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戰車立即放棄到嘴的肥肉,迅速擺脫與希臘人的糾纏,就近招呼己方的戰士跳上車,三三兩兩地脫離接觸,向城高牆堅的王城駛去。
跳上車斗的戰士,豎起巨大的蒙皮盾牌,蹲坐在車上,用肩膀扛起,掩護着同車的夥伴。其他特洛伊戰士,不時向後面追趕的希臘人射箭,或者擲出投槍,給準備反擊的敵人造成很大的干擾。
由於特洛伊戰士站在往前狂奔的雙輪馬車上,希臘人的利箭相對來說,軟綿綿地不夠力道。至於特洛伊人的反擊,拋飛的箭矢儘管稀疏零落,卻總能在爲數衆多的追兵身上斬獲戰果。
魯斌留駐在血流漂櫓的戰場上,不慌不忙地收割着雙方戰士的靈魂,抽取陣亡的英雄本源,感受着一股股滾燙的熱流衝進體內,一點一滴地滋養着“殺戮之子”。
進度相對來說有些細小,卻持續不斷地上漲,誰也沒有發現魯斌的小動作,即使聖山諸神,也對他的行動一無所知。畢竟特洛伊之戰牽扯到太多半人半神的英雄,他們的命運彼此交纏,隨着激烈戰鬥而沸騰的熱血,濃如實質的死亡氣息,遮掩了高高在上的諸神的視野。
如果聖山諸神能夠親身下場,沒準能夠有所發現,可惜現在只是特洛伊之戰的第一天,九成九的神靈都在觀望,遲疑着不肯進場。
“我發現,神血濃度高低並不能決定英雄的強弱,赫克託耳的血脈幾代人稀釋後,已經很淡薄了,卻擁有堪比巨龍的怪力。這應該是每天耗費一半時間鍛鍊身體的成果。凡人,用努力和勤奮拉近與英雄的距離。如果半人半神的英雄也努力勤奮,是否會追趕上神靈?”
沒有人回答魯斌的疑問,不過海量的源泉收割到手,這場特洛伊之戰,即使諸神干預,他都會接手過去,並繼續推動下去。
一比五的戰損,令喜好蕩劫城邦的希臘人顏面丟盡,他們不顧遠途航程的疲累,沒有得到充分休息就開戰的倦怠,強撐着身體向特洛伊王城發起進攻。
聲名遠播的英雄們,率領各自隊伍踏上斯康曼特爾平原,抵近小亞細亞最富饒的城邦,城牆高聳的特洛伊。
可惜,他們來地太慢了,希臘人眼睜睜地看着最後一個特洛伊戰士,越過供四輛雙輪馬車並排而行的吊橋,衝進特洛伊王城。轉動絞盤緩緩合上的城門,遮蔽城裡的繁華景象,令許多匆忙一瞥的英雄心癢難耐。
隨後跟上的大隊希臘戰士,帶來了隨船運來的攻城器械部件,在工匠們的努力下,就地組裝成形,並立即開始投擲石塊。
可惜,特洛伊王城不是普通的城邦,可以任由希臘人發泄怒火,它是由海王波塞冬建立的雄城,不僅擁有令人絕望的二十刃高的城牆,還能防備普通的攻城手段。
希臘人的攻城器械組建完畢,都是射程很遠的重型投石機,搖桿由整棵原木做成,徑圍有合抱粗細,放置在網兜裡的岩石,經過測算重達3塔蘭特,也就是一百多斤。
當聯軍統帥乘坐神駿的黑馬拖曳的戰車抵達前線,希臘人不分普通戰士,還是半神英雄都發出歡呼聲,此起彼伏地喧鬧不休。
幾十輛投石機發出令人牙酸的麻繩崩緊聲,顯然已經準備就緒,希臘人的喧譁聲就低落很多。當他們看到原木做成的搖桿彎曲的程度近乎直角,不明事理的人忍不住發出驚呼,被固定住的網兜,就有人合力放下沉重的岩石。
阿伽門農看到準備就緒,滿意地輕輕點頭,隨即舉起手中的黃金權杖,往前狠狠地斬落,向遠程攻擊陣列發出進攻的信號。
“呼……噔”
幾十個岩石被重型投石機推送上天,滑過近乎完美的拋物線,狠狠地砸在特洛伊王城的城牆上。
可惜的是,二十刃高的城牆受到攻擊後,瞬間泛起海藍色的水膜,不停翻滾落下的巨石,不僅沒有轟中城牆,反而卸盡力道,掉落在地上,甚至滾進護城河裡,發出沉雷般的轟鳴。
儘管早就有所預計,攻打特洛伊王城不會如此輕易,聯軍統帥阿伽門農還是額不可遏地握緊手中的權杖,直至骨節發白才鬆手。
“繼續進攻!儘管大地撼動者建造這座雄城,可是尊貴的四海之王,波浪的馭手,並沒有站在特洛伊的陣營,庇護着這羣劫奪希臘城邦,擄走斯巴達王后的卑鄙之徒。”
阿伽門農發出的咆哮,猶如沉雷在聯軍陣地上傳開,許多看見特洛伊王城毫髮無傷的希臘戰士,原本手足無措地失去信心,此時聽到聯軍統帥的話,或多或少對未來恢復幾分希望。誰不想蕩劫這座富足的城市,繳獲豐厚的戰利回家。
魯斌化身的幻影,猶如聞到屍體腐爛味的烏鴉,展開不祥的翅膀,在戰場上空盤旋,期待着飛下來大快朵頤;又像是嗜血的鬣狗,呼朋引伴地來到戰場,在兩方勢力獵殺與被獵的夾縫中,愜意地遊蕩。
“特洛伊人,希臘人,無論哪頭戰爭巨獸倒下,我都會覺得很滿意。目前來說,先下手爲強的特洛伊人,似乎佔據一定的上風。”
沒有人是蠢貨,尤其是待在頂端階層的統治者,各個都是狡詐奸猾之徒。希臘聯軍不顧一切地發起跨海遠征,在幾乎沒有後勤的前提下,不吝是自殺之舉。
可是,希臘城邦是那些半神、英雄說話算數的地方,貴族、公民完全沒有制衡的力量,就算祭司階層,在神靈的眼裡,也不如神子、後裔重要。
這是英雄的時代,半人半神的英雄們理所當然地將普通人視爲卑賤,爲了自己榮譽隨意殺人,甚至將自己的憤怒,置於國家的利益之上。
爲了爭奪戰利、奴隸、財富等一己私慾,整個城邦都要服從英雄的意志,時而歃血結盟,時而背棄盟約,永不休止的戰爭,耗盡原本就不多的元氣。
積累地越來越多的私仇,也讓希臘諸城邦之間紛亂不休,國王的更迭、王子的復國,層出不窮地上演,憤怒積蓄成火山,岩漿漸漸沸騰,遲早都要爆發。
所幸的是,特洛伊人的魯莽舉動,以及他們的驚人財富,成爲希臘人垂涎欲滴的獵物,最頂尖的希臘英雄驟然發現,與其內部消耗元氣,不如將矛盾轉嫁到外人身上,畢竟這些半人半神的英雄,彼此之間多少都沾親帶故。
當野心勃勃的邁錫尼國王阿伽門農聽到親兄弟帶來的消息,他第一時間是被羞辱過後的狂怒,隨即涌現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以前斯巴達國王的海倫之約,阿伽門農說服了大部分希臘王子履行約定,甚至沒有發誓的希臘城邦,聽說其中隱含的利益,也趕着進入聯軍,組成總數超過千艘的巨大船隊,戰士人數超過十萬的大軍團,駛向愛琴海對岸的特洛伊,傳說中積蓄海量財富的熱土。
可是,當希臘人以血肉生命鋪成前進的基石,終於抵近特洛伊的王城,他們發現這種雄城幾乎無法用人力攻破。
八十多架重型投石機,連續不斷地投擲出超過四千枚岩石,其中有部分還是戰船的壓艙石,都無損保護城牆的海藍色水膜。
隨着城牆上特洛伊人組裝的投石機陸續出現,居高臨下地發出戰鬥的怒吼,連續不斷破空飛出的岩石,接連砸碎敵方的重型投石機。
希臘人只能苦苦忍受,即使他們想要還以顏色,往前推進的重型投石機,很快就會被特洛伊人擊中攻擊轟碎。
無可奈何之下,聯軍統帥阿伽門農只能讓投石機陣列退場,開始組織戰士攻城。疲憊不堪的希臘人,立即拆解戰船,就地製作攻城梯,可惜隨船攜帶的工匠不夠用,導致進度一拖再拖。
特洛伊主將赫克託耳將戰車交給隨從清理,與衆多盟友登上城頭,俯視着希臘人毫無戰果的失敗,發出身心放鬆的歡笑。
儘管幅員遼闊的斯康曼特爾平原,盡是脛甲堅固的希臘人,一眼望不到邊際,估計人數肯定超過五萬人,可是特洛伊陣營的英雄都不以爲意,畢竟這座雄城不是普通的戰爭手段可以攻破。
再則,大地撼動者波塞冬建造的城牆,被這位巨神有意無意的庇護,只要看到城牆上浮現出寶石藍的瑩光,這座城市就穩固地如同礁石,任由海浪衝擊,依舊巍然不動。
魯斌“打掃”完戰場,獲取自己想要的源泉和英雄的靈魂,轉手利用自己的權限,將他們送進幽暗無光的冥界,在救贖之地款待這些泛光的英靈。
當他帶着滿足的笑容來到新戰場,出現在眼前的一幕,令見多識廣的魯斌都不免驚訝。
“我看到了什麼?竟然是一座龐大的迷鎖,籠罩十萬人規模的雄城,佔地面積超過九十平方公里。這個世界的法術體系,據我所知非常粗糙,不過能發展出迷鎖,儘管源自海王波塞冬,卻也足以自傲。”
魯斌來到未受攻擊的城牆,忍不住伸手觸碰,恍然有所發現:“原來是這樣,保護特洛伊王城的海藍色水膜,並不是成熟的迷鎖,而是具備相似特徵的雛體。照這樣看來,海王波塞冬很早以前就開始着手研究,掌握着核心技術。”
由於攻擊沒有任何效果,希臘人就將重型投石機往後搬移,用肩膀扛起攻城梯和撐杆,準備強行發起進攻。
“換做其它時代,換做其它地區,有統帥會下令戰士徒步攻城,不用任何攻城器械,我肯定會用響亮的耳光,把他欠費的智商補上。至於現在,我還是安靜地期待,半人半神的英雄們,是否能強行攻破被海王波塞冬建設的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