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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人?我有點欣賞你了,神一樣的阿喀琉斯。”
俄耳甫斯看見忒提斯之子獨自駕車前來,甚至直至身後的希臘戰士跟上,心裡暗贊地輕輕點頭,縱身一躍,冥衣背後的極樂鳥羽翼陡然展開,他的身體輕如鴻毛地緩緩落下。
二十步寬的護城河,自埃涅阿斯派人清理後,恢復流水淙淙的原貌。俄耳甫斯踩在上面,就像行走在陸地上輕鬆自在。
眼尖的阿喀琉斯看見上一代英雄,阿爾戈聖船成員的俄耳甫斯擁有水面行走的能力,漆黑的眼瞳猛地漲大,隨即回過神來,想起這位天才琴手的出身來歷。
肩高兩刃的神駿佩達索斯,早已被忒提斯之子馴服,拖曳着雙輪戰車在斯康曼特爾平原上狂奔,磨盤般大的馬蹄不停地敲打着地面,就像十幾座大鼓發出戰鬥的號角。
俄耳甫斯伸手拂過琴絃,無形的聲音瞬息間跨越距離,凝聚成鋒利的斧刃,將車架轟然斬斷。
若不是阿喀琉斯及時抓住繮繩,車馬分離的下場,就是神駿佩達索斯繼續往前狂奔,而雙輪戰車則會往前栽倒在地上,他也會站不住腳步,身體失去平衡摔倒。
特洛伊之戰敵對的雙方陣營,任何成名的英雄,都會避免自己名譽有損,如果在人前受辱,就是不計生死的大仇。
神一樣的阿喀琉斯及時反應過來,被神駿佩達索斯拖出車斗的時候,順手抓住一根木質標槍,藉助一往無前的衝勢,向還未正式照面就下暗手吭他的繆斯之子發起致命的攻擊。
俄耳甫斯看見標槍劃破晨曦的淡霧,察覺到胸膛隱隱發熱,立即明白自己的身體被對方瞄準,感受到致命的攻擊軌跡。
“噌”的一聲,他的食指拂過黑色琴絃,致命的音符憑空構成一面遍佈尖銳倒刺的盾牌,阿喀琉斯投出的標槍撞在上面,轉眼間凌空爆碎成渣。
嫋嫋餘音絲毫不減威力,猶如離弦之箭繼續向前,化成一柄開山斧似的利刃,朝忒提斯之子狠狠地斬落。
神一樣的阿喀琉斯立即察覺到危險的來臨,爲了保護好不容易纔找到匹配自己身份的神駿,他只能鬆手任由佩達索斯離開,自己的身體由於慣性往前滑移,好歹將速度降下來。
“嘩啦”一聲,七絃琴黑弦奏鳴的音符,演化的無形利刃悄然斬落,若不是阿喀琉斯當機立斷,連人帶馬都被籠罩在攻擊範圍之內。
他擁有刀槍不入的神體,肯定不會受傷,可是神駿佩達索斯只是擁有堪比怪物的體力、耐力,卻沒有匹配神獸的特殊體質,在此擊下必定會重創受死。
阿喀琉斯停住後,看見一道肘尺深,二十步長的壕溝憑空出現,就像巨人放牧的銅牛,拖曳着鐵犁翻耕鬆土板結的田地。
“可怕的男人!這就是上一代英雄中的佼佼者,僅僅用一根手指撥動琴絃,就擁有撕裂大地的獠牙。”
阿喀琉斯的心情由於迫近的危險,不僅沒有膽怯畏戰,反而進一步沸騰高漲,畢竟在聯軍內部,即使私下切磋武技,由於身邊的英雄都是親戚朋友,實在放不開手腳。
如果是敵對陣營,特洛伊人的英雄,阿喀琉斯非常樂於釋放出全部潛力,將最近這段時間積累的壓力、多餘的負面情緒,都轉手發泄出去。
再則,能和上一代英雄同場競技,甚至賭上生命的代價展開血腥廝殺,也是他熱衷嚮往的事情。
儘管失去神駿佩達索斯代步,神一樣的阿喀琉斯毫不顧忌浪費體力,邁出追趕流星的步伐,向特洛伊城牆前獨自佇立的繆斯之子衝去。
俄耳甫斯看見一抹灰影飛快地掠過青翠的草地,立即明白神一樣的阿喀琉斯求戰心切的心情,他卻沒有當作一回事。
四指輪流拂過黑弦,致命的音符轉化成無形的刀槍劍斧,速度比忒提斯之子還快,狠狠地轟在他的身上。
“噌噌……噌噌”
換做常人早就被分屍殺死的攻擊,落在神一樣的阿喀琉斯身上,只是留下幾條淡淡的白痕,連他身上的神賜鎧甲,都無損分毫。
俄耳甫斯微微皺眉:“傳說竟然是真的!海洋女神忒提斯用冥河之水和聖山天火,煅煉獨子的身體,令其具備刀槍不入的類神體質,也就是尼密阿巨獅和海巨人安泰的程度。有意思!”
阿喀琉斯看見雙手雙腿的白痕,儘管沒有受到傷害,他卻對繆斯之子的琴聲戒備警惕:“能在我刀槍不入的神體留下痕跡,這位上一代的英雄,發出的攻擊堪比神兵利器。除了我可以無視,換成其他希臘英雄交戰,來幾個都是死亡的下場。難怪大埃阿斯會落到對方的手裡,碰上神一樣的俄耳甫斯,怎麼可能不敗。”
爲了避免夥伴們會死在繆斯之子的手裡,阿喀琉斯非常自覺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剷除對聯軍高層有威脅的敵人,甚至對手是上一代的希臘英雄,他也同樣不會心慈手軟。
俄耳甫斯察覺到忒提斯之子的心思,濃如實質的殺意衝着自己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忍不住輕輕點頭。
“被我的挑釁激起主動應戰,兩個回合就明白我的實力,準備傾盡全力地殺死我嗎?可惜,阿喀琉斯你辦不到。”
俄耳甫斯放棄所有顧忌,不再保守地奏鳴單個音符,而是整首完整的樂曲。序章就是他初次踏上阿爾戈聖船,在跌宕起伏的風暴海上感悟大自然的威力,作出的獻給大地撼動者波塞冬的頌歌。
連串音符構成的樂曲,喚醒亙古至今存在的大地,猶如起伏不定的海面,掀起一陣陣毫無節奏可言的波浪。
蒼翠的草皮就像吹氣似的高高聳起,不斷地往某個方向滾去,平緩的大地憑空抖動震盪,皺褶似的漣漪疊漾綿密,即使無視地形的神駿佩達索斯都被摔倒在地上,被俄耳甫斯一手掀起的“大地怒濤”送回原位,躺在折轅的雙輪戰車附近。
至於神一樣的阿喀琉斯也同樣不好受,儘管他的腳力遠超常人,可是沒有一個可以發力的落腳點,他只能徒勞地疲於奔命,免得被俄耳甫斯的樂曲送走。
時刻關注此戰的魯斌看見這一幕,對麾下實力僅次於他的繆斯之子不免高看幾分,畢竟他可以正面壓制住神一樣的阿喀琉斯,搞地他“動彈不得”,只能原地蹦跳,顯得有些狼狽。
“俄耳甫斯的樂聲影響範圍,初步估計是十萬平方米,也就是10公頃,能夠如此深入地影響自然界,連性質最穩定的大地都可以隨意改變地形,肯定是凝聚出自己的領域。只是,我也弄不清楚,實質是音樂領域,還是大地領域。前者是繼承繆斯女神的血脈,擁有天才琴藝的進一步拓展,後者則是入主赫利孔山,成爲山林水澤神靈的司職延伸。”
獻給大地撼動者波塞冬的樂曲,即使曲譜再長也有終結的時候,當最後一個曲調奏鳴的餘音縈繞琴絃悄然消散後,大地的起伏震盪也隨之平復下來。
“機會!”神一樣的阿喀琉斯敏銳地捕捉到戰機,沉降的身體剛剛站穩,雙腿立即發力向前急衝。
只是三息,他就跨過將近一百五十步(相當於100米)的距離,猶如瞬間移動似的,出現在俄耳甫斯的面前,高高舉起的隕星刺槍,漆黑的槍尖閃耀着冰冷的鋒芒。
不料,俄耳甫斯的應對速度比阿喀琉斯還快,氣勢磅礴的樂曲序章剛剛結束,琴絃再次彈奏出悅耳的曲子,不同於先前的波瀾壯闊,而是流水淙淙的愜意迷人,極爲嵌合身後保護特洛伊的護城河。
“轟隆”一聲,緩緩流淌的河流,猛地爆發出三人合抱粗細的水柱,正面轟中神一樣的阿喀琉斯,比他的來勢更快,狠狠地將忒提斯之子往後震退。
城牆上觀戰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發出驚呼,隨即看見轟退阿喀琉斯的水柱,只是某個龐然巨物的一部分,甚至只是它的手臂。
隨着護城河面以眼睛可見的速度迅速降低,一位完全由河水構成的巨人掙扎着站起身,它的手往上伸,甚至可以觸摸到特洛伊王城的牆垛。
魯斌訝然失笑:“由海王波塞冬建造,高達二十刃的雄城!俄耳甫斯喚起的淡水巨人,至少也有十五米身高,已經超過我的採石場巨像和戰爭樹人。若不是構成身軀的質地是普通的河水,它的挑戰難度絕對是傳奇級別。”
“我的河谷獸浪結界,可以變得更加完善了。我早就有心升級這張結界卡,可惜一直找不到符合要求的淡水巨人,無奈之下只能用水元素代替。沒想到,我竟然在俄耳甫斯身上看見完善的希望,太不可思議了。”
神一樣的阿喀琉斯被噴泉似的高速水流往後推出三十米的距離,也就是淡水巨人兩倍身高,鐵柱似的前端頓時瓦解崩潰,無奈之下只能扔下忒提斯之子,頗具靈性的水流縮回本體。
魯斌看到這一幕輕輕點頭:“淡水巨人的有效攻擊距離是三十米,相當出色的表現,算得上是今天這場戰鬥比較亮眼的點綴。”
阿喀琉斯刀槍不入的身軀,連神兵都只能留下白痕,根本不懼普通質地的水流,不過上面賦予的力量,遠遠地超過他能夠承受的上限,因此才被輕易地擊退。
至於現在,忒提斯之子已經重振旗鼓,從失敗中汲取教訓,再次發力拔足前奔,他深信只要拉近距離,就能發揮出狂風暴雨式的攻擊,令神一樣的俄耳甫斯手忙腳亂,再也彈奏不了令人被動防守的樂曲。
可惜,控場能力超凡卓絕的繆斯之子,決意拉開距離虐死阿喀琉斯,不想給他全力施展的舞臺。
第一回合結束,第二回合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