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今天也是一樣。只不過這樣的不同尋常太過於不同尋常了。
那次交談後我就沒有再回去上課。這可不是紫苑的意思,而是那個校長的意思。他見到紫苑時那付奴顏婢膝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有些噁心。要是中國還是帝制的,紫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個被人遺落在民間的王子。可惜,中國大概永遠都不會有王子之類的稱謂了。所以他對父親的身份也有了濃厚的興趣。今天晚上倒要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紫苑從室友那裡借來了一套西裝,這可不是什麼容易事。他的那些窮朋友們一個個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注視着他。他也懶得和他們解釋(因爲自己還沒有弄清)。雖然那個金銘順說不用穿西裝也能進去,但是他還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出了問題可是要自己負責的。雖說這套西裝樣式有點過時,有些開線,有些掉色,但終究也算是套西裝。總比沒有的好。
凱金大酒店位於市中心,出租車司機花了足足二十塊錢,下車時紫苑還不忘從要了張**。如果那個父親真的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要讓他報銷。順便他還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他的監護人知道,自己要去見一見父親。奇怪的是這個電話打了幾次都沒通,不知道怎麼回事。
算了,還是以後再說吧。
在燈火通明的凱金大酒店門口。我看到了無數輛裝飾豪華的轎車。這裡會不會有一輛是父親的。有可能嗎?也許。
還好,進門時沒有遇到什麼阻擋。雖然這套西裝好幾天都沒有熨過,款式有些落伍,還有些地方開線,但是從遠處看還是可以混過去的(或者那個門衛是個近視眼)。
大堂裡的站臺的領班走過來問道:“can I help you。(我能幫助你嗎)”
當時紫苑差點暈過去。雖然不怎麼帥,但是也不至於被誤認爲外國人吧。
紫苑有些生氣的答道:“沒問題,說中國話,我聽得懂。”
那個領班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抱歉。只是我發覺您的眼睛有些發藍。”
紫苑不得不承認這些人有着不同尋常的觀察力。他的眼裡的確是有些藍色。這也使他懷疑祖上會不會有外國血統。但是大體上我還可以算是一個十足的中國人面孔。這個領班也太有些崇洋媚外了。
紫苑不懷好意的說:“我也不好意思,好幾天沒吃飯了,把眼睛給餓藍了。你就將就着看吧。”
領班還是嘿嘿的笑着。那笑容很假,假的好像是栽在盆子裡的塑料花。調侃完畢後,紫苑纔想起現在沒有什麼閒心和她囉嗦:“請問您一下,任天先生在哪裡?”
領班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倍,嘴角也咧開了。
“您找任總啊。”
“任總?”紫苑心裡滿是狐疑,老爸怎麼又成爲了任總,他到底是幹什麼的,這個酒店該不會是他的吧?
沒想到那個領班又一次語出驚人:“他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酒店的董事長了。您是他的什麼人?”
怪不得會有這種表情。
紫苑的底氣也足了:“我是他兒子。”
“啊,啊,那您辛苦了。我這就帶您去見任總。”
他把手一伸,在前面引路,紫苑緊緊的跟在了後面。
想想還真是滑稽,一天前還是個一文不名的小人物,一天後突然冒出個有錢的爹,就這樣被捧上了天。記得傍晚的時候遇到了學院院長時,他老人家的眼神都變了。也許是紫苑多心了,但是他確實有這麼一種奇怪的感覺。
電梯在向上升。這種電梯是外掛的玻璃電梯。從外面看是很有氣派,坐在裡面的紫苑卻沒有那麼多感慨,只是感到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有恐高症,現在也只是驗證了一下而已。電梯竟然直接升到了頂樓,往四周看看,整個城市都盡收眼底。
電梯門開了,經過了一段不長的走廊,到了一個佈置的很豪華的房門前。
紫苑看着領班,問道:“如果你告訴我這是總統套房的話,我不會不信。”
她點點頭。
有時紫苑真的很想讓自己變得不是那麼聰明。這次又被猜中了。
總統套房,按說這個詞一輩子都不會真真正正的出現在他的記憶裡,然而現實又不容置疑的呈現在面前。
領班退了下去。她說,任總的房間是不讓任何人打擾的。任何人的含義是除了特別客人之外的任何人。這是他今天吩咐的。
紫苑鼓了鼓勇氣(奇怪,見老爸也需要鼓足勇氣),推開門。一個年紀並不算太大,身穿休閒服的男人正坐在裡面。他的臉和紫苑的臉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
“你是……是……我爸爸?”
那個人笑眯眯的點點頭。他的笑容帶着一絲不羈也有一絲灑脫。
腦袋有些痛,特別是當目光射到眼前這個人的臉上時。來的路上紫苑一直在想他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當紫苑看到他的第一眼時,一切猜測似乎都錯了。
那是個很有氣質的中年人,其實說中年不太確切,他應該是那種從青年跨越到中年的階段。以我的估計,他的年紀應該在三十歲以上。
平心而論,這個人長得和紫苑還真是像,只是,只是,他的年紀未免太輕了點吧。
“請問您今年多大了?”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哦這個問題挺難回答的。”
“老兄,你消遣我好了嗎?從你外貌看,你、你、你今年不會超過四十歲歲,你竟敢冒充我父親!”
紫苑心裡突然冒出了一股衝動。真的想上去揍他一頓,沒有想到“父親”這個詞在他的心中是這麼的神聖不可侵犯,連他自己都對這的憤怒感到驚訝。
對方倒是不急不躁,示意紫苑先坐下。然後,他拍了拍手,金銘順從外面近來,他用眼撇了紫苑一下就畢恭畢敬的站到了那個自稱是“任天”的人身邊。
“告訴他們把那個拿出來。”他對金銘順說話的口氣明顯的是一種命令。
不一會兒,金銘順推了餐車近來。上面放着一個蛋糕,蛋糕上插着蠟燭。
“紫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今天應該是你週歲十九歲的生日。”
如果不是他提醒紫苑倒是忘了,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確實是紫苑的生日。可是在這麼多年來,紫苑從來就沒有過過生日。因爲沒有人會爲他過生日。
可是,即使這樣,他也不能證明他是父親。
他像是看透了紫苑的心思:“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疑惑,那麼讓我來告訴你。”
他坐下來,把蛋糕上的蠟燭一支支點起。他一邊點一邊說:“其實你的心裡最在意的是我的年紀。你認爲我過於年輕了。其實不然,我告訴你,我已經存在這個世界上整整四十三年了。也就是說,按照正常人類的觀念,我今年應該是四十三歲。”
四十三歲?不可能,就算是傻瓜也不會被你騙了。紫苑的信條: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紫苑,你不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時候,眼睛是會騙人的。”
紫苑暗想:老天,他竟然能夠想到我的心裡去。
紫苑說:“你剛纔說,以人類的觀點?難道你不是人……”
紫苑開始琢磨:如果他不是人類,那麼當然可以解釋這一系列的怪事。等等,他要是我的父親,而且又不是人類,那麼我……
紫苑不太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