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輾轉,等待是流轉在朱顏銅鏡邊的刀刃,冰冷決絕。恨這相思無期,憾那紅顏遲暮。】
聽聞一聲“雲歌子”,葉思凡一愣,又看到千月身後的人,那墨綠衣衫男子懷裡似抱着一人,正滿臉焦急欲言。
瞥見千月一臉的似笑非笑,墨色深沉的瞳孔看不出什麼心思,葉思凡撫了撫額,喟嘆,真真是拿千月沒轍了。
這人吃定他不會見死不救啊。
“這是……”一旁九夜看着這情形,一時不解。
“神醫,能否爲我妹妹看看,她毒發昏過去了!”沈清風焦急得對着那寒衣男子說道,心中還是有點疑惑,他就是玉面神醫?
可這葉府二公子明明說,神醫並不在這裡……但方纔他並沒有聽錯,那人說帶他去找神醫?
但那在堂中四妹的意思不是說,葉府那二公子就是神醫麼?
轉眸瞥見了另一人,隱夜公子?!他果真在這裡?
沈清風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當下徹底亂了。
看着懷中氣息微弱的人,沈清風忙拋開疑惑,還是救四妹要緊。
看着眼前這情形,葉思凡只好應承了,對着侯立在亭外的兩個少年吩咐道:“易風,你先帶這位公子去府中客房處,尋一個房間。易塵,你先帶白滄少爺回凡園。”
又對着那焦灼不堪的男子說道:“這位公子,能否先隨府中侍從將你懷中之安置好,我才能方便診脈醫治。”
沈清風定是連連應聲,隨那個貓眼彎彎的青衣少年之後而去。
葉宅西面,客房處。
“你們在門外候着吧,瀾兒,隨我進去。”
“是,師父。”
一隻腳剛踏進門去,葉思凡卻是回過頭,對着那個已經滿頭汗的俊朗男子笑說道:“這位公子,這般着急模樣,倒是讓我覺得你在懷疑我的醫術,還是說這神醫之名是虛假的不成?”
看着那寒衣男子笑吟吟的模樣,沉穩淡然,眉間紅痣卻是奇異般不似初見時的冷豔,換做了溫和,令他心下的急躁不禁平復了下,“沈某怎敢妄自懷疑神醫,只是心中掛念妹妹,不免急躁了些,還望神醫諒解。”躬身拜道。
“那便好,千月,好好招呼這位公子。”千月淡淡應是。
進了屋看着隨後進來的蒼瀾,想起在巫山醫術藥典雖是教會了他一些,卻甚少讓他實踐歷練。
也極少帶他隨行觀摩醫治病患,今後,便帶着他吧。、
學習醫術幾年,見今日師父讓他跟隨來此,蒼瀾似是明白葉思凡的用意,便靜默立在一旁,認真看着。
葉思凡輕輕搭在女子的右手脈上,不過半晌。想起方纔瞥見的情形,便撩起女子額發,觀之額間,一六花似血,灼灼正豔。
心下驚訝,竟是夢醉。
“瀾兒,先給她服一粒回清丹。”低頭見那紫衣女子面容,蒼白至極,雖是昏迷,眉間仍緊緊皺着,便對蒼瀾說道,“出去向你千月叔叔尋得一塊蘭木香來,點燃在那狻猊香獸中置於屋中便可。”
園中有一小亭,題爲“意來
”,亭中三人而坐。
千月吩咐下人上了茶水點心,對着仍不住看着客房門的沈清風寬慰道:“沈公子,不必過於擔憂,對於兄長的醫術,葉某還是有些瞭解的,解六花夢醉,不算難事。”
沈清風感激地對着千月笑了笑,卻是注意到方纔他說的話,神醫,兄長?
似是看出沈清風的疑惑,千月仍是淡淡笑着道:“兄長葉思凡正是你要尋的玉面神醫,先前那樣說,只是出於顧慮一些事……”
看着某人淡淡說道,說是諒解卻聽不出歉意,九夜暗自哂笑,他二哥該是隨口誑語習慣了,偏偏那人生得一副風姿卓然清風朗月,誰不想是隻狐狸。
“沈公子,這位是家中三弟,葉九夜。九夜,這是沈清風沈公子。”看了看九夜,千月爲兩人介紹道。
“隱夜公子,久仰了。”沈清風抱拳道,不掩稱羨。
雀閣四隱之首,怎會是等閒之輩。
“我不是隱夜,在雀閣外,我是葉九夜。”擺了擺手,九夜只回了這麼一句。
不過,隨後九夜又想起了什麼,甚是疑惑,“你是東月六郎的大弟子——沈清風吧,你不是在東月嗎,怎會出現在鳳離都城?”
“不敢相瞞,家父乃是鳳離左相,我是沈家三子沈清風,而方纔的被神醫所救之人是我的胞妹。”
“那你們這是……”鳳離左相?
“妹妹她書信一封於我,說有性命攸關之事,讓我秘密回府,連父親都不知道我回來鳳離的事,而四妹她卻央求我帶她秘密出府,出了府才知她要尋的是玉面神醫。”沈清風解釋道。
“你妹妹尋玉面神醫做什麼?”
“說是尋得神醫爲一人解毒,還說那人中了雙珠夏花之毒,凡醫難解……不過能否容沈某問一句那雙珠夏花,究竟是什麼?”
乍聽到“雙珠夏花”,九夜卻是眉間一冷,語氣也不覺低沉下去,“沈公子問這個做什麼?”
雙珠夏花,在葉府是個禁忌。
當年,要是沒有它的話,那個他們從小生活的葉府定是還在吧,而他們三兄弟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失散多年,流離不得歸。
要不是它,爹孃,爹孃現在應該還好好的吧,兒孫承歡膝下,怡享天倫。
他們一家人本該是幸福的……那般幸福……
可是,那只是如果……
這一切,竟在一夜間全都化作水中泡影,不見蹤跡。
不覺之時,夜色竟然如墨,今夜,月光有點黯淡。
聽出了九夜語氣中突然的不悅和寒意,大家一時靜默,沈清風看着亭中燈火下,九夜明明滅滅的側臉,陰晴不定。
千月淡淡看了九夜一眼,笑了聲,卻是對着沈清風道:“九夜他方纔激動了些,多有失禮之處,還請沈公子見諒啊。”
“不妨,我也只是沒想到……只是聽四妹之言,她認識的那人便是中了此毒,又聽見千月公子那般說,此人怕是……”別人的家事,沈清風不便過問,只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而這番尋找波折,才讓我無意得知四妹竟然中了毒!
四妹她……唉,真是太任性了,幸虧……”一時慨嘆,幸虧遇到了神醫,不妨他們這近乎一個多月的波折。
“但是,說來好笑,我們至現在都沒找到那中毒之人,而今日我才知,四妹關於那人,已經記憶盡失……”沈清風不禁自嘲道,難言自責落寞,他這個哥哥,又是這般不負責,連妹妹這番遭遇竟是不知。
“呵呵,沈公子,這雙珠夏花,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啊。”平復了一番心境,九夜的語氣已然恢復,笑着回道。
“我在南國碧聆樓有認識的朋友,或許可以拜託他們打聽一下消息。”千月似是想了想,建議道。
沈清風忙點頭,心中卻是詫異。
玉面神醫,雀閣隱夜,這二公子竟在南國碧聆樓有熟識之人。
葉家三兄弟個個非凡,不是等閒,觀之氣度容貌,皆是絕色姿容。
這葉傢什麼來歷?
五日後
有飛雁自南歸,捎來音信。
九夜看着手中的紙條——調查出了兩年前,確實有人中過雙珠夏花,卻是鳳離皇室秘聞。
中雙珠夏花之毒的人是鳳離七皇子,鳳璟曦。
雙珠夏花,從中毒到毒發,僅僅九九八十一天,而這卻是已經兩年了……
但此人於兩年前忽然不知所蹤,生死不明,不過傳聞有人曾在別國見過七皇子,只不過滿臉病容身態萎靡,所以那人可能還活着。
九夜將這信條遞給沈清風,“沈公子請看。”
讀罷,沈清風面色難掩複雜,鳳離皇室?四妹什麼時候和皇室之人認識的,還……
自十歲,他便被送至東月國,拜千山六郎先生爲師。
幾年間,這鳳離發生的諸事,他竟是知之甚少。
看着手中的紙條,想了想,還是跟四妹說一聲吧。
清晨,沈落雁從沉睡中緩緩醒來,陌生的房間,疑惑這是何處。
心裡卻是想起了什麼,一夜竟無夢,心下驚疑,難道是說,她已經全都忘記了麼?
那人是否……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了……
不行……沈落雁想至此,立馬掀開被子,下了牀,不顧忽來的眩暈,光着腳忙亂着在屋中尋起來。
紙筆呢,在哪裡,她不可以忘記的,不可以……怎麼能……
想到真是再也憶不起,心中一陣一陣難言的疼,臉色更加雪白。
沈清風剛剛推門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副情景,眉頭立馬皺起,“四妹,你怎麼光着腳在地上走動!趕緊回去躺着,你的毒剛解。”
“三哥,三哥,趕緊找來紙筆,我昨夜竟然沒有做夢,沒有夢到那人……怎麼辦,怎麼辦……”沈落雁想着便心酸難耐,忍不住落起淚來。
看着眼前的女子,下巴已經瘦尖許多,烏髮散落,赤足而立,一雙水眸淚珠不斷滑落,失魂之狀看得沈清風一陣心疼,拍了拍女子肩頭,扶她回到牀上。
“四妹別急,葉二公子已經幫我們找到了那人的線索。”說着便將那紙條遞給了沈落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