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那些暗衛說完,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巨響,他們嚇了一跳,不明白皇上聽了這話爲什麼會這麼生氣,可他們又不敢問,也不敢多嘴,只能單膝跪在那裡,等着皇上再有新的吩咐。
歐陽東覺聽着那極爲的相近的數日,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他現在有五成的把握他堂堂一國的皇帝竟然是被人利用了,買下了所有的紅珠之後就傳出了魚神的傳言,恐怕等不了多久,那些消失了紅珠就會出現,而且價格恐怕也不會低。果然是一個狡猾的商人,他眼神死死眯了起來,手指一握,碰到了什麼,低頭就看到了魚神的畫像,他看着看着突然就那笑了起來,那笑聲與先前的震怒完全不同,這次是歡喜的,愉悅的,甚至帶着一種興奮。
他怎麼就忘記了,如果這是被人設計的,那他心裡的魚神是不是也是存在的?
那麼,自己找到了那個收購紅珠的人,是不是就找到了這畫中的女子?
歐陽東覺的眼睛忍不住亮了起來,他興奮的看着那些暗衛,揮揮手:“你們做得很好,下去吧!”
幾個暗衛先是聽到皇上震怒的一聲,隨後又是笑聲,他們根本還沒有明白過來就又聽到皇上誇獎他們了?他們怔怔愣了下,反應過來連忙下去了,生怕皇上再次會發怒。
他們一離開,歐陽東覺就喚來了劉全:“你親自去請冷大公子進宮。”
劉全得令,立刻去辦。
冷慕琛很快就進了宮,規規矩矩的行禮,卻沒想到歐陽東覺竟是親自把他扶了起來,“冷老闆一路辛苦了。”
冷慕琛垂着眼,謝過皇上。
對於歐陽東覺突然的熱情其實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自從那日在西郊見過人魚,他就在推算着皇上什麼時候會發現這件事情,果然,這纔沒兩日,皇上就已經發現了,而那紅珠頒佈爲國珠的聖旨也不過剛剛兩日罷了。可以想見,皇上對於那人魚的執念已經極深了。
“皇上找冷某來,可是有事?”
歐陽東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問,“是這樣的,不知道冷老闆漁村的紅珠?”
“知道。紅珠成爲國珠一頒佈下來,冷某就想到了,只是可惜完了一步,被人搶先了。可是皇上先行一步購了去?”
“……”
歐陽東覺直直盯着冷慕琛,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丁點的情緒,可完全看不到任何虛假的成分,忍不住有些失望,“竟然不是冷老闆嗎?”
“嗯?”冷慕琛擡頭,故作訝異道:“難道不是皇上派的人?”
“不是。”歐陽東覺看着冷慕琛眼底的詫異與難以置信,開始相信他也不知道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冷老闆還快了一步,竟然能提前一步猜到朕的想法,真是……聰明啊。”他最後的兩字嘲弄的意味明顯,卻又隱隱帶着失落。
“是啊,冷某原本想着是皇上,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想的更加長遠。”
“可,你覺得這更像是人爲嗎?”
“人爲?”
冷慕琛更加不解,“還請皇上明示。”
“那深海紅珠老早就被人買走了,而在買走之後,立刻就傳出了魚神的傳言,難道這還不夠湊巧嗎?”
冷慕琛眼底的驚訝更濃了,“怎、怎麼可能?那魚神……是人假裝的?”
“……十有八九。”
冷慕琛倒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下自己的鎮定,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來冷某還是計差一籌啊,能想到這個方法的人……真是聰明。”不僅僅聰明,而是聰明至極。每一步她都走的極爲巧妙,如果任何一步出了錯,都不可能會把紅珠的不祥傳說給扭轉過來,可她還是成功了,而且是以那麼驚豔的方法,不僅解決了紅珠的問題,還讓那麼多人對魚神念念不忘。
那個女人……太不簡單。
他強壓下心裡心思,表面上依然很錯愕,彷彿真的沒有提前知道紅珠的事情一般。
又同歐陽東覺說了些話,到了最後,歐陽東覺才緩緩說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冷老闆的生意遍佈天下,不知道如果那個人出現,冷老闆能否察覺呢?”
“這是自然。只要紅珠能夠出現,冷某也想結識一下那位高人。”
“……很好。朕也是這麼想的,既然如此,等冷老闆找到那位高人,也告知朕一聲,可否?”
“冷某謹遵皇上旨意。”
冷慕琛一直到出了宮離開很遠才鬆了一口氣,那女人這次玩的真是過火了,雖然這個方法能一本萬利,可是歐陽東覺如果真的抓到她,恐怕不好對付。更何況,皇上若是以欺君之罪壓下來,她十條命都不夠砍的。
他這兩日一直在等着那個歸姑娘來找他,畢竟如果她想把紅珠銷出去,在京中,新帝的眼皮子底下,恐怕是難上加難。
可她一直沒有來,他也暗地裡找人打探過,可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連那個戴着面具的男子也不容易找到。
如今有聯繫的,恐怕也只有百年藥鋪了。
改天找個時間,他恐怕要去一趟了。
今日卻不是一個好時機。
從宮裡出來,他就感覺到有人跟着他,冷慕琛想清楚了隨後要做的事情,就吩咐車伕把馬車駛回了冷府,回到自己的苑子,進了書房,就一直開始看賬本,直到感覺那些人離開了之後,才放下賬本,輕輕舒出了一口氣。
找人喚來冷逸凡,等他來了之後,才面色凝重道:“三弟,你知道歸姑娘現在在哪裡嗎?”
“歸姑娘?”
冷逸凡愣了一下,才猛地想起來說的是宮秋如那婆娘。
點了點頭,隨後又立刻搖頭:“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在九王府,可那是宮秋如,不是歸姑娘,他也知道那女人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大哥找她什麼事?我也是上一次在馬車裡見過她,後來就沒見過了。”
“……”冷慕琛瞧着冷逸凡,從他剛纔的點頭就知道自己這三弟恐怕是知道的。
嘆息一聲,“我只是要你給她帶個信兒。”
“誒?”
冷逸凡看到自己的話被識破了,摸着鼻子笑了笑,“大哥你也別怪我,那女人麻煩的很,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也沒辦法。”
那母老虎可得罪不起,不然自己小命恐怕……
一想到這,他就忍不住渾身打冷戰。“大哥要我帶什麼話?”
“你就告訴她,皇上已經知道那件事情是有人故意而爲之,讓我暗地裡尋找買下那件東西的人。”
“那件事情?那件東西?”
冷逸凡聽得雲裡霧裡:“大哥你們指的是什麼事?”
“這你不用管了,儘管把事情帶到就可以了。”
“……這,好吧。”
冷逸凡聳聳肩,也不再多問,見到那女人直接問她就行了,正好可以問問續命丸的事情她想到什麼解決的辦法了沒有。
冷逸凡晚上就用輕功潛進了九王府裡,倒吊在醉天閣窗外,瞧瞧側耳聽着,聽到裡面只有一個人之後,他才一個閃身從窗戶鑽了進去,卻看到白日裡跟大哥剛談論過的女人正側臥在牀榻上睡覺。
他想了想天色,訝異地瞪眼:這女人今晚上怎麼睡這麼早?
可他也不過剛走了一步,就明顯嗅到空氣裡瀰漫着的是藥味,他驚訝的挑眉,快走幾步,還沒到牀榻邊,牀上的人就翻身坐起,一把匕首直接橫在了他的脖頸上。宮秋如面色有些白,看到是冷逸凡,才斂去眼底的戾色,收起了匕首,又懶洋洋地靠在了牀榻上,抱着被子,神情倦怠。
冷逸凡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模樣,驚訝了半天才回過神:“你、你怎麼成這樣了?病了?”
“……嗯。”
宮秋如應了聲,心情依然煩躁。
她的身體原本就因爲蠱毒消損的厲害,後來又因爲歐陽沉醉那一掌更是嚴重了些,雖然沒有傷到內臟,可也要躺不少時日。幸好她醒來就沒有再見到歐陽沉醉,否則她還真怕自己衝動之下會毀了這麼多日的忍耐。
“怎麼會突然病了?”冷逸凡還是難得看到她這麼虛弱的模樣,極爲好奇,忍不住開玩笑:“你不會也是聽說了魚神的事情,所以下水去尋魚神結果着了涼了……呵呵呵呵呵,當我沒說,當我沒說。”冷逸凡話說到一半,看到宮秋如冷冰冰斜睨過來的目光,只覺得心尖一抖,這女人,怎麼這麼虛弱看起來還是這樣讓人覺得危險?
宮秋如沒出聲,他其實也猜對了一半。
她不是去找魚神,只是去假扮魚神罷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體內有蠱蟲,所以,應該是秋日的水冷了些,她浸泡的時間久了,尤其是爲了躲避那些禁衛軍,她用了不少極端的方法以至於身體那日損耗的厲害而讓體內的蠱蟲毒發,她匆匆回到醉天閣的時候身體已經呈現一種崩潰的狀態,只是她強撐着一口氣才收拾好自己,等她做完那一切,整個人就像是進了一個蒸爐裡,完全沒有了意識。
等她隨後醒來,就看到了挽花。
“你找我什麼事?”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的原因,想必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冷逸凡也不會隨便來找自己。
聽到宮秋如問他,冷逸凡收起臉上玩笑的表情,把冷慕琛的話重複了一遍。
宮秋如聽完,沉默半天,才道:“你回去告訴他,我已經想好了辦法,讓他儘管做自己的事。”
“……”
冷逸凡應了聲,好奇地探過身,“你不介意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吧?”
“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額?”怎麼看起來這麼嚴肅的樣子,難道她還做了什麼欺上瞞下的事情?“到底什麼事情,你就告訴我吧?否則,小爺今晚上就甭睡着了。”
“告訴你?”
宮秋如挑眉,“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先告訴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