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滑落一滴淚珠,這次卻是真的難過了,剛剛歐陽沉醉眼底露出的不耐煩是實實在在的,這麼多年了,除了當初自己纏着他的時候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之後許久,他對她都是帶着憐惜的,她是看準了這樣的人對於恩情的在乎,可今時今日,只是因爲宮秋如一個人,竟是把這也破壞掉了,這讓她怎麼甘心?
怎麼能甘心呢……
可即使不甘心,她卻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她看向月顏,後者也跪在地上,“王爺,君側妃真的沒有下毒,奴婢可以保證!”
歐陽沉醉卻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後者嚇得立刻低下了頭,誰就就聽到歐陽沉醉無情的聲音:“側妃燕竹君謀害姐妹,降爲夫人,面壁半年,沒有本王的吩咐永世不得出君怡閣。”
“王爺!”
聽完他的話,燕竹君整個人臉色都徹底變了!
哀求一聲,爬過去,抱住了歐陽沉醉的腿,“王爺……你不能這麼做!”
他最後一句話是不是代表她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她不允許!
決不允許這樣!
可歐陽沉醉卻是一腳踢開了她,站起身,“君兒,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再挑戰本王的耐心。”
說完,歐陽沉醉就要離開。
只是他還沒有走出兩步遠,卻聽到宮秋如在身後幽幽道:“王爺。”
宮秋如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主動喚他,這讓歐陽沉醉眼底猛地掠過一道驚喜,蹙然回頭,看向宮秋如,頗爲緊張道:“怎麼了?可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
宮秋如卻並未看他,只是慢悠悠垂下了眸仁,目光鎖在燕竹君已經花了妝容上,嘴角慢慢揚起一抹冷笑,“王爺你說完了,現在該輪到我說了。”
“嗯?”
“怎麼?我說句話,王爺你都不願意聽了?”
宮秋如掀開眼皮,目光沉沉。
歐陽沉醉一怔,腳步自動地走到了原來的位置,輕聲道:“如兒,你說。”
聽到這個稱呼,宮秋如眼底閃過一道厭惡。
卻並沒有出聲說什麼。
只是慢慢看向門口,“帶進來。”
她聲音一落,衆人卻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門外原本什麼人都沒有,半晌,纔看到梅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頭垂得有些低的老頭,佝僂着背,渾身似乎都在顫抖。
幾人奇怪地看着,可只有燕竹君看到這老頭臉色徹底變了。
她嘴脣哆嗦了好幾下,才忍不住“啊”了一聲,聲音尖銳的可怕,歐陽沉醉和恨水看向她。
燕竹君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能死死地盯着梅子身後的老頭,渾身都止不住的發抖。
怎麼會?
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當初明明看着他離開的……
怎麼會?
她不安的向後挪了挪,卻正好碰到了歐陽沉醉的腳,她忍不住回過身,快速地抱住了歐陽沉醉的腳,“王、王爺,妾身承認毒是妾身下的了,你快讓他們都離開吧,妾身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歐陽沉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目光幽幽落在那老頭身上,許久,臉色突然一怔,也猛地回頭看向宮秋如。 щщщ☢ ttκá n☢ c ○
宮秋如似乎覺察到他的視線,嘴角緩緩一勾,笑了出來。
“王爺看起來好驚訝的樣子?難道你也認識這老大夫?”
“……”
歐陽沉醉薄脣一抿,明白自己猜對了。
這人的確是……
的確是當初查到了那個替燕竹君當初看病的老大夫。
他只覺得頭疼,燕竹君在他耳邊哭喊了什麼他彷彿一句都聽不到,只能怔怔看着那個老頭,看着那個老頭隨着梅子跪了下來,而他們一跪下來,就看到外面突然傳來很多腳步聲。不久,院子裡的下人都積聚在了門外。
歐陽沉醉看到這,一怔,李毅也是一愣,走到門口,厲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那些下人很是茫然,“是……是如側妃讓我們積聚在這裡的。”
李毅一聽,傻了眼,回頭看向歐陽沉醉,後者這才慢慢回過神,看着李毅,又看了看那些下人,知道宮秋如這次是非要把當初的事好好算一算了,嘆息一聲,揉着眉心擺擺手,罷了罷了,她既然想要這麼做,就這麼做吧。
李毅看到這,也只能訕訕回到了原位。
看來如側妃是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吧。
從一開始的下毒開始,到把他們引到這裡,再到現在把這老大夫找來,如側妃把一切都算計的這麼精準而巧妙,可偏偏即使這樣,王爺也是什麼話沒有說,可以想象得到王爺對如側妃已經放縱到什麼地步了。
又或者從那次開始,一切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吧?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王爺轉變了,可王爺的的確確對如側妃的態度不同了。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側位上的女子身上,她的眉眼被日光染上了一層光,可即使如此,五官還是冷的有些發寒。
歐陽沉醉怔怔看着那老大夫,慢慢閉上了眼。
一切,真的回不去了!
看到歐陽沉醉閉上眼,燕竹君的臉色白得嚇人,她拽着歐陽沉醉下襬的手更加緊了,回頭緊張的從幾個人臉上劃過,最終卻頹敗地坐在了地上,沒有一個人看她,只出了那個女人,那個惡毒的女人!
他們似乎……早就知道了?
“君側妃,哦,不,現在應該是君夫人了,你……可認識這個人嗎?”
那老大夫顫巍巍地跪在那裡,額頭上的汗都忍不住滴落了下來,偷偷瞧了燕竹君一眼,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他也不想來啊,可自己一家老小都被抓了過來,他不想來也沒有辦法,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老小因爲這件事被害了,這樣讓他一個老頭子還怎麼活下去?
老大夫有些愧疚地看着燕竹君,半天,才轉開了視線,重新低下了頭。
“不!我纔不認識他!我怎麼可能認識他?”
燕竹君失聲否認,四周寂靜一片,似乎只能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
宮秋如依然是似笑非笑的,他挑了挑眉,也沒有說話,只是用食指敲了敲扶手,彷彿漫不經心道:“可這老大夫卻說認識你呢,現在不妨讓他來說說認識不認識你?老大夫,她,你可認識?”
老大夫聽了宮秋如的話,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瞧了燕竹君一眼,立刻就快速地垂下了頭,點點頭,“認……認識。”
“哦?那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老朽曾經給她看過病。”
“那不知道是什麼病?”
“這……”老大夫猶豫了,當初燕竹君的話彷彿還在耳邊,他也不想回來啊,可現在自己一家被這位夫人控制住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忽略燕竹君怨毒的目光,咬了咬牙回答道:“老朽兩個月前曾經來過一趟,那時候這位夫人懷着孕,可肚子裡的孩子卻是不穩……”老大夫小心着措辭。
燕竹君臉色已經變了,踉蹌着站起身就要去撕那老大夫的嘴,卻被歐陽沉醉扣住了手腕。
他緩緩睜開眼,俊顏上已經恢復了冷靜,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
“讓他說完。”
宮秋如嗤笑了一聲並沒有說話,那老大夫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漬,繼續道:“這位夫人已經曾經喝過紅花,因爲她喝的紅花對孩子不好,所以,孩子被殘留的毒害得恐怕活不了,當時,老朽就勸說夫人把小孩子打掉,因爲就算小孩子生下來,恐怕也是死胎。可夫人卻並沒有答應下來,只是讓老朽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隨後,給了老夫一筆錢,叫老夫一家都離開了京中。”
“你說謊!”
燕竹君驚叫出聲,臉色白得嚇人,不安地看向歐陽沉醉,“王爺,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的孩子真的被宮秋如推下荷塘的時候掉的。真的……你要相信妾身……”燕竹君現在根本看不懂歐陽沉醉的心思,她不安地拽着他的衣袖,心情越發不安,“王、王爺……”
歐陽沉醉卻是慢慢拂開了她的手。
燕竹君的臉色徹底白了下來。
爲什麼……
“王爺,爲什麼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妾身……”
“因爲你已經不再讓本王相信了。”她可能不知道,在老大夫來之前,他已經打探到了一切。
他看向宮秋如,後者的視線落在一處,並沒有看他。
或者這時候她根本早已懶得給他一個眼神。
嘆息一聲,終究無力:“本王……早已知道了。”
歐陽沉醉這句話徹底定了燕竹君的死刑。
“……”
燕竹君聽了這句話,徹底向下一坐,傻了眼,怔怔看着歐陽沉醉,搖着頭,“怎麼會……怎麼會……”她做的這麼天衣無縫,王爺爲什麼會知道?他明明不介意的,爲什麼事情會變成了這樣?
而同時,外面站着的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雖然都沉默着,可看着燕竹君的眼神都微微變了變。
燕竹君像是感覺到那些刺目的視線一樣,她突然站起身,忍不住指着宮秋如大吼,“王爺!是!孩子的確是我故意陷害宮秋如的,可你爲什麼不想想我爲什麼這麼做?都是宮秋如,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喝紅花?現在你們還怪我,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
宮秋如冷笑一聲,“紅花當初是你自己喝的,難道還用我再把當日的事情好好說一說?”
燕竹君臉色更加慘淡,她搖着頭,向後退,她也不想的,她只是想要試探一下的,她只是想要王爺把宮秋如趕出去而已,可她怎麼也想不到,會變成那樣,她也不想的,她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