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石門的確和別的石門不同,它高一二十米,寬度卻要長得多,左右延展出去,都有四五十米。敏敏驚奇地想,如果照法師所說,它的厚度比寬度還要長,那怎麼打開?顯然向內推或向外拉都不可能。這時她想到了那蜘蛛腿上的纖毛,那種結構和他們曾經見過的血池所控的大門極其相像,不由輕聲道:“呀,這門是——”
亞拉法師拍了拍門身,道:“是啊,這門是向兩邊回縮,最後退入山腹中,有着近似血池的機關控制,所以,才需要一個血統純正的人呀。”敏敏這才明白,難怪那鑿鑿大字無比肯定地告訴他們,他們的血是打不開這道門的,她又問:“那個井是做什麼的?”
敏敏口中的井,是與左下方那個好似淨手池的設施相對應,在右下方的一個圓洞,其實不能算井。沒有井緣,就是地板上憑空多了一個規整的圓,下面幽暗無光。亞拉法師一到這裡就投石問路,結果石塊從圓形通道發出“嗒嗒”回聲,一直滾了很久。
“這是門的祭井。”亞拉法師道。
“祭井?”
“對,在古代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做法,在某座宏偉的建築完工之後,或開工之前,要掘一座祭井,獻上活人或牲畜,以確保開工的平安或建築以後的平安,後來發展出奠基儀式,變成了埋石頭。從這座祭井的樣式來看,應該是完工以後的設計,確保這座建築在完成之後千萬年不倒,庇佑子子孫孫都能享受這座建築所帶來的榮譽和安康。”
“噫?”敏敏想起了瑪雅的阿赫地官,不由道,“那我們可以從這祭井中進到門裡面嗎?”
亞拉法師當然知道她想到了什麼,而他更知道,那座瑪雅城邦本身就有着很濃厚的藏族建築特色,有許多地方都模仿了藏地戈巴族的密教式設計。法師如實道:“這和阿赫地宮下面的那座祭井不同,每座祭井都有各自的特點,要看它是做什麼用的。有的祭井在下面直接挖一個坑,投入活的人畜,那四周是完全封死的;有的祭井則是在下面放養了最兇狠的動物,再以活的人畜去餵養,下面就有通風道;而瑪雅的那個祭井除了投入活的人畜外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將上一層的血水排泄掉,所以它和上一層的間隔纔會那麼薄弱,通常祭井都是一個單獨密閉的房間。從剛纔我扔下去的那枚石子看,這樣的高度,我們下去後是絕對上不來的,能不能找到出路就得憑運氣,要不要賭一把?”
敏敏撇撇嘴,不說話了。開什麼玩笑,還沒見到強巴呢,她可不想又一次獨自跌人密閉的石屋。雖然這次有亞拉法師,可這位法師一旦坐神密修,就和死屍沒什麼兩樣,這麼長時間裡法師所說的話加起來還沒有今天一天多。過了一會兒,不甘枯等的小姑娘又不耐煩起來,問道:“法師,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等!”亞拉法師的語氣不容置疑,他的目光堅毅起來,穿透了那道裂隙,似乎望到了湖的對岸,喃喃道,“我捕捉到遠方的風帶來的信息。整個密林已躁動起來,狼羣在怒吼,有大規模的廝殺,莫金他們已經來到這裡。莫金都來了,強巴少爺想必也不會相距太遠吧。”
“強巴!”敏敏突然沒有了倦意,站了起來,似乎也想像亞拉法師一般,目光穿透那湖面,看到叢林深處的情形,“強巴一定會來的。”她對自己的愛人充滿了信心,強巴是聖使,血統應該是純正的吧?“是啊,一定會來的。”亞拉法師瞟了一眼敏敏耳際後方那一抹淡淡的青色,心中遲疑,已經蔓延到這種程度了,這個小姑娘究竟還能堅持多久呢?
敏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不安地道:“法師,你說,我們來的路這麼複雜,強巴他們,他們會不會……怎麼會有那麼多狼暱?我們不是沒遇到狼嗎?”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只有他才清楚,他不知有多小心,才避開了所有的大型生物,將小姑娘安全地帶到這裡。不過,那些狼羣確實不對勁.就憑莫金他們幾個人,能讓整個密林產生如此巨大的動盪?他的手下不是已經被消滅乾淨了嗎?那個莫金,到底還藏了多少人啊?難道是那個操獸師?一想到操獸師,亞拉法師就在心裡打個寒戰,可怕的職業,也不知道岳陽那個小偵察兵成功了沒有。
亞拉法師轉過身來,摩挲着巨門上的雕刻,喃喃道:“帕巴拉,地獄的最後一層,什麼時候才爲我們打開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