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仁皇太后早睡早起成了習慣,如今睡了個回籠覺卻睡得渾身難受頭重腳輕,萬分的難受!
沉着臉在宮女的侍候下穿衣洗漱,直至髮髻綰好又撲了粉點了胭脂,裕仁皇太后對着銅鏡中的自己打量了一番,並未看出有憔悴的模樣才又換上與平日一樣的表情:“汪值在外面麼?”
“汪公公一直在殿外候着。”
裕仁皇太后扶着宮女的手臂起身出了寢宮,永寧宮的正殿此時門窗大開正是宮人們打掃的時候,見了她,倒是跪了一地。
常年生活的在深宮裡,裕仁皇太后對於這滿室的陽光頗有些不適。她馬上蹙眉道:“太刺眼了。”
汪值對着幾個宮女使了眼色,很快的,永寧宮的門窗又關了個嚴實,宮人們也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給哀家說說,神經半夜的到底是誰這麼折騰。”
裕仁皇太后才坐下便開了口,而這一開口果然就是這個事兒!
汪值伸手接過宮娥手裡的托盤,將一碗桃花飲親自端到了皇太后的眼前:“啓稟太后娘娘,昨兒夜裡是坤寧宮的娘娘在讀《心經》……”
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看見的情形與裕仁皇太后講述了一番,汪值既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評論,只是說了事實。
至於主子怎麼看,那是主子要操心的事,輪不到他一個太監多嘴多舌。
裕仁皇太后喝茶的姿勢非常優美,右手的小指還捻了蘭花指。
垂眸看着浮在茶湯上的桃花,她細細的把汪值的話聽進了心裡,並未即可發表意見。
過了片刻她才問道:“宮裡邊那些宮裡的人可有動靜?”
坤寧宮裡的女人雖然曾經是貴爲大昭的皇后,可現在她不過是跟在皇帝身邊的連名分都沒有的人物罷了。
這樣的沒了孃家支持的女人,並不值得太后娘娘多費什麼心思。
幾個月後,她腹中的孩兒出生,她的作用也就到了盡頭,那時候再想揉圓搓扁她不過是擡擡小指那麼簡單的事兒。
裕仁皇太后如今掛念的還是後宮裡那些孃家勢利盤根錯節的太妃太嬪們。在她看來,那些人才是能興起風浪的妖魔,片刻都不能小覷了!
“沒有。”汪值很快的搖了頭。
慢條斯理地喝了半盞桃花飲,裕仁皇太后還是很想再和幾口,可她已經放下了茶盞。
作爲明家長房嫡女,她從小受的教育甚至比一國公主還要嚴苛。
不管是飲茶還是用膳,她都被告知要剋制自己的食慾,只用六分便夠了。
所以,裕仁皇太后從小到大幾乎是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的。
而她也是用的這套理論管教的贏素,認爲那纔是貴人體面的活法。
飽食終日的人除了庸才便是廢物,朝裡太多這樣的人了,都是她看不上眼的東西。
“那就讓她接着唱。”將脣上的水漬擦淨,裕仁皇太后把絲帕在手指上輕輕地纏繞着,她慢悠悠地說道:“不是唱的是心經嗎,宮裡的人聽聽也有好處。”
“只有一樣兒,她若是把哀家的皇孫給唱沒了,就別怪哀家心狠……”
“老奴這就過去把太后娘娘的意思說給坤寧宮的那位聽聽。”
太后娘娘想的很實際,嶽西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夜裡這一通折騰,不管她是對着誰來的,她自己的身子也是先受不了了。
不是說早晨就暈了過去麼?
所以這唱經的事估摸着也就折騰一晚,既然只此一晚,她也犯不上去和嶽西撕破臉。
一方面,《心經》是自己賞給嶽西的,她弄出的動靜雖大,可讀經本身並沒有錯處。
另一方面……
裕仁皇太后忽然毫無徵兆地笑了笑:“你不就是鬧騰着想出宮嗎?哀家偏就不能如了你的意!”
……
嶽西在坤寧宮踏踏實實地睡到了晌午,正殿裡纔有了輕微的響動她便醒了過來。
贏素下了早朝連朝服都未換便直奔了坤寧宮,聽說娘子還未睡醒,他才放了心。
放輕了腳步進了寢宮,他望着臉朝裡躺着的那條身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那是他的妻子,是他贏素女人。
不管她在宮外是多麼的強勢耀眼,在宮裡,她都是睡着他懷中的小女人。
摘了頭上的冕冠放在桌上,又脫了外面的龍袍丟在一邊,贏素掀起被角,滑進了棉被,伸臂將嶽西撈進懷中,他探過頭去在她裸露的脖頸上咬了一口:“不要裝睡啦……”
“嘖!別抱我,你身上的衣服太硬,扎人!”嶽西扭動着身子滾向牀裡。
贏素從善如流馬上就把身上的衣衫脫了往牀尾一丟,吃吃笑着把娘子又撈了回來:“不紮了,娘子不信就摸摸……”
他身上的朝服用的繡線大多是金線引線,重且貴,看着富麗堂皇,穿起來確實不那麼舒服,也不怪娘子躲着。
“大白天的……你……”入手的是一具清涼細滑的身子,贏素竟是片刻之間已然不着寸縷!
“臭不要臉……”嶽西‘呵呵’笑着拍打着他試圖伸進自己裡衣的手掌,身子扭得如同一尾活魚:“白日宣淫,陛下這是要給臣妾再添點罪過嗎?”
贏素本來只想陪着她小憩片刻,哪知卻被嶽西扭動的身子勾出了真火。
“要臉做什麼……爲夫只要娘子……”
他聲音輕顫,小心地將嶽西的身子扳了過來兩人面對了面,面色紅的妖豔:“娘子……爲夫輕一些……不會傷到孩子的……”
……
兩個人在牀上一直糾纏了一個時辰,贏素總算是放過了嶽西。
一場情事讓兩個年輕人身心舒暢,此刻正如交頸鴛鴦一般的依靠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
“怎麼還是這麼小?”贏素的手落在嶽西平坦的小腹上,忽然起了身,他這樣一動正好帶起了兩人身上蓋着的棉被,讓光着身子躺在一側的嶽西小小的驚呼一聲:“把被子給我!”
贏素先是瞅了她一眼,很快地將視線移到了她的肚子上輕柔地說道:“快四個月了吧?怎麼都看不出呢?”
他的視線溫柔似水,無比寵溺,看得嶽西心地也跟着柔軟起來:“我娘說過了四個月胎兒就長得快了……”
“是這樣啊!”贏素如釋重負地點點頭,俯身在她的腹部落下輕柔而細碎的吻,讓嶽西也跟着顫慄起來,手掌不由的抓緊了身下的褥子,耳邊只聽見他喃喃的說道:“好孩子……好好長啊……爹爹都等不及想見到你呢……”
“總要等孩子生下來才能見到。”嶽西把手指插進他的發間,以指爲梳,爲他梳理着墨發,贏素慢慢地擡了頭,眼神幽幽地望着她:“娘子……”
嶽西微笑着應了:“噯。”
“娘子……”他依舊叫她,眼中是不依不饒的情緒。
嶽西側了臉看向牀裡,有些不好意思,咬着脣瓣擠出兩個字:“夫君……”
“噯。”贏素支起身子側身過去吻住了她:“我真愛聽你叫我夫君,只是娘子卻總不肯叫我……”
“人家臉皮薄……”嶽西壞笑着着,一隻手偷偷的摸向了他,出其不意地揪着他的胸口,果然是臉皮‘薄’得可以!
贏素先是疼得往後一仰頭,而後又低了頭深深地望着她。
“有話就說吧。”
每次,當他這樣興奮莫名的時候,嶽西都能敏銳地感覺到他與平日的不同。於是她收了手,靜靜地看着他。
“早朝的時候朕治了三個人的罪……”想過之後,贏素還是決定把朝堂上的一些事講給她聽,畢竟娘子以後也許還要長久的與那些人去糾纏,他只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給她一切一切的幫助。
“贏素。”嶽西挑了眉,截住了他的話茬:“你知道的,我對政事不感興趣。”
“爲夫只是想與娘子隨便說說麼……”把她摟進懷裡,又拽了棉被上來蓋好,贏素繼續說道:“今天是朕頭一次獨自早朝,我只是想與娘子說說。”
“那三個人是你母后家族的人對嘛?”沒人比嶽西更能理解他作爲一個傀儡皇帝的痛苦,第一次獨自早朝對於贏素的意義確實非同一般。
“不是。”贏素闔起一雙漂亮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都是一些小角色,算不上是我母后家族的人。”
“那你拿這些人動手有什麼意思呢?”嶽西不明所以地問道:“還會讓朝臣們以爲你傷及無辜。”
“這就如同娘子想弄塌明氏那幢樓房的道理一樣……”贏素的脣角含着一絲冷森森的笑意:“從根基上動手,纔是最好的法子!”
我會把那些拿着我大昭的俸祿卻暗地裡爲明家韓家賣命的狗官都收拾乾淨,儘量給你們母子留下一個乾淨的朝廷……贏素暗自想到。
“哎呀,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地基動的手?”嶽西瞪着他問道。
“爲夫下去看過。”贏素睜開眼看着她:“爲夫一早就想到你是不會讓明氏建那麼一座高樓監視着我們的。”
“那是!”嶽西得意地說道:“她往上蓋,老子就往下挖,在那座樓房地基的承重點上放好火藥,想讓它什麼時候塌就什麼時候塌!氣死她!”
……
就在宮裡的人都認爲坤寧宮裡的那位暈過去的主得消停下來的時候,當天夜裡坤寧宮又是各種法器齊鳴煩音悠揚,吵得人後半夜都沒法子睡覺!
如此連着三天之後,裕仁皇太后算是明白過來,嶽西就是白天睡覺晚上胡鬧的折騰!
“把她宮裡面的幾個人都給哀家轟出去!”三天都沒有睡一個好覺的皇太后砸了茶壺,她對着汪公公大聲說道:“誰要是敢攔着,哀家就賞他一頓板子!”
汪公公急匆匆地去了坤寧宮,沒多大會兒功夫又趕回了永寧宮:“啓稟太后娘娘,坤寧宮的那位說了:三天的法會已然結束,助唸的幾位一早就出宮了……”
“跑的倒快!”裕仁皇太后恨聲說道,而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