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醉一口鬱血積壓在心窩裡,恨不得把人掐死得了。
謊話說成這樣,她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恨水,給她開藥!她真的傻的不輕!”
他轉身要走,他現在要去透透氣,再待下去,早晚會氣死在他的手中。
“叩叩叩——”房門被敲響了,外面傳來李毅的聲音:“王爺,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告了。”
“拿進來!”
“是。”
李毅推門進來,把一張信箋遞上,離開。
歐陽沉醉打開信箋,上面只有四個字:查無此人。
他陰雨密佈的臉頓時晴朗萬里。
可當他再把信箋隨手反過來,只看了一眼,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待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覺得渾身發涼!
墨瞳裡晦暗莫深,帶着狂風暴雨的洗禮,五指收緊,骨頭“咯吱咯吱”作響,暴怒卻又很快被壓下去,目光深深沉沉。
宮秋如!
宮秋如!宮秋如!
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他?她怎麼可以這麼踐踏他對她的心?!
“醉,你讓人去查了什麼?”
恨水出現在他身後,歐陽沉醉深吸一口氣,拿着信箋的掌心一握,把紙攥成一團。
“沒什麼,查了一個人而已。”
“是誰?”
“遲歸!”
歐陽沉醉喃喃出這兩個字,閉上眼,遮住了眼底的冷漠:“我讓人去差了她口中的那個人,可她從出生到嫁入我九王府,她的身邊根本就沒出現過一個叫遲歸的人,很顯然,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既然不存在,他也沒有必要和一個不存在的人計較。
恨水瞭然,“看來,如側妃這次病得不清。”
連幻想中的人都出現了。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歐陽沉醉深深看了宮秋如一眼,眼底不復方纔的溫情,無波無痕,只有一片深邃的冷,她不是要幫歐陽東覺嗎?她不是爲了他連傻子都願意裝嗎?
她想要演戲,他就陪着她演。
他倒要看看,誰更略勝一籌!
“她既然不記得了,那我就勉爲其難的當她假象出來的人。”
他轉過身朝宮秋如走去,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眸底深情款款:“如兒,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歸……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不對?”
“……自然!”
歐陽沉醉眼底有浮光掠過,指腹摩挲着她光潔的臉,“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直到,這場遊戲再也玩不下去!
歐陽沉醉把人哄睡着了,才走出醉天閣。
恨水跟在他身後,疑惑不解。
“你有什麼要問的,一起問出來吧。”
“醉,你真的相信如側妃她……腦袋不正常了?”
他爲什麼覺得他這表情根本不像是相信了?
“當然不相信。”
“可你剛剛?”
“不過是隨便說說。”
他的臉色從一出醉天閣就沉着,恨水很擔心,“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有。”歐陽沉醉本就不打算瞞着他,剛纔在醉天閣只是不方便說而已,轉身攤開手,把東西放在了恨水的面前。
恨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剛纔李毅呈上來的嗎?怎麼變成這樣了?”
隨手展開,上面寫着四個字“查無此人”,他奇怪的看向歐陽沉醉,他的側臉一直繃着,薄脣緊抿,顯現出冷冽的弧度。轉過身,拿過恨水手裡滿是褶皺的紙,翻了過來,上面露出另外一行小字。
恨水看過去,立刻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翻來覆去看了幾次,才詫異地擡頭:“醉,這……這情報是真的?”
“真的。”
“可她怎麼會……”
“有什麼不可能的。”歐陽沉醉重新把紙揉成一團,碾在掌心,看着它變成粉末,鬆開,粉末散落在風中,就像是重新被凍結的心。“她喜歡的原本就是歐陽東覺,爲他做到這種地步也無可厚非,我是瘋了纔會相信她那些言辭,纔會覺得她對歐陽東覺已經沒有感情了。”
可事實呢,根本就不是!
不僅不是,她甚至肯爲歐陽東覺徹底把他毀掉,哈!
他們以爲他歐陽沉醉就這麼容易能被毀掉的嗎?!
癡心妄想!
“恨水,也許你說的,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了,讓她真的以爲自己可以這麼心甘情願的被她玩弄?
讓她肆意的玩弄他的真心,踐踏他的尊嚴?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纔會故意接近?
否則,怎麼會這麼巧,他毒發的時候她正好在祁連山頂?
歐陽沉醉渾身一片冰涼,眼裡瘋狂的殘佞一點點冰凍成霜!
入夜,歐陽沉醉滿身酒氣的走進了醉天閣,醉眼惺忪,腳步虛晃。
喜鵲打開門,迎面就是一股酒氣。
“王、王爺……”
“她呢?”
歐陽沉醉微睜開眼,平日裡墨黑的瞳仁布滿血絲,顯得陰鬱而又難相處。
揮手推開擋着道的喜鵲,踉踉蹌蹌地往裡走。
“王爺!”
歐陽沉醉的模樣讓喜鵲不安,一不着急地喊了出來。
“滾!”歐陽沉醉心情很不好,焦躁與煩悶讓他神經錯亂,一方面,他想要懲罰她!懲罰她的無情與殘忍!可真的想要動手,他心裡卻又狠不下心,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思在身體里拉鋸,他覺得自己快被撕裂成兩半。
喜鵲不安地看了一眼,垂下頭默默退下,關上了門。
內室的宮秋如聽到聲音,跑了出來,看到歐陽沉醉,走過去,眼底滿滿都是暖意:“歸,你回來了……唔……”未完的話全部都被吞進了歐陽沉醉的口中,她不安地掙扎着,推拒着他瘋狂的掠去,嘴裡很快都是他的味道,酒味交雜着脂粉味,讓她不舒服的拍打着他的胸膛。
歐陽沉醉被她推拒的不耐煩,大掌一揮,把她揮舞的手扣在身後,擡高她的腰身,肆意吮吸她口中的甘甜。
宮秋如拍打的手漸漸停歇,被動地承受他的野蠻。
懷裡的順從反而讓他失了興趣,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紅通的眼。
他眼睛眯了眯,鬆開一些,脣卻還是貼着她的,粗重的呼吸拂在她紅腫的脣上,燭光一照,格外的色、情迷離,他忍不住咬了咬她的下脣,宮秋如痛得吸了口氣。
她這真實的反應,比以前可愛多了。
歐陽沉醉溢出一聲笑,心情好了些,“怎麼了?”
宮秋如眨了眨眼,才把委屈盡數吞下,“歸,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嗯?”
“每次他們派你去殺人,你心情都不好。”
殺人?
歐陽沉醉眼底掠過一道光,“我沒有心情不好。”
“你騙我。”宮秋如的語氣很肯定,她什麼都不記得,可他們之間的一幕幕她都記得很清楚,好的壞的,那些殘忍的,不堪回首的過往,“你每次殺完人,都會把自己灌醉。”
歐陽沉醉眯起眼,“你,倒是很瞭解我。”
宮秋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歸你怎麼了?我們認識了將近二十年,我不瞭解你,還有誰瞭解你?”
歐陽沉醉:“……”
嗤!二十年?
她到底是真的傻還是裝傻?她是不是蠢得把自己的年紀都忘了?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她過了年才年滿十四歲,二十年……她跟鬼在一起嗎?
看來,這個所謂的遲歸,真的是幻想出來的了。
他懶散地擁着她,漫不經心,“是啊,我今天心情真的不好。”
“……”
宮秋如抓緊了他的手臂。
“所以,”歐陽沉醉湊得更近了,灼熱的呼吸拂在她的臉上,“如兒,你要讓我怎麼心情好起來呢?”
宮秋如一怔,“歸,你想怎樣?”
“自然……是這樣!”歐陽沉醉邪佞一笑,突然用力一拉她的手,把人重新抱了個滿懷,直接攔腰抱了起來,俯身湊近她的耳邊:“我們去沐浴。”
宮秋如的臉瞬間染上一抹緋色,不安地捏着他的衣袖,垂下了眼。
她默認的動作讓歐陽沉醉呼吸一緊,壓了壓身體裡激起的浴火,打開密室,抱着他走進了通往溫泉的密道。
宮秋如好奇地打探四周:“歸,這裡是哪裡?”
歐陽沉醉的臉隱藏在黑暗裡,看不真切,語氣散漫,“密道。”
“密道?可以通往哪裡?”
“……”
通往哪裡?她更想問這裡會不會通往書房吧?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一點點引導着,“自然可以通往很多地方,比如……浮雲閣的禁地,比如,本王的……書房……”
浮雲閣?書房?
浮雲閣是什麼地方?
宮秋如無聊的掩脣打了個哈欠,想着想着,頭貼着他的胸口睡了過去。
黑暗中,歐陽沉醉冷着一張臉,嘲諷地看着她靜謐的睡顏,手上的力道忍不住收緊,恨不得直接把人給嵌入骨頭裡,這樣她是不是就會乖很多,再也做不了惡!再也不會氣得他現在這麼煩躁!
得到了想問的就假裝睡着嗎?
那他就幫她好好清醒清醒。
打開密室另一頭的開關,光從內打到歐陽沉醉陰沉的臉上。
嘴角冷魅的笑了笑,走出密室,身後的石門緩緩關上,眼前是一個巨型的溫泉。
溫泉上方,霧氣氤氳瀰漫。
他走到池邊,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女子,長長的手臂擡起向前伸出,把懷裡的女子直接平託着放在半空中,毫不猶豫地鬆手……
“噗通!”
水花嘭的濺了起來,濺溼了歐陽沉醉衣袍的下襬。
他眯着眼看着沉下去的女子,眼神越來越暗。
可那陰暗裡,卻也隱隱透着掙扎,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女子依然沒有從水裡探出頭,他臉色開始變得越發難看,難道是自己的猜測失誤了?這樣也不能讓她露出馬腳?
四周靜得只能聽到泉水從高處流下的聲音,歐陽沉醉臉上閃過一道狼狽,他攥緊雙手!
他承認他是擔心了!
卻強忍着讓自己冷下心,這女人在騙他,再博取他的同情心,這只是她新的手段,不過是小小的一次溫暖就讓他失了心,這一次,他絕不會再這麼輕易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