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睡得不是很沉,朦朧間覺得牀前像是站了一個人,睜開眼睛,正對上胡光宗癡迷的目光。
南雲嚇一跳,慌忙坐起。
“宗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你睡得香,我沒叫你。”胡光宗柔聲說。
南雲想象着他無聲無息站在牀前打量自己的畫面,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換了生地方,昨晚沒睡好。”南雲說,蹭到牀邊去穿鞋,“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胡光宗說,“天氣不錯,想和你出去走走,你困的話就接着睡,沒關係的。”
“已經不困了。”南雲說,“走吧,帶我去看看你的御花園。”
胡光宗笑起來。
“我又不是皇帝,哪來的御花園?”
“不是皇帝,勝是皇帝。”南雲說。
“這樣的話,我還缺個皇后。”胡光宗笑着說。
南雲沒接話,穿上鞋子站起來,說,“走吧!”
胡光宗略感遺憾,他本來下一句要問南雲願不願意做他的皇后,結果南雲不搭茬。
也許,問了她也不會答應的。他想,她根本就不稀罕。
玉芙蓉的房間是整個西樓最奢華的,傢俱是全套的金絲楠木,裡面擺滿了古玩玉器,她看起來一點都沒感覺。
當一個女人不能用榮華富貴打動時,還有什麼能讓她動心?
唯有深情!
再淡泊的女人,也抗拒不了深情的男人吧?
可他已經表現的足夠深情,她卻還是不冷不熱,不遠不近,像風,明明就在身邊,卻怎麼也抓不住。
“唉!”胡光宗在明媚的陽光下嘆了口氣。
南雲看看他,說,“你最近好像總是嘆氣。”
“那是因爲我遇到了你。”胡光宗回答,隨手摘下一朵花遞給她。
“怎麼,我讓你很煩惱嗎?”南雲接過花,放在鼻端輕嗅。
“嗯!”胡光宗予以肯定,“前所未有的煩惱。”
“所以我還是趕緊走吧!”南雲說,“我走了你就不煩惱了。”
“那我寧願煩惱。”胡光宗握住她的手,“秀兒,你答應我,永遠不要說離開的話,我說過,要讓你做我莊園的女主人,你也默認了的,不是嗎?”
“但我並不知道這裡已經有了這麼多女主人。”南雲指着遠處涼亭木橋上幾個女人的身影說道。
“你很介意?”胡光宗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說不上介意,畢竟我沒打算嫁給你,但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我會覺得你很濫情。”南雲說。
“你這麼看我?”胡光宗似乎很意外。
在他看來,自己是世界上最癡情的男人,這些女人,全都是他癡情的見證。
在此之前,沒有一個女人對他的感情提出過質疑,她們很享受他的深情,同時也爲他癡狂。
這麼癡情的他,怎麼在她眼裡卻變成了濫情呢?
他很迷惑。
“我承認,你對待女人很溫柔,很深情,但你似乎並不清楚,真正癡情的男人,還需要俱備一個品質,那就是忠誠。”南雲說,“你愛誰,就要對誰忠誠,你若做不到忠誠,就不要枉談癡情。”
胡光宗怔怔一刻,釋然一笑,“我懂了,你是希望我只對你一個人好,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會把她們都送走的。”
“……”南雲覺得自己像是在雞同鴨講,笑了笑,轉換話題,“你平時都做些什麼事?”
“也不做什麼,喝喝茶,看看書,打打高爾夫。”胡光宗說。
“嗬,果然是雅人。”南雲說,“你都不出去談生意嗎,我很好奇你這樣的生意,是怎麼個談法?”
“以前都是我自己出去談,現在除非是大生意,才需要我親自出馬。”胡光宗說。
“什麼樣的生意算是大生意呢?”南雲問。
“這個不好說。”胡光宗說,“要看貨物的價值,有時候一卡車動物,抵不上一根上好的象牙,最近有人給我搭了一條非洲的線,過段時間我會去非洲一趟,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
“非洲啊?”南雲終於表現出一絲熱情,“那裡都有什麼好玩的?”
“有大象,有犀牛,有羚羊……”胡光宗的視線停留在遠外的女人身上,如果送走她們能讓秀兒安心留下,他覺得是值的。
“你在說什麼,我是問有什麼好風景。”南雲說。
胡光宗收回視線,看看她,說,“別人看到的是風景,我們看到的是財富。”
“你不覺得自己殘忍了些嗎?”南雲問。
胡光宗搖搖頭。
“我爸是被野獸吃掉的。”他說,“如果我爸沒死,我們家不會散,我媽和我妹不會被人惦記,也不會死,相比之下,誰更殘忍?”
“……”南雲大爲震撼,“你們家……對不起,你沒告訴過我你們家的事。”
胡光宗被她提醒,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嘆口氣,揉了揉南雲的頭頂,默默往前走。
南雲跟上去,問他,“所以你是因爲對動物有怨恨,纔會做這生意的嗎?”
“也不全是。”胡光宗說,“最初是這生意來錢快,只要有杆槍,就可以賺到錢,我需要錢,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錢。”
“這麼說的話,毒品來錢更快。”南雲說,“你怎麼不去販毒。”
“不,你想錯了,毒品來錢並不比這個快,而且成本高,風險大,沾上它的人,基本沒有好下場。”胡光宗說,“跟着我乾的人,首先要遵守的第一條規定,就是不許沾毒。”
南雲記得,刀疤好像也這麼說過,在全球禁毒的大環境下,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做毒品生意的。
“你打算一直這麼幹下去嗎?”南雲問,“如果你只是想要錢,你現在貌似已經不缺錢了。”
“傻丫頭,誰會嫌錢多?”胡光宗笑道。
“所以你是不會收手了?”南雲問。
胡光宗似乎覺察到她問得太多了,停下腳步,審視地看着她,半開玩笑地說,“我有種在接受電視採訪的感覺。”
南雲激靈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職業病犯了,忙嘻嘻一笑,“我是在評估跟着你的風險,風險太大,我不會貿然投資感情的。”
胡光宗眼裡閃過希望的光。
“你是說你在考慮我嗎?”
南雲笑而不答。
胡光宗當她是默認,殷切道,“我本來就打算處理完這次的事休息一段時間,如果你不喜歡我做這個,我可以慢慢收手,到時候,我們賣了這園子,換一個地方住,出國也行,反正錢是夠用的,你覺得怎麼樣?”
“你得給我時間。”南雲含糊其辭。
“我明白,我會等你的。”胡光宗發自內心地笑,又從樹上摘了一朵花,說,“這花很好看,我給你插頭上。”
“好啊!”南雲點頭。
胡光宗迎着陽光擡手把花別在南雲的髮圈上,被光線刺得眯起眼睛,仔細端詳了一刻,說,“真美。”
“花還是我?”南雲問。
“當然是你,花只是你的陪襯。”胡光宗說。
南雲開懷大笑。
胡光宗被她感染,也跟着笑起來。
笑聲驚動了遠處的女人,個個都向這邊觀望。
“瞧,是先生和那個女人。”有人說。
“她一定是瘋了,居然當着先生的面那麼大聲笑。”另一個說。
“就是,先生說女人要笑不露齒的。”
“可是,先生好像並沒有生氣,還跟她一起笑。”
“先生對她真的不一樣。”
玉芙蓉坐在石凳上,聽着別人的議論,恨恨地盯着南雲大笑的身影,揉碎了手中的紅玫瑰。
萬山他們直到暮色四合,纔回到山莊。
因着萬山的刻意引導,他們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抓住了大飛一夥。
蒼蠅走的時候還對萬山不屑一顧,回來的時候態度就變了。
萬山就是有這種本事,能夠以最短的時間收服人心。
胡光宗和南雲在大門口迎接他們。
萬山下了車,看到南雲安然無恙地對他偷偷眨眼睛,懸了一天的心才放下了。
鬼知道他今天一天是怎麼過來的,人在曹營心在漢,他算是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回。
蒼蠅向胡光宗彙報了情況,把大飛沒揮霍完的錢都帶回來交給他。
胡光宗看都沒看那袋子錢,只吩咐把大飛一夥關進地牢,明天交給鬼爺處理,隨後讓甄管家準備宴席給萬山他們慶功。
席間蒼蠅很是誇獎了萬山和馮浩一番,主動提出,以後由他來帶他們兩個。
“……真的,和他們合作真是太爽了,先生你是沒看到當時的情景,我們就好像心有靈犀,一個眼神就知道該怎麼配合,哎呀,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蒼蠅興奮地講,停不下來。
胡光宗哈哈大笑,拍着萬山的肩膀說,“你現在知道他爲什麼叫蒼蠅了吧,嗡嗡嗡嗡,響個不停。”
萬山笑着點點頭。
馮浩順着拍了一波馬屁,說,“恐怕不只因爲這個,蒼蠅還是世界上最頑強最機敏的生物。”
“哈哈,過獎過獎……”蒼蠅開心地舉杯和他們乾杯。
胡光宗心情大好,當場就把那袋子錢賞給他們,讓他們和幾個馬仔分了。
出手確實大方,頗有些一擲千金的豪氣。
酒足飯飽,胡光宗去地牢審大飛,南雲他們各自回房休息。
南雲本來想跟着萬山去他房間問問情況,介於胡光宗沒睡,不敢輕舉妄動,便回了自己房間,打算洗個澡之後和萬山電話聯繫。
玉芙蓉的浴室裝修特別豪華舒適,南雲席間喝了點酒,躺在浴缸裡昏昏欲睡。
這時,浴室門被人從外面無聲推開,一個身影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