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隊員畢竟與盜墓賊不同,古墓裡的任何東西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相當有價值的文物,即便是墓牆上的磚,也不捨得敲碎,這樣在牆上打洞,就非常的緩慢。
關覺返想到墓裡的明器,不禁有些着急,於是親自動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快鑿出一個洞出來,看到落了一地的碎磚,把那些考古隊員心疼的夠嗆。
其中有個隊員就跟龐文玉嘀咕:“這位關先生太暴力了,真是暴殄天物。”不過龐文玉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立即就道:“不對,從墓磚的質地上和燒製的程度上看,這似乎是個元末明初的墓葬,跟咱們得到的信息不相符。”
關覺返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忙停下手中的活,暗自納悶:“黃老帛書上明明記載這是戰國墓,怎麼這些墓磚卻是元末明初的?”
李三民就道:“關大哥,你看這個墓是不是家族性質的?譬如河南邙山那種家族羣葬墓,是好幾個朝代沿襲下來的。”
關覺返心說這小子知道的還不少,不過也有這個可能,當即就誇了李三民幾句,順便給他戴戴高帽,只把李三民笑的嘴都歪了,一個勁兒的要幫關覺返一起打洞。
既然確定這個墓是元末明初的,關覺返心裡就有了計較,那個時候佛教對中國的影響根深蒂固,在很多墓葬上也能體現出來,尤其是元代更加崇尚佛教,看這座古墓的規模,必定是有浮屠模式的地宮,如果有地宮,那就證明這個鬥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肥鬥了。
想到這些,關覺返給龐文玉使了個眼色,當即讓李三民幫忙,開始打洞。
對於職業盜墓賊,在磚結構建築上打洞要比在地面上打洞還要順手,因爲墓磚的結構單一,拆起來方便得多,很快,兩個人已經打下去十幾米,其他人在龐文玉的督促下,幫忙往外面運送磚頭。
依照關覺返的經驗,盜洞逐漸開進,眼看已經下去一百多米,最後一錘子落下,關覺返突然感覺到手感不對,用手電仔細一照,前面竟然出現了岩石。
龐文玉仔細看了看四周就問:“咱們是不是想錯了,這個墓根本就沒有地宮。”
關覺返擡頭看了看就道:“往上面開,如果沒有地宮,咱們現在肯定就在主墓室的下面。”
一行人二話不說,當即開始往上面打洞,打了三四米,終於把磚牆打穿了,關覺返把火摺子丟了進去,藉助微弱的火光,看清了這裡真的是一間墓室。
這個墓室我之前進去過,所以大體特徵暫且略過。
關覺返確定墓室裡沒有危險,立即爬了上去,然後把考古隊員全帶進了墓室。
與我們看到的有所不同的是,當時墓室裡有很多陶罐,陶罐上都有厚厚的泥封,分別排列在兩邊的耳室裡面。
這些陶罐給關覺返的第一印象就是,墓主人肯定是個酒鬼,這些陶罐裡面裝的是陪葬的酒水。對此他毫不關心,因爲墓室中央的那個巨大的青銅棺槨已經徹底把他吸引住了。
幾個考古隊員一看到耳室裡擺放着如此多的陶器,全都歡呼起來,但是這是他們第一次以這種方式進入古墓,很快,興奮的情緒就被陰森的環境壓制下來。李三民有意炫耀自己的膽色,把關覺返囑咐的話全置之腦後,大搖大擺地向那些陶罐走去,一邊還笑話別人膽子小。
關覺返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青銅棺槨身上,並沒有阻止李三民。旁邊的龐文玉畢竟也是盜墓賊出身,看到青銅棺槨,早就把這些考古隊員忘了,臉上露出了和關覺返一樣的興奮。
但女人畢竟心意,很快她就察覺出了問題,拉住關覺返就問:“這既然是元末明初的墓葬,怎麼會有一具青銅棺槨?”
老一輩倒斗的手藝人有句諺語,叫做寧過火焰山,不動青銅棺。因爲往往最容易出現糉子的就是青銅棺槨,倒不是青銅棺槨特別,而是因爲青銅棺槨流行於西周乃至戰國時期,年代太過久遠,一旦裡面是個糉子,那就是幾千年的道行,普通盜墓賊根本無法應對。再者西周和戰國時期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時期,很多現在人意想不到的神秘往往給人們造成一種心理壓力,所以在古墓裡見到青銅棺槨,會讓盜墓賊十分忌諱。
但是青銅棺槨如同青銅器一樣,它所代表的巨大財富是任何人無法抗拒的,關覺返雖然心裡也有所擔心,但最終還是貪慾佔了上風,他決定,一定要打開棺槨看看。
龐文玉緊張的出了一身冷汗,想極力阻止關覺返,但畢竟她有生以來也是第一次見到青銅棺槨,那種好奇心很快就把自己說服了。
關覺返取出撬棍,先貼在棺槨上聽了一陣,確定裡面沒有機關,就準備開棺。
這時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三民已經打開了一隻陶罐,隨着他的一聲驚呼,一股奇特的香氣從裡面蔓延開來。
“好酒啊!”李三民哈哈一笑,就招呼其他人:“快過來見識見識,幾百年的美酒,這不算文物,大家可以嚐嚐。”
關覺返一下子被奇特的香氣吸引住了,他發現,本來開棺前的那種緊張感瞬間消失了,隨即頭腦一片清明。他有些驚訝,是什麼酒竟然這麼厲害?可是還沒等他作何反應,突然一股強烈的睏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哈欠。
龐文玉也隨之打了個哈欠,感覺到一陣無法抗拒的睏乏,喘着粗氣就對關覺返說道:“當家的,咱們打了幾個小時的盜洞,先休息休息再開棺也不遲。”此時困頓的她已經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這些話,把自己盜墓賊的身份暴露無遺。
但是誰也沒有反應過來,那些考古隊員也是困得不行,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商量關覺返,都想好好休息休息。
關覺返此時已經意識到了似乎出事了,但是他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任何事情,那種鋪天蓋地的睏意讓他感覺特別的累,而且意識在迅速的消退,這時他只想,真的該好好睡上一覺了,還沒等他發話,所有人已經東倒西歪的睡着了。
聽到這裡我不禁出了口長氣,還好他們沒有打開那具青銅棺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關覺返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輕盈,特別的舒坦,過了好幾分鐘,他依舊沉浸在那種感覺之中。這一覺,沒有夢境,比嬰兒睡得還要沉靜,但是很快,他的意識迅速恢復過來,首先他意識到自己是在墓室裡,當即叫了一聲:“文玉!”
沒人回答,他揉揉眼睛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旁邊亮着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下,整間墓室除了自己,空無一人。
關覺返一個激靈,睡意全無,頓時站了起來,大叫幾聲文玉,已然沒有迴應,這時他發現,墓室的對面有個低矮的門洞,門洞的另一邊也亮着昏黃的油燈,他查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所有的裝備都在,這讓他輸了口長氣,看樣子文玉他們應該在另一間墓室發現了什麼文物,所有人都去清理文物了。想着,他匆忙地走過去,猛然發現門洞的旁邊有一個碎裂的陶罐,陶罐裡流出的液體殷紅如血。
關覺返屏住呼吸,心臟怦怦跳個不停,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用撬棍將陶罐猛地一敲,隨着嘩啦的碎裂聲,他頓時頭皮一炸,險些癱倒在地,他看到,陶罐裡竟然掉出來一隻先血淋漓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