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正背對着李滄行,向老魔對他的舉動彷彿一無所知,這會也不說話,周身氣息流轉,似乎想迅速解決掉澄光。
李滄行扭頭看了一眼沐蘭湘,發現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期待與關切,心一橫,李滄行猛地咬破自己舌尖,強烈的疼痛感讓他全身一哆嗦,而剛纔還混沌的神志卻變得異常清醒。
人劍合一,李滄行整個人象一支離弦的利箭一樣向着向天行的後心射去,而他全身的氣勁都全部集中在劍尖,一瞬間讓劍尖變得大亮,發出龍吟之聲,這正是武當派連環奪命劍的最後一招人不由命,乃是與敵同歸於盡的兵解招數。
李滄行的耳邊突然聽到小師妹聲嘶力竭的慘呼聲:“大師兄!”聲音卻象是換了個方向。
李滄行睜眼一看,小師妹象是貼在了向老魔的後心上,他嚇得三魂出竅,想收住劍已經是不可能,情急之下左手一戳,正好點在自己右手的神門穴上,長劍再也拿不穩,“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而他整個人則收不住來勢,腦袋一下子撞上沐蘭湘高聳的胸部,她悶哼了一聲,吐出一口血,和歪了脖子的李滄行倒在了一處。
李滄行的意識又陷入混沌狀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啥衝出去時對準的是老魔頭,一睜眼卻發現小師妹擋在面前。
此時向老魔那邪惡的笑聲再次鑽進了他耳朵裡:“嘎嘎嘎嘎,本座十幾年沒和人動手了,今天想不到竟然差點着了你們這些小輩的道,先是小禿驢用金剛錘暗算老子,再是武當小毛-蛋-子居然跟本座玩自殺劍,他媽的,我倒要看看,面對這小美人,你還下不下得了手。”
李滄行扭頭一看,發現自己和師妹都倒在老魔的腳下,而小師妹腰上纏着一根繩索,一端正沒入老魔的左袖之中,他這才明白,原來是老魔被師父以粘字訣拖住,無法擺脫,情急之下左手使出了這根捆仙繩,將沐蘭湘拉至後心迫自己放手。
李滄行知道自己錯過了殺向老魔的最好機會,但一想到師妹總算無恙,心裡多少有點安慰。再看沐蘭湘時,只見她秀目緊閉,搖着腦袋,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下落,也不知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惱恨李滄行錯過了大好機會。
黑石在地上重重地嘆了口氣:“滄行,你在做什麼?你不知道這是你唯一能殺掉這老魔頭的機會嗎?你以爲你收了手沒傷到蘭湘,她就能得到保全了?”黑石說到這裡,體內的寒毒之氣一陣發作,劇烈地咳嗽起來。
沐蘭湘痛苦地搖了搖頭,不願意睜開眼睛,嘴角邊一直流着血,卻是向着黑石的方向哭道:“爹,你別再罵大師兄了,他也是,他也是爲了我的,本來他都準備和老魔頭同歸於盡了!”
遠處的一名大眼細眉,穿着紅衣的峨眉女子也跟着說道:“道長,李少俠是真正的俠士,你別責備他了,晚輩雖然不懂武當武功,但也知道剛纔李少俠是不要命了,他收手也是爲了沐姑娘的。”
黑石不再說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
李滄行這會兒已經完全不能動了,他的腦袋枕在沐蘭香的大腿上,連嘴都無力張開,剛纔那一下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幾個時辰內,他就是個活死人,只能睜着眼睛,看着師父和向老魔繼續鬥內力,而師父的黃色氣勁則被老魔的黑氣壓得越來越弱。
“小毛-蛋-子,看來你對這小妞還真是情深意重啊,看你功夫不錯,不如跟着本座混,保管你以後嚐到人間極樂。只要你肯拜我爲師,一會本座玩夠了這小妞後,可以考慮賞給你。怎麼樣?哈哈哈哈哈哈。”
老魔頭此刻已經得意忘形,再無顧忌,言語更是淫穢不堪,而手下卻是一點也沒放鬆,震得對面的澄光一口接一口地吐血,而周身的黃光卻是漸漸地消散。
在場所有人均知此番再無倖免,除了澄光外,全都閉上了眼睛,在地上等死。
少傾,澄光終於支持不住,仰天噴出一蓬血雨,周身的黃光一下子被黑氣完全震散,力竭而倒,在地上不停地咳血。
整個場內只剩下向天行一人傲然而立,一雙三角眼裡散發着淫-邪的光芒,正一動不動地盯着沐蘭湘,上下打量。
沐蘭湘即使閉着眼睛也能猜到,粉臉變得滾燙,清淚已經在滿是灰塵的臉上衝出兩條小溪。
向老魔正待踏步走向沐蘭湘時,卻被地上的澄光一把抱住大腿,澄光此時已經鬚髮皆亂,嘴裡狂噴着鮮血,衝着李滄行大叫道:“傻瓜,快跑啊。”
李滄行流着眼淚,無力地看着自己的師父,卻是一動也不能動。
只見向天行冷哼了一聲,右掌五指爲爪,“叭”地一下擊在澄光的後心,李滄行看到師父的胸前多出了一隻血淋淋的手,一顆熱騰騰的心還在跳動,正抓在那血手之上。
他的腦子裡一下子如被雷擊變得一片空白,本能地吼了一聲:“師父!”
淚眼朦朧間,李滄行似乎看到老魔頭正張着血盆大口,大嚼特嚼那顆跳着的心:“咻,真不錯,高手的心就是不一樣。嘎嘎嘎,多吃上幾顆,本座很快就會天下無敵。咻。小美人,別急,下個就是你。”
李滄行看着這一切,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彷彿在他的體內升起,眼前的世界似乎開始變得血紅血紅,耳邊的驚呼聲和老魔的獰笑聲逐漸變得微弱。
一股極寒和一股極熱的氣突然在李滄行體內產生,激盪、碰撞,李滄行整個人就象個要爆炸的氣球一樣,覺得自己在膨脹,他似乎能聽到自己的骨骼在噼哩啪啦地作響,全身突然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力量。他
不再悲傷,不再憤怒,天地間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叫:“殺,殺,殺,殺,殺,殺,殺!”在他最後還有意識的那一瞬間,眼睛裡血紅的世界中,向天行那張滿是驚愕的臉是記憶中最後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