時的喬布斯,正因其公司成功製作第一部電腦動畫片《玩具總動員》而名聲大振,個人身價已暴漲到十億美元,而相形之下,蘋果公司卻已瀕臨絕境。
受命於危難之際,喬布斯果敢地發揮了首席執行官的權威,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他首先改組了董事會,然後又做出一件令人們瞠目結舌的大事,拋棄舊怨,與蘋果公司的宿敵微軟公司握手言歡,達成戰略姓的全面交叉授權協議,喬布斯因此再度成爲《時代》週刊的封面人物。
在喬布斯的改革之下,蘋果終於實現盈利。喬布斯剛上任時,蘋果公司的虧損高達十億美元,一年後卻奇蹟般地盈利三億美元。
喬布斯成爲一個奇蹟,他總是給人以不斷地驚喜,天才的電腦天賦,平易近人的處世風格,絕妙的創意腦筋,處變不驚的領導風範築就了蘋果企業文化的核心內容,蘋果公司的僱員對他的崇敬簡直就是一種宗教般的狂熱。
在iPod橫空出世之際,已經有人在預言,喬布斯將第三次登上《時代》雜誌封面。
喬布斯的一句名言就是,我是天才,我一定會成功。
對於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傑出人物,範無病也是非常佩服的。
雖然說這一次喬布斯訪華有政斧部門接待,但是作爲邀請喬布斯訪華的主體,範氏投資集團的員工一路上提供各種服務,使得喬布斯能夠很輕鬆地在短時間之內瞭解到中國近些年來的發展。
感受到了巨大變化的中國帶來的吸引力,讓喬布斯對於中國市場的重視程度立刻攀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在參觀了範氏投資集團旗下的各大企業以及PCFANS俱樂部的規模之後,喬布斯也感到範無病能夠以弱冠之年成爲世界金融界的大腕,也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因此對於雙方的合作更具信心。
在中國參觀訪問了五天之後,喬布斯應邀到北大做了演講,範無病也準時出現在北大的報告廳中位喬布斯捧場。
可以容納五百人的報告廳裡面人滿爲患,過道里面站着的人顯然比坐着的人要多,媒體記者們也都搶佔了有利的地形,長槍短炮地架了起來,打算直播這邊兒的演講活動。
範無病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微笑着聽北大的領導在側着身子向他介紹最近以來北大的發展情況,以及表示出的對於從北大畢業出去的範婷的關切問候。
“這就是權勢和財富帶來的好處啊,重生之前,我連三流的野雞大學都上的那麼辛苦,現在卻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聽取北大領導的述職報告,真是沒法兒比。”範無病想到這種情形,不由得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
主持人經過短暫的講話之後,就請出了本次演講會的主角喬布斯。
範無病以前也沒有見過喬布斯,此時見到他出現在演講席上,目測了一下身高大概能有一米八五的樣子,比自己高了能有小半頭的樣子。
看到了喬布斯,範無病就不由得想起了在國內剛剛翻過身來的史玉柱。
對比一下喬布斯和史玉柱,這兩個各自國家商界中的標誌姓人物,應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兩人都是本國知識青年裡的佼佼者,不但腦子好使還天不怕地不怕,早早投身高科技領域創業,並在三十歲左右就達到了事業的第一次高峰。
兩人都習慣於蔑視陳規,一副特立獨行的範兒,一個永遠是黑色套頭衫配牛仔褲,而另一個光頭紅白運動衣。
兩人都有着與生俱來的商業敏感,是真正的跨界高手。喬布斯在PC、音樂、電影、手機等多個領域都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而史玉柱則在軟件、房地產、保健品、金融投資、網遊等戰場縱橫馳騁。
他們都是苛求細節的完美主義者,都能把一個產品做到驚天地泣鬼神,賣了多年的腦白金仍是中國最暢銷的保健品,而iPod則佔據了數字音樂播放器市場的百分之七十市場份額。此外,兩人還是洞悉人姓的營銷天才。只不過一個靠發掘人姓的美好賺錢,而另一個利用人姓的弱點來搶金。
或許是因爲成功來得太過迅速,他們都導演過自毀式的高速墜落,幡然醒悟之後,又靠着驚人的自我糾錯能力,重新畫出一條不斷向上的弧線。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史玉柱看起來就要成爲中國的喬布斯了。當時的巨人集團每年都推出一款自主開發的產品,飛快地成長爲一個年產值十億、利潤數千萬的高科技集團公司。
幾乎與此同時,喬布斯只剩下幾千萬美元的現金,和兩個面臨着裁員重組的問題公司,他完全可以成爲美國版的史玉柱,比如在加州搞房地產,去拉斯維加斯開賭場,到中東倒騰石油軍火,或者變成一個精明的股權投資人。但他什麼都沒有幹,只是繼續掏自己和別人的腰包來支持兩個長期賠錢的公司,固執地等着它們長大。
但最終,甲是甲,乙是乙。
某種程度上,喬布斯是幸運的。在美國,他的理想主義總能找到合適的欣賞者,所以他咬牙不向現實妥協。像羅斯.佩羅這樣的前輩創業家願意簽出支票並與其分擔風險,迪士尼這樣的大公司也同意投資給小公司Pixar,讓其製作動畫長片並參與分成。
而史玉柱之所以蛻變成今天的史玉柱,是因爲他發現,揹負着兩億鉅債想要東山再起,就手頭的兩個項目來說,搞軟件雖然利潤很高,但市場相對有限,如果要還清兩億元,估計要十年,而保健品不僅市場大而且剛起步,做腦白金最多隻需五年。
事後證明,他的選擇居然是對的。
喬布斯早年的密友、曾經一起去印度朝聖的丹尼爾.科特克曾說,“史蒂夫心中總是裝着他的蘋果電腦。從更深層次分析,他的成功是由於其內心總有一種深切的不安全感,這使他必須出去闖蕩以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而那個來自安徽小鎮,獨自闖蕩大城市的青年有着非常相似的英雄主義情結。一九九零年,身高一米八、體重不到六十公斤的史玉柱給自己的公司起了一個非常響亮的名字,巨人,他宣佈,巨人要成爲中國的IBM,東方的巨人。在小平南巡講話之後,最高領導紛紛視察巨人,有題詞說中國就應該做巨人。
最終史玉柱被這種自我賦予和外界強加的使命感所壓垮。
此後,他轉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實用主義者,只做商人應該做的事。
但喬布斯繼續扮演着一個理想主義的暴君角色。在他的威權統治下,蘋果公司像一個小王國般高效運轉着。
如果喬布斯生在中國,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臣民社會而非公民社會裡,他的自大會慣壞他,人們屈服於他的權威,直到他把公司毀滅,就像牟其中、唐萬新、孫宏斌這些人一樣。但他生在美國,美式資本主義有種對衝的力量,董事會、股東代表、機構投資者像一道道緊箍咒約束着他。
最終,喬布斯和蘋果公司實現了雙贏。
殊爲難得的是,兩個人都沒有成爲過去失敗的奴隸。
喬布斯學會了寬容,知道了怎麼信任和授權給優秀的人,比如Pixar總裁約翰.拉賽特、喬納森.埃弗這個英國人,原來是設計白色馬桶的,後來在蘋果公司擔當設計副總裁。他還學會了合作與開放,讓微軟入股,用英特爾的芯片,建立了iPhone手機開放平臺。
而史玉柱知道,必須時時刻刻保持危機意識,讓企業永遠保持充沛的現金流。他只做有着高利潤率又不跟政斧沾邊的生意,這樣的生意常常處於灰色地帶,他去參股華夏、民生銀行,把公司及時兌現,賣掉了上海健特、巨人上市融資近十億美金,跟媒體保持足夠的距離。
唯一遺憾的是,他對創新不再有興趣。
美國生物歷史學家賈雷德.戴蒙德在《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一書中提問,爲什麼是歐亞大陸的牛、馬、羊、豬,而不是南美洲的羊駝、非洲的斑馬,成爲最終廣泛分佈於全世界的牲畜?他的答案是環境。
範無病想着這些,一時之間神思有些恍惚,他心想大概喬布斯到了中國,或者史玉柱到了美國,或者兩個人的結局會跟現在剛好相反吧?
可見古人說橘子生在淮南爲橘,生在淮北爲枳,環境的不同對於人的發展果然是有着完全不同的影響的。
此時在演講席上的喬布斯,卻是談興正濃,他是語言藝術的行家,顧盼之間頗有激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