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丸明月

周陽明見蕭離到來,已然入得金丹,遂頗顯欣喜道:

“不錯,靈質通透,清濯澄澈。閉關兩月,終有所成。”

蕭離恭敬的施了一禮:“不敢當周師伯誇獎。”

兩個月後,周明陽正在一間靜室中,傳授蕭離極劍修煉之法。

只聽得周明陽悠悠然道:

“極者,至也。所謂的極,即爲極致、純粹。極致的速度,純粹的殺意,一切做到純粹而極致者,都可爲謂之極。

極劍修煉之道,在於將一切做到極致,做到純粹。

速度的極致純粹,即可斬破虛空,穿越時空;殺意的極致純粹,即可以心中殺意成劍;道法的極致純粹,即可化生千萬。

《太乙天罡御劍訣》,之所以成爲我派鎮派絕學,乃是因爲每個修煉此功法的人,都可從中找到自己的劍道。

實則這功法,並沒有什麼極劍、法劍、道劍之分。

只因每人的理解不同,造成了修煉方向的差別。

以致成了大家看到的景象。

“虛空斬殺術”可算是極劍的代表。意動而劍已至,使人避無可避。這就是速度到了極致。

速度到了極致,時間就會停止。實則乃是因爲當現在的你,看到這道劍光的時候,它已然劃破虛空,穿越時空,斬在了過去的你身上。

過去之身,自無從躲避現在之劍。然則這又可稱之爲道劍了。

“劍光分化術”可謂是法劍的代表,極致者可分化億萬道劍光,然此亦可謂之爲極。

“天絕地滅命殺術”又可謂是道劍的代表。卻是以極致的殺心爲劍,以極致的殺意爲劍,以純粹之精神意志爲劍。然此亦可謂之爲極。

萬法歸源,大道歸一。

極劍之道,在於找到自己的劍道,將之做到極致,做到純粹,做到極致純粹。

當你領悟到極劍的意境,神通法術自可更爲極致純粹,威力也會倍增。“

蕭離聽得原來這極劍之道,原是如此,只是因爲人的理解而有所不同。

遂又聽得周明陽言道:“如今你已然入得金丹,自明日可開始煉製劍丸。

你煉製劍丸所需靈材,本原是你師尊爲你準備。

只是你跟隨宋師弟日短,他就已然隕落。我料你可能日後尋來,就留意爲你搜尋了一些。”

蕭離想不到周明陽,竟然爲他想的這般周到。

忙起身施禮,頗有些感激道:

“謝周師伯,爲弟子盡心籌謀,弟子感激不盡。”

周明陽招了招手,示意蕭離坐下:

“你不必如此,宋師弟已然百餘年不收弟子。

不曾想,隕落前竟然收了你,可見冥冥中自有機緣。

我之所爲,不過代他盡師長之責。我與他相交,此亦算是慰他在天之靈。”

蕭離聽得幾次說起,宋清遠之事,不由有些疑惑道:

“周師伯,我之前在王師祖處聽得師尊,曾收過一個叫梨莫嵐的弟子,後又將她逐出了門牆,爲何會是如此?”

周明陽嘆了一口氣,言道:“梨莫嵐一事,事關宋師弟私事,我不便置喙。

日後若有機緣,見到梨莫嵐,你自可知道。”

蕭離聽周明陽這麼說,就不好再問,遂道:

“煉製劍丸的靈材,弟子自己也搜尋了一些,請周師伯代爲過目,看是否堪用。”

說罷遂將太乙元精等,幾件靈材取了出來,一一給周陽明過目。

周陽明見了,道:

“你欲修極劍之法,這太乙元精品質不錯,倒是可爲主材。如此也好,其他靈材我爲你準備。

明日你我一同前往,宗門煉器殿去煉製劍胎。”

第二日,蕭離與周明陽就前往中部山脈落雷峰的煉器殿而去,兩人遁光迅速,一會就到。

蕭離見眼前一座高聳大門,卻是建在崖壁上,想來這煉器殿是在山腹中。

入了大門,一路往裡行進,就感覺溫度越來越高,看來已經進入地火之處了。

不一會,就入到了一處頗爲廣闊石窟中。

兩人進來,就有個在此處駐守執事弟子上來躬身行禮:

“見過周長老,見過師兄,長老來是需要使用地爐嗎?”

周明陽:“我等需要一處地爐煉製劍胎,現在哪一處地爐可用?”

執事弟子回到:“三十七號地爐如今沒人使用,周長老可去那裡。”

周明陽:“好,你前面帶路。”

執事弟子:“長老、師兄請隨我來。”

說罷就轉身朝一條通道行去,蕭離見通道兩邊,時不時有一道掩住石門,想來就是地爐煉器室了。

不一會,執事弟子站在一道石門前道:“周長老、師兄就是這間,弟子告退。”

待二人進門,躬身施了一禮就退了出去。

周明陽推開石門,蕭離就感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入了石室中,約有四五丈見方,青石鋪地,並無什麼多餘的裝飾。

只有一個約一人半高,兩耳三足的鼎爐,立在一個地火口上,地火口一簇火苗徐徐燃燒。

這石室中明顯溫度頗高,只是兩人都已經是到了自成天地,寒暑不侵的地步,這溫度已然對他們沒有影響。

煉製劍丸之術,蕭離曾多有研習,周明陽大致又和蕭離講了下,需要注意的關竅,就開始着手準備。

煉製劍丸,分地火煉胎、祭煉通靈、至誠溫養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地火煉胎,需以地火天爐將靈材淬鍊,去其雜質,凝練成一枚靈質劍胎。

第二階段祭煉通靈,將劍胎納入丹田,以自身神魂之火煅燒其質,以金丹元氣淬鍊其金銳之鋒。

凝練爲一團鋒銳金靈之氣,祭煉通透,使之與劍主元神相系,神魂相連。

如此才能做到意如形轉,以氣化劍,鋒銳純粹,無有不破。

第三階段至誠溫養,將祭煉通靈的一團鋒銳金靈之氣,從丹田升上中宮,置於上元宮。神光寂照,須臾不離,精誠專一,專注致至。

猶如雞抱卵之至誠,恰似龍含珠,時時靜守溫養,打磨圓融,才能使人與劍做到相輔相成,提升其品質。

第一階段相對簡單,第二階段最是緊要,煉製的劍丸的初始品質高低,全在於此,第三階段是水磨工夫,耗時日久。

一會準備完畢,蕭離按照周明陽的吩咐,雙手一揚,虛抱鼎爐,調動法力,引動丹火,將爐底地火催發。

一時間,地火蓬勃,熊熊大漲,熱浪滾滾。

蕭離遂調動靈機,開始煉製劍丸,按照所研習的劍胎煉製法門,將靈材一件件自爐口投入,隨後就按部就班的祭煉起來。

這一階段,只需要掌握好火候,就可成功。

蕭離雖是第一次,行此功法,有周明陽時不時在一旁提醒,倒並不困難,很快就掌握了訣竅所在。

九九八十一日,匆匆而過。

爐中火候已到,蕭離收了法力,爐火漸歇,喝了一聲,爐蓋打開,轟轟聲響,爐中靈氣翻滾,冒出氤氳瑞氣,隱約可見一團清光閃動。

蕭離一揚袖,霧氣散盡,法力一催,就見爐底緩緩升起一團似液非液、似氣非氣、似精非精、發出濛濛靈光的純粹金靈之氣。

蕭離兜手一收,將之吞入腹中。導引入丹田識海,與丹田金丹相互映照。

周明陽此時起身,言道:

“如今劍胎已成,你且去吧,按照典籍所載,我所述之關竅,用心祭煉。”

蕭離躬身施禮,遂出了地爐石室,往清微山脈思雲峰洞府而去。

入得靜室,又去取出隕禁絕域所得的蒲團,坐定調息。

一個時辰後,調動丹田元氣,催動神魂之火,開始按部就班祭煉劍丸。

時間匆匆,轉眼又是一年而逝,蕭離祭煉劍丸已到了關鍵之處。

遂將劍丸放出,雙目神光閃動,雙手結印,打了百十道禁制上去,又一口納入腹中。

此時感覺這劍丸,與自己已然是心息相依,神氣相含,內有錚錚劍鳴,猶如龍吟,絲絲劍光透出,鋒銳之氣臨體。

遂將這團金靈鋒銳之氣,從丹田升上中宮,置於上元宮。

猶如雞抱卵,龍含珠,精誠專一,使之暖氣不絕,靜坐溫養。

轉眼又是三月已過,頓覺周遭有千絲萬縷天地元氣朝自己而來。

此時丹田識海元氣亦是奔涌而出,經奇經八脈,透過三關與天地元氣會於一處,翁聚上元宮。

腦海中忽聞一聲龍吟般清澈劍鳴,直透玄關。心中不由大喜,手掐劍訣,於眼前一揮,就聞一聲錚錚劍鳴直衝九霄,一道鋒銳劍光圍着蕭離周身上下旋轉。

蕭離一招手,那道劍光立時如水投來,猶如明月當空,化爲一團清冷銀輝落入手中。元神相系,神魂相連的感覺傳來。

此團清輝有如活物,心神中不時想起絲絲錚鳴,猶如呼吸般,緩緩散發熒光,定睛細看,又不覺有種鋒銳逼人之感。

蕭離劍指一揮,猶如一道明月銀輝閃過,瞬間沒入眼前一張茶几中消失不見。

微微一笑,起身推開房門而出,一道山風吹來,將身後茶几彷彿輕煙吹散。

劍指一動,一點清光自眉心而出。裹住蕭離周身,自地而起,一道清冷劍光劃破天際瞬息遠去。

一道清冷劍光投入少微山脈雲弄峰上,現出蕭離身形。

此時正在靜室打坐的周明陽,不覺心神一動,雙目緩緩睜開。

不一會,蕭離進來,正了正身形,躬身長揖一禮道:

“謝周師伯成全,如今劍丸已然煉成。”

周明陽:“將你劍丸放出我看看。”

蕭離心神一動,一團清冷銀輝就漂浮在半空。

周明陽袖袍拂了一下,靜室中元氣一陣激盪,蕭離清晰感覺劍丸已然是更爲精純,那散發的清冷銀輝都更見極致純粹。

蕭離欣喜,這至少省他幾十年的溫養之功。

蕭離躬身施禮:“謝師伯成全。”

周明陽:“你這劍丸品質不錯,日後當時時細心溫養。

若用心溫養百年,當可更見極致純粹,靈性品質更上一階。對你修行極劍之道更有助力。”

蕭離施禮道:“弟子謹記。”

周明陽問道:“這劍丸,你可有中意的名字?”

蕭離:“還未曾有,請師伯賜名。”

周明陽:“我觀你這劍丸,揮灑間猶如明月銀輝,澄澈清冷,就叫明月吧。”

蕭離一聽‘明月’,這名字不錯,施禮道:

“謝師伯賜名。”

周明陽頗顯肅穆道:

“你當謹記,對於一名劍修,劍是有靈性,有生命的。

所以當視劍爲你的生命,而對於你修極劍之道,更當視劍爲你的至愛,當始終專致如一。

纔可做到劍與人合而爲一,相輔相成,不可或缺。

他也或將陪伴你一生,成爲你修道生涯的護道之寶。”

蕭離正形躬身一禮道:

“謝周師伯教導,弟子銘記於心。”

周明陽招了招手,讓蕭離在一旁坐下言道:

“如今你劍丸已成,此後兩月我在給你講述一些極劍的修行關竅後,你就可離去了。”

蕭離施禮道:“謝周師伯費心教導。”

蕭離頓了頓問道道:

“弟子有一法寶,需要雷火煉製,不知師伯可知哪裡有雷火嗎?”

周明陽疑惑道:“你什麼法寶需要雷火煉製?”

蕭離遂將自己想要,煉製《千刃靈風甲》的想法說給了周明陽。

周明陽道:

“你倒是機緣不淺,竟然能得到如此法寶的煉製方法,且還能獲得金雨燕一族的遁形神通。”

頓了頓又繼續言道:

“與我派相鄰的元陽宗神光星,有一位煉器名家名爲元辰子,他處就有雷火。

只不過這人秉性古怪,不好打交道。

我可給你修書一封,憑此書信你應該能見到他,但至於他是不是會幫你,我也不敢保證。”

蕭離欣喜道:“謝過周師伯,我想去盡力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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