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個工程師斷斷續續地說出,在點火控制系統的一個觸點上面發現了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的鋁絲的時候,滿屋子的人都被驚呆了。
大師啊!衆人看向範無病的目光都完全不同了,簡直就想要頂禮膜拜了。
不過在觸點上發現了金屬殘餘物,並不能說明先前的電平異常就一定是此物所致,但是起碼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範無病的推斷是有根據的,只要再次驗證的時候,一切正常了,那就沒有問題了。
現場那邊兒的動作也很快,沒有多久,幾個重要的工程師就進行了整體檢測,發現先前的電平異常果然消失了,爲了證實這個現象的確是由於這根纖細的鋁絲所致,他們特意將其物歸原處,然後再次測試了電平,果然發現了異常。
這下子大家的心裡面就踏實了,果然,是這根鋁絲造成了故障。
等到總工程師等負責人回到小會議室的時候,氣氛就熱鬧多了。
“沒想到小范同志真是高人啊!了不得啊,一語中的!”總工程師看着範無病,覺得自己以前的幾十年真是太孤陋寡聞了,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都可以將如此專業的問題看得這麼透徹。
一羣人圍着範無病稱讚,鬧得範無病也有些不好意思,連連謙讓道,“碰巧而已,其實我也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提一點兒建議而已。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而已,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你這隻瞎貓也實在太厲害了一點兒,你怎麼就能看得那麼準呢?”這次就連何雲都覺得範無病的形象異常高大了,她不無拜服地追問道。
範無病最怕就是有人刨根問底兒了,難道跟人家說自己是重生過來的,以前知道這火箭的毛病出在哪裡?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於是範無病故作深沉地說道,“科學,是可以相通的。比如說,有人以武證道,有人因文證道,有的人苦修證道,有的人頓悟證道。正所謂大道千條,殊途同歸嘛。”
那個總工程師是學問人,平時也對這些哲學問題多有涉獵,聽了範無病這話之後,居然有些贊同,點頭說道,“小范同志果然是明白人,這話說得極有道理。事實上,我們當年的許多同學,雖然在之後選擇的研究方向不同,但是並不妨礙我們在一起進行交流,這大概就是一樣通,百樣通吧!”
何雲點了點頭,又仔細地看了看範無病,總是覺得眼前這個少年不像是個大學問家,可是人家的成就偏偏又是擺在那裡可以看到的,真是令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難道世界上真的有天才這種事情嗎?
排除掉火箭上面的這個隱患之後,大家的心情頓時都非常好,於是晚上的會餐照舊,而且基地司令心情一高興,還吩咐讓餐廳再加幾個菜,以示對加班的同志們進行慰勞。
當然了,爲了感謝範無病這個大大的功臣,上將他們幾個重要的領導們也打算跟範無病開個小包間,親自敬他兩杯酒。
“這個確實不必了,我實在擔當不起。”範無病雖然有些自傲,有些目空,但是在座的哪位年齡不比他大許多?都是叔叔伯伯輩兒的,有些甚至是爺爺輩兒的人了,就算是人家不介意給他敬酒,他自己還怕折壽呢。
“這個酒是一定要喝的。”最後上將都發話了,今天的事情多虧了範無病,否則到了發射的時候,是一定會出問題的,最好的可能姓也就是發射過程中斷,而危險一些的話,可能就是星箭俱毀的重大損失。
長二捆火箭採用的是先進的液體發動機,固體火箭發動機被大多數的導彈和部分運載火箭所採用,但是固體火箭發動機一旦點火發動,就不可能對它進行關機,而液體火箭發動則不同,當發動機點火發動後還可以關機和制剎,當年長二捆火箭在第一次發射澳星時,火箭點火後四十五秒,按順時針方向已轉動了一點五度,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用來固定火箭的四個胳膊粗的防風螺拴有三個錯位,火箭的巨大推力已達四百五十噸的緊要關頭,火箭的自控系統實行了自動緊急關機,停止發射,使一場被外國專家認爲難以避免的星毀人亡的航天大災難奇蹟般地化解了。
退一步講,如果當時的運氣稍微再差一點兒,後果就很難估料了。
在火箭發射之前的檢測中,一個問題重複出現的可能姓很小,像是鋁絲對控制電路的電平影響雖然反映出來了,但是下一次測試的時候卻未必會體現出來,一般的應對方法就是按照偶發現象對待,不會影響總負責人對於火箭發射的總體決斷,後天的發射是不會因爲一個偶然出現的小問題而取消的。
但是事故一旦發生,而且還是在一號首長親臨現場的情況下發生,那個後果是誰也無法承擔的。天知道火箭倒下的時候,會朝哪個方向衝過來?裡面的那些燃料的爆炸威力,基本上可以當做洲際彈道來對待了。
因此,整個基地的人,對於範無病指出來的問題,以及得到的驗證,都是非常感激的。
可以說,由於範無病先前一到基地就高調一箇中校和一箇中將而造成的惡劣印象,此時完全被衆人給抹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衆人的佩服和感激。
休斯公司的人,並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以爲基地在搞火箭的常規檢查而已,但是看到晚餐搞得非常豐盛,猶太老頭兒馬克西莫斯以及休斯公司的技術副總裁哈利福特都感到挺高興的,只道中國人果然是熱情好客的典範。
席間,大家互相敬酒,範無病在衆人的圍攻之下也喝了不少,要不是他見機得早,抽空當兒溜了出來,估計就要喝多了。
西北的天氣,應該用很清爽來形容,尤其是在基地這個地方,可謂是天高雲淡,夜空之中看以看到清晰的星空,深邃的夜空之中,無數的星光閃耀着,形成一幅最爲完美和動人的畫卷。
除了天寒地凍之外,這裡找不到什麼其他的令範無病感到排斥的存在。
他緊了緊自己身上披着的基地提供的厚實的軍大衣,長長地吸了一口西北的冷空氣,將胸中所蘊藏的酒意緩緩地排了出去。這一刻,他忽然發覺自己的渾身的氣脈似乎在不能自抑地跳動着,就像是熱血在沸騰一般,令他感到鬥志旺盛,整個人的精神層面都提升了幾個層次。
就這樣,範無病靜靜地站在夜風之中,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但是他能夠感覺到一點,就是自己似乎在無意之中觸發了什麼美好的事物,就好像是無意之間打開了隱藏在身體之中的一個巨大的寶藏一般。
範無病就這麼站着,盡情地享受着這種難以言喻的美好感覺,直到有人打破了這種沉寂之後,他才從神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你怎麼跑出來了?讓我一頓好找。”說話的人自然是何雲,這個年輕的美麗女少校穿得有點兒單薄了,被冷風一吹,身子有點兒發抖。
範無病回頭看了何雲一眼,皺了皺眉頭,將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給她披上,然後說道,“裡面拼酒拼得那麼厲害,我留着不是自討苦吃嘛。等他們成了強弩之末的時候,我再回去殺他一個七進七出。”
“呵呵,你要這麼說的話,現在回去正好,一羣洋鬼子都被灌得差不多了。”何雲披着範無病的大衣,笑着說道,然後好奇地問了一聲,“你風格真高,不怕冷嗎?”
“怎麼不怕?!”範無病撇了撇嘴道,“可是總不能讓女士挨凍吧?我們還是回去好了,起碼那裡會暖和一點兒。”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回去之後,發現一幫人都喝得臉紅脖子粗的,軍隊裡面的人喝起酒來,那是叫一個乾脆利索,洋鬼子們大概也被喚起了民族意識,不甘落後,自然被灌了不少,正所謂棋逢對手了。
說起拼酒來,範無病倒是心有餘悸的,他重生之前,曾經跟駐軍的一個團長喝過酒,當時因爲是幫對方辦了件事兒,人家團長擺酒宴答謝,席間自然是有人作陪的。
其中有兩個女兵,給範無病敬酒的時候,也不多說,先站起來給你敬個軍禮,然後一口氣就將大半茶缸的白酒給幹掉,你說你怎麼辦?喝不是不喝?
喝的話,自己的胃受不了,不喝的話,你好意思嗎?人家可是女兵啊!
一頓飯吃下來,範無病是沒有記得自己盡吃了些什麼東西,只記得桌子上面的酒瓶子倒是換了好幾個,然後的事情就記不得了。
總而言之,範無病自那以後總結出來一個經驗,跟部隊上的人喝酒,不要怕臉皮厚,那是一定要賴酒的,否則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尤其是對上那些女兵的時候。
想起這件事情來,範無病忍不住問旁邊的何雲道,“你的酒量怎麼樣?一斤兩斤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當我是酒鬼啊,人家滴酒不沾的。”何雲白了範無病一眼道。
呵呵,範無病被何雲的杏目一掃,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自己到了哪裡,都能夠遇到美麗的女孩子,就連到了部隊上都不例外,這大概是向心力的問題吧。
剛回到酒桌上,猶太老頭兒馬克西莫斯就端着酒杯湊過來了,一把扯住了範無病,有些暈暈乎乎地喊道,“中國範,你到哪裡去了?我記得,你好像還沒有跟我喝過酒啊!”
“親愛的馬克,你大概是老糊塗了,我們剛纔還碰過三杯嘛!”範無病見老頭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應該比較好糊弄,自然就不肯再陪他喝酒,於是隨口就扯謊道。
“哦?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猶太老頭兒摸了摸自己微禿的頭頂,轉而看到了範無病身旁的何雲,頓時笑了起來,“美麗的小姑娘,哦,少校小姐,我一定要敬你一杯,爲了,爲了什麼呢?哦,爲了中美兩國之間的傳統友誼,對,就是爲了這個!”
老頭兒說完之後,就從桌子上面拿了一個酒杯,盛滿酒,然後塞到了何雲的手中,笑着跟她碰了一下,然後自己就將杯中的酒飲盡,然後看着何雲。
周圍的幾個洋鬼子們都在起鬨,想看何雲的笑話,他們看來,中國小姑娘雖然是個少校,但是酒量這種東西,應該跟軍銜兒的高低沒有什麼關係,大概,她是不敢喝的了。
範無病也感到有些躊躇,這麼一大杯的白酒,看上去至少有三兩,一口氣灌下去的後果,當然是非常嚴重了,尤其是何雲這種滴酒不沾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接馬克西莫斯這個茬兒?範無病正準備幫何雲接下來的時候,卻被何雲的動作給震住了。
只見何雲非常麻利地舉起酒杯來,一口氣將杯中之酒灌了下去,竟然沒有一點兒阻礙,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最後將空杯的杯口向下一轉,沒有一滴酒落下,那個動作之流暢,彷佛就是酒場上面的宿將一般。
“厲害!”幾個洋鬼子們都驚呆了。
範無病也是張口結舌地看着何雲,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見何雲的臉上連一點兒紅暈都沒有,完全是沒事兒人一般,他忍不住說道,“就這也叫滴酒不沾?”
“當然了,我是說喝完之後,杯子上面滴酒不沾。”何雲俏皮地跟範無病眨了眨眼睛,很淘氣地回答道。
杯子上面滴酒不沾?!範無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嗨,早知道女孩子的話,是需要斟酌的,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更是哄死人不償命啊!爲什麼我還會輕易相信一個女孩子的話呢?
在西北這種苦寒之地,又是在軍中,如果不會喝酒倒是異數了。
馬克西莫斯也是被何雲的動作給震住了,他張大嘴巴看着何雲將一大杯白酒灌了下去,眼神之中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厲害,真是厲害啊!”猶太老頭兒不得不服氣地挑起了大拇指。
範無病看了一眼馬克西莫斯,發覺他步履不穩,舌頭也大了,明顯是很快就要醉倒了的跡象,他忽然心中一動,便想起了一件事情來,於是他就湊到了馬克西莫斯的身邊,扶着他的肩膀,然後非常親熱地說道,“親愛的馬克,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嗎?”
“哦,範,當然沒有問題了,請隨便說,猶太老頭兒隨時願意爲客戶效勞。”老頭兒的情緒很高漲,大着舌頭回答道。
“嗯,這樣非常好。”範無病笑嘻嘻地,卻又字斟句酌地問道,“既然我們的關係都這麼好了,那你爲什麼還要在我的這顆衛星上裝炸彈呢?”
“炸彈?!不,這絕對不可能!給你的這幾顆衛星上面根本沒有裝炸彈,只有奧賽特公司的衛星上面才裝了炸彈!”老頭兒聽了之後,立刻大聲地反駁道。
範無病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幾個洋鬼子懂中文的基本上都喝多了,因此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而軍方的幾個將領們,還有總工程師他們,基本上都沒有喝幾口,因此聽得是清清楚楚。
他們還在詫異範無病爲什麼問出這種超級離譜兒的問題的時候,卻聽到了馬克西莫斯近乎是大聲喊出來的答案,頓時驚住了。
給範無病的衛星上面沒有裝炸彈,給奧賽特公司的衛星上面裝了炸彈!
“天啊!馬克,你瞧瞧你自己,剛纔都說了些什麼!”哈利福特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了,頓時惱羞成怒地衝着馬克西莫斯喊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