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苑,陽光正濃。
院中擺着一張躺椅,一個身着紅衣的人兒安靜的躺在上面。
分明是如火豔烈的色彩,偏生在這時候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齊茗瑜雖然躺在院中,可也只是在享受眼光,並未睡着。
她向來喜愛陽光,有時間都會出來曬一會兒,幸而她本身皮膚就不容易曬黑,再加上有美白的方子,才任由自己的性子來,不怕變成一個黑妹。
說起來除了剛開始回來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見過李氏和齊壽。
一是因爲齊茗瑜不想去見,二是他們也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算算時間,她回來也有十日,某些事情也可以提上路程了。
聽着越來越近的熟悉腳步聲,齊茗瑜懶懶的問了一句:“都準備好了?”
“是,小姐是否要開始?”星芷聲音溫柔。
齊茗瑜張開眼,眼中含笑:“自然是要開始的,雖然那些鋪子財產對我而言不算什麼,可那是我孃親的,齊家人沒有資格佔有。”
“只要小姐想要,很快就能抓在手中。”星芷溫柔而帶有幾分霸氣。
齊茗瑜只笑,沒有說話。
她有些出神,在想關於這個身體的孃親,徐慧宜的事情。
徐慧宜在齊茗瑜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一年多了,可是在小齊茗瑜的記憶中,有許多關於這個孃親的記憶。
齊茗瑜前世媽媽難產而死,從一開始就沒有享受過母愛,今生也沒有享受到。
可是從記憶中,她可以看出來,徐慧宜對“齊茗瑜”的疼愛。
親手照顧,輕言細語,溫和包容。
誰都不知道,齊茗瑜細細的保留了關於徐慧宜的所有記憶,甚至還畫了下來,旁邊還有註釋,就怕自己有一天忘了。
這是齊茗瑜心中最爲溫暖的一角,徐慧宜那麼好的人,怎麼能讓齊家人玷污她的東西呢?
回過神來,齊茗瑜看到星芷明顯有些擔憂的眼神,溫暖一笑:“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了而已,既然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就先去李氏那裡,把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拿回來吧。”
星芷見到齊茗瑜起身,臉上露出幾分猶豫,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那時候齊茗瑜雖然笑着,可是明顯很脆弱,只是星芷知道自己什麼應該問,什麼不應該問,最後還是把疑惑全部壓下去了。
……
李氏在收到齊茗瑜來她的院子的消息的時候,還很驚訝。
她一直都知道齊茗瑜不待見她,從一開始齊茗瑜就沒有掩飾過。
就連請安,齊茗瑜有資格不來,她就真的天天不來。
李氏下意識的就覺得,齊茗瑜來,不會有好事。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拒絕見齊茗瑜。其實對於齊茗瑜的輕慢,李氏是很惱怒的。唯有想到齊茗瑜的以後,齊茗瑜回來的原因,她才能耐平靜幾分。
吩咐人把齊茗瑜叫進來,李氏面對齊茗瑜的時候不管心中是不是情願,但是她臉上總是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的。
“李氏。”齊茗瑜看到自己這個稱呼叫出來的時候,李氏的臉龐都抖動了幾下,只是齊茗瑜無視了,她說:“我記得我孃的嫁妝是在你這裡吧?以前我在分家,讓你打理也正常,現在我回來了,不知是否可以把我孃的嫁妝還給我?”
李氏沒有想到齊茗瑜是來說這件事的,也沒有想到齊茗瑜說話這麼直白。
但是交出嫁妝這件事,李氏是一萬個不情願。
徐慧宜是百年世家徐家的女兒,徐家家風清正,有男人四十無子纔可納妾的規矩。所以徐家基本上是沒有庶子庶女的,而在徐慧宜那一代,徐慧宜是唯一的女兒,受盡了嬌寵。
在先帝時期,徐家人才輩出,雖然沒有爵位,但是二三品的大員不少,甚至一品大員都有。
只是在當今聖上登基之後,徐家受到了打壓,最後不得不退出京城,去了富庶的江南一代,而徐家子弟也不再出仕,反而是教書從商,南邊的南嶽書苑就是徐家開辦的。
至此,徐家在文人清流中都有很大的地位。
徐慧宜嫁到齊家的時候,正是徐家飄蕩決定退出朝堂的時候,可是徐慧宜還是以十里紅妝出嫁。
當年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這裡面自然是包括了李氏。
以前沒有見過徐慧宜的嫁妝的時候,李氏只是對於外面的傳言,覺得嫉妒。而後來她掌控了徐慧宜的嫁妝,知道了徐慧宜擁有的,極度的嫉妒之中夾雜着難以言說的痛快。
你徐慧宜當初那麼風光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隻是一捧黃土,你的嫁妝,現在都成爲我的了,以後還會成爲我孩子的!
短短時間內李氏就想了很多,她擺出溫和的樣子,勸解齊茗瑜:“大小姐,你還小,而且纔回來,對於管家之事不熟悉。你母親給你留下的嫁妝,你也不能隨意的敗落了吧?這樣吧,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你再跟在我身邊學習,你有能力管理姐姐的嫁妝了,我就把所有的嫁妝給你,怎麼樣?”
“我還小?”齊茗瑜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讓李氏發慌,然後齊茗瑜說:“前幾日父親叫我過去,說我到了年紀,應該要考慮出嫁的事情了,他說會給我找一個好人家出嫁。按你這麼說,我年紀還小,不着急,再在府中待幾年也沒關係的是吧?”
李氏臉色僵硬了一下,她乾笑了兩聲:“大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
齊茗瑜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面無表情的看着李氏道:“那是我孃的嫁妝,是要留給我的,就算是我敗落了,估計我娘也不會說什麼。還是說你管理我孃的嫁妝這麼多年,不願意還給我了?”
李氏暗恨齊茗瑜說話太直白,不知道委婉一些。可是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盡力安撫齊茗瑜:“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佔有姐姐的嫁妝,姐姐的嫁妝自然是留給你的,我只是怕你會管理不好姐姐的嫁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