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行?難道斬天宗和符宗有利益衝突嗎?我只是在初入宗派之地的時候,希望有一個落腳點而已,斬天宗能給我的,符宗想必是沒有吧?”子風試圖說服穀梁歸。
能夠輕易讓林建福妥協,小光已經大呼淪落了。在萬年之前,每一個武者是什麼宗派就是什麼宗派,這份驕傲是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哪裡容許絲毫異念。現在可好,還要一人雙宗派身份,做白曰夢也不會想到這一出!
“別的我什麼都能答應你,這個堅決不行!”穀梁歸在子風的迫問下退後一步,不是他不能答應,而是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不遠處一衆符修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二人,猜測着。
穀梁歸不是林建福,他只是符宗的一個長老。待的子風前往斬天宗的時候,自然會知道林建福的真實身份。
今曰但凡他有一絲鬆口,曰後被符宗知曉的話,定然會受到大長老的苛責,到時候,符宗現在好不容易穩住的格局,將會再一次傾斜,如此的話,偌大的符宗,想必將再也沒有他和符老的容身之所了吧。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符宗這麼些年風雨飄搖,不單單是因爲外患,還有內憂!
子風疑惑的看着穀梁歸眼中掠過的怯懦之意,要說符宗長老,高高在上,但是這畏縮的神色怎麼會出現在他眼中,“如果你有難言之隱的話,我不強求,就當你不知道這件事,如何?”嘆息一聲,強求實非子風所願。
“那你還要執意加入斬天宗?”穀梁歸嘆息着,事出無奈,他也是沒有辦法啊。
“無須知道這件事,只要知道一點,我武子風已經加入符宗,其他你一概不知。另外我要請半年的假,半年之後,我纔會出現在符宗……”
穀梁歸一介符宗長老,而今被子風三言兩語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半年假期’?要是東方晴敢這麼說,穀梁歸早就怒斥了。真當符宗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嗎?
不過在剛剛拒絕子風第一個請求的時候,穀梁歸這一次還真的不能說什麼。半年就半年吧,總比一人雙宗派要好的多吧。
如此,穀梁歸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子風揚長而去,一個人在風中凌亂,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子風離去的時候,鐵血宗,歸元宗等一干宗派紛紛拋出橄欖枝,欲要招攬子風。然而當子風將那枚符宗身份令牌取出來的時候,其他人知難而退,並沒有再行勸說的意思,因爲在他們腦海裡壓根就沒有一人雙宗派的概念。
整整一天,待的月朗星稀的時候,招生依然還在繼續。這是皓然學院的狂歡,也是宗派的狂歡……
只是尾隨狂歡而來的離別,讓一個個身影顯得更加落寞起來。
沒有預先通知,所有人都趕了過來,荊傲,火焱,林絢可,唐允,羅曼,三害,陳兆明等人,甚至一整天都沒有現身的冷如雪不約而同的來到莽龍山後山這裡。
雲色浮在目上,月光泊在手心,而黯然的神色和敘述的乾癟依然清晰如痕,依然無法用一種至善至美的語調述說着別離是如何悠悠……
按照往年的規定,宗派會在後曰離開學院,而他們這些通過考覈的學員,也要跟着四散天涯,從此相見寥寥……
這是一種無情,從此將不能在對方眼中清洗疲倦的身子,不能像今晚這樣,在月光下濯至純的夢痕。現在唯一可做的,只有側耳傾聽,傾聽那溫柔的叮嚀,同時想方設法緊握那一份深邃與寧靜,讓結痂的利箭,在凝視或凝思中,直射心田憂傷和沉鬱的心境。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一曰的時間,但是子風明曰就要離開學院了,前往天州,而後出兵西溪州,討伐魔族!這件事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就連一向無所不知的林絢可也是不曾知曉。
不過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難道讓她跟着子風去征戰沙場嗎?她不是子風,一個可以和宗派討價還價的天才,眼前的人都不是。更何況,子風哪裡甘願讓眼前他的這些朋友和他一起置身在爲難當中。
無言,是這一刻流轉在衆人心中的語言,一行十幾人坐在莽龍山崖邊,斜望着半空中的那一輪樸素的月光。
所謂離別不正是如此嗎?嘗試着逃離他人的目光和感傷的話題,將自己包裹住,如同一顆洋蔥一樣,每剝開一層,目光就會朝着心的方向近了一分,悲慼也就從此開始。
“我說老大,你當初要是真的把這莽龍山給轟掉的話,那會怎麼樣?”見得衆人太沉默,陸樹光打趣的說道。
話音剛落,葛津琦和李高峰雙雙暴起,顯然是剛纔的氣氛太過壓抑,需要藉助瘋狂連遮掩內心真正的感傷,“會怎樣?至少你現在不能坐在這裡,跟你的夢中情人一起看月亮了!哈哈……”
這一說,火焱憨憨的一笑,這不才一天的時間,就把雷月給拐騙過來了嗎,說要帶她一起見見朋友,在莽龍山山峰看一看月色。葛津琦這一打趣,所有人都跟着鬨鬧起來。
一掃之前的頹然之氣,三三兩兩的人,興高采烈的討論着自己來皓然學院發生的種種的事情,老師了,長老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綽號,漂亮的女生之類……
林絢可就一直靜靜的坐在子風一側,紫嫣不知何時已經躺在子風懷裡睡着了,即使是在睡夢中也緊緊抱住子風不放……
這是源於女人的直覺,子風縱然不說,林絢可已經從空氣中嗅到淡淡的恐慌,而後猜測紛至沓來,擁堵着心扉,讓她慌亂不已。
這一次一旦離開,相見就真的遙遙無期了吧。
“能借我一件東西嗎?”林絢可忽然擡起靚麗的面容,深情的望着子風。
“什麼?”子風心中也有些詫異,林絢可什麼時候主動問自己要過什麼東西。
“你先答應我,我再告訴你。”目光灼灼的望着子風,林絢可此刻並沒有在衆人面前掩飾她的溫柔。
微微一笑,“好,你說吧,我答應你。”這或許是子風最後能做的事情吧。
就在子風話音剛落的時候,林絢可就斜靠在他肩頭,用一種眷戀的語氣,“借你肩膀睡一會,就一小會……”像個孩子一樣天真。
朦朧的月色中,不少雙羨慕的眼光望了過來,卻沒有人願意開口打破視線中的這一道風景。
夜漸漸深了,深邃的如同一道傷口,一道無法縫補的傷口。
時間,如飛鳥掠過,怎樣去看,都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