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季清寧,出了禪房,就帶着小丫鬟四下溜達,雖然來過靈臺寺幾回,但每回來看到的景緻都不一樣,這一處風景絕佳,哪怕不來燒香祈福,攜三兩好友也能盡興而歸。
小丫鬟跟在季清寧身後,東張西望,不是約好了在這裡下手的嗎,怎麼沒見着人過來啊?
又往前走了會兒,就看到一小沙彌,小丫鬟嘴角咧出一燦爛的笑容來。
季清寧閒庭信步,那邊一小沙彌端着托盤過來,下臺階腳一崴,手裡端着的托盤朝季清寧傾過來。
猝不及防之下,小沙彌端着的綠豆粥好巧不巧的潑了季清寧一身。
季清寧沒當場炸裂。
小沙彌一臉惶恐,“施主,對不起,對不起……。”
季清寧看着粘在她錦袍上的綠豆粥,黏糊糊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弄下來,額頭氣的一顫一顫的。
小丫鬟拿帕子給她擦,道,“小和尚也不是故意的,彆氣壞了身子……。”
小丫鬟看着小沙彌道,“還不快點兒走。”
小沙彌撿起托盤和摔碎的木碗,飛似的跑了。
小丫鬟看着越擦越髒的錦袍,看着季清寧道,“得換一身了,我去拿衣服。”
季清寧道,“帶了衣服來嗎?”
“帶了,”小丫鬟連連點頭。
“姑娘在禪房等我,我去取來。”
話音未落,小丫鬟人已經在幾丈開外了,跑的那叫一個快。
季清寧深呼吸,好好的閒情逸致,被一碗綠豆粥破壞殆盡,她邁步進禪房,把外袍脫下。
小丫鬟回來的很快,不多會兒,就抱了一大包袱來,一進門就道,“不好了,姑娘,晉臨侯世子也來靈臺寺了,他的人正四處找我們。”
季清寧瞬間腦袋發脹,就晉臨侯世子那喜怒無常的脾氣,又對晉臨侯夫人孝順又加,知道她祖母辱罵他娘,能不抓他們纔怪了。
季清寧不擔心自己,擔心老夫人,“老夫人沒事吧?”
小丫鬟搖頭,“我拿了衣服去看了老夫人,老夫人還在那兒聽禪,聽丫鬟說,晉臨侯世子怒氣衝衝的到了禪房外,被晉臨侯夫人打發走了。”
季老夫人口中的晉臨侯夫人和她感覺的完全不一樣,她始終覺得自己感覺不會錯,晉臨侯夫人是一個善良的人。
或許當年的事有什麼誤會也說不一定。
晉臨侯世子沒去找老夫人,反倒派人找她,可見是準備把氣撒她頭上了。
小丫鬟把包袱放到桌子上,季清寧過去打開。
一打開,季清寧就懵了。
包袱裡裝的是衣服,卻不是錦袍,而是裙裳。
季清寧看着小丫鬟,“拿錯了?”
“……沒有,”小丫鬟搖頭。
季清寧在包袱裡翻了下,就看到了丫鬟的裙裳,季清寧不傻,登時明白過來,“剛剛那小沙彌是你安排的?”
小丫鬟道,“是夫人讓我這麼做的。”
姑娘眼看着就十七了,旁人家姑娘這般年紀孩子都生了,當然了,她家姑娘也沒差太遠,肚子裡已經踹上了,但也該恢復女兒身了,姑娘不急,夫人急啊。
季清寧真沒想到她娘和丫鬟不吭不聲的給她安排了這麼大招,她要不穿女裝就得穿着髒兮兮的綠豆錦袍,至於嗎?
小丫鬟迫不及待道,“這裙裳是夫人親手做的,姑娘趕緊穿上看合不合身。”
季清寧翻白眼,“這要不合身也遲了。”
小丫鬟,“……。”
說的也是。
不過夫人費心思做的,肯定不會不合身。
季清寧把裙裳從包袱裡拿出來,裙子帶出來兩饅頭,其中一個從桌子上滾下去,被小丫鬟及時接住了。
季清寧道,“怎麼包袱裡還有饅頭?”
小丫鬟一手拿着饅頭,眼睛默默的移到了季清寧的胸處。
季清寧臉黑了下來,她感覺自己遭受了莫大的羞辱。
她是女人!
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不是男人男扮女裝,居然給她準備饅頭?!
季清寧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氣的移了位,她拿着饅頭,“這也是我孃的意思?”
小丫鬟眼神飄忽,不敢看季清寧的眼睛。
季清寧兩手撐在桌子上,“說話!”
小丫鬟道,“是,是奴婢自己拿的饅頭……。”
季清寧沒忍住,擡手敲小丫鬟的腦袋,“你想氣死我嗎?!”
就這樣還恢復屁的女兒身,難道她要塞一輩子的饅頭嗎?!
小丫鬟忙道,“奴婢知道錯了,姑娘快把衣服換上吧。”
氣歸氣,季清寧也是早就想穿女裝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如今李氏豁出去決心暴露她女兒身了,也把她逼到了不穿不行的地步,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小丫鬟趕緊把衣服換上,她比季清寧還要心急。
小丫鬟穿好後,給自己紮了雙丫髻,見季清寧衣服還沒穿好,趕緊過來幫忙。
裙裳比錦袍繁瑣多了,要沒小丫鬟幫忙,季清寧還真不一定能搞的定,穿上束腰,季清寧把發冠拔下來。
剛取下……
哐當!
禪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晉臨侯世子踹開門,邁步進來,季清寧下意識的回頭,晉臨侯世子當即就懵了。
怎……怎麼是個姑娘?
居然找來了。
季清寧飛快挪了下腳步,把桌子上的錦袍遮擋住,然後看着晉臨侯世子,裝作不認識道,“公子還準備看多久?”
晉臨侯世子耳根一紅,“抱,抱歉。”
他轉身出去。
小廝在後頭探腦袋,被晉臨侯世子抓着衣領子帶了出去。
一出門,晉臨侯世子就把小廝扔了,道,“怎麼辦的事,你不是說季大少爺在這間禪房裡嗎?!”
小廝道,“是啊,靈臺寺的小和尚是這麼和小的說的啊……。”
天知道怎麼就成了個兩個姑娘在裡面,還披頭散髮的,不過長的倒是挺好看。
小廝道,“那姑娘長的不錯,世子爺要不要?”
晉臨侯世子臉一黑,手掌擡起來,“你再胡說八道一句,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還不趕緊去找人!”
小廝嚇的飛似的跑了。
晉臨侯世子回頭看了眼禪房,陽光下的他,耳朵紅的就像是紅玉雕刻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