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輪箭雨過後,城頭一片慘叫聲,從天狼的這個角度來看,在剛纔的落石攻擊中僥倖躲過一劫的敵方士兵們,這會兒更是給這五輪暴風疾雨般的弓箭風暴,射得渾身是箭枝,根本擡不起頭來,偶爾有幾個勇悍的大明弓箭手從城頭直起了身,以弓箭反擊,也顯得蒼白無力,稀稀拉拉的總共也就射出了幾十枝箭,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壓制。
弓箭一片片地洗禮着城頭的敵軍,而發石車也沒有閒着,仍然在不停地扔着巨石,繼續轟擊着對面的城牆,偶爾有幾塊巨石因爲射程不足,沒有砸到城頭,反而落在了天狼軍弓箭手的人羣裡,一石下去,三四個弓箭手就給連人帶甲地砸成了一堆肉餅,可是站在旁邊的人連看都不看一眼,依然繼續向着城頭傾瀉着箭雨,就跟那些在前排被守軍射中,身上插滿了箭桿的弓箭手一樣,只要還能拉得動弓,射得了箭,就仍然不停地繼續壓制。
轉眼之間,二十輪的箭雨已經射完,天狼面帶微笑,又舉起了第三面小旗,營門處一輛待命已久的衝車,以一棵足有兩人合抱,長約一丈的大胡揚木爲撞杆,上面由十幾根又粗又大的牛筋吊着,大木的一端裹着鐵皮,削成圓頭,而衝車的上端則鋪滿了兩張溼牛皮,以防火攻,衝車的車頂掩護着下面的推車士兵,左右各二十人,身着鐵甲鋼盔,都是些壯如熊羆的大漢,一看到這信號旗,齊齊地喊着號子,把這八輪衝車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門的方向推去。
前方的步兵方陣自覺地向着兩邊閃開,給衝車讓出一條前進的通道,如同劈波斬浪一般,這衝車快速地向着前方的城門衝了過去,隨着最後的十輪弓箭射完,衝車很順利地被推到了城門的門洞之內,四十名壯漢一起喊着號子把巨木向後拉,拉到最高處一鬆手,那包裹着鐵皮的圓頭,狠狠地撞在城門上,一下子就把這厚木城門撞出了一個約三分厚的下陷,而城門和附近的地面也是一陣抖動。
城頭的守軍們隨着弓箭風暴的暫時間隙,終於可以擡起頭,喘上一口氣了,這一輪箭石雨,足足打死了一千多城頭的守軍,其他的活人也多數逃下了城牆,只有百餘名悍勇的大明弓箭手,只要還活着,仍然在找着一切機會反擊,由於現在衝車已經抵達了城門處開始撞門,投石機暫時停止了發射,而弓箭手們也不再使用剛纔那種高強度的急襲,受傷的弓箭手開始退下救治,而其他人也多數引弓不發,除非看到城門有敵人的箭手冒頭,才以精準點名的方式加以攻擊。
城頭的總指揮是個明軍,也是那陸炳最信任的副將鐵木辛,剛纔那樣激烈的箭石風暴,這人也沒有跟其他台州兵那樣逃下城牆,雖然他無法阻止台州兵的潰逃,但仍然做到了堅守崗位。
狡猾的鐵木辛並沒有冒失地彎箭攻擊城下,因爲他親眼見到了百餘名試圖這樣做的手下探出身後就被射倒,但他仍然通過城垛的空隙觀察着城外的一切,直到他發現那塊巨大的衝木被擡了過來,這讓他無法繼續淡定下去,回頭對着城下的台州兵們吼道:“快點上城防守,把滾油火把帶上來,快!”
帶隊的幾個台州將軍如夢初醒,城門那裡一陣陣的巨響也讓他們明白了過來,眼看着城頭已經不再出現那一片片的箭雨烏雲了,這些台州兵也紛紛從剛纔的藏身之地跑了出來,在這幾個將軍的帶領下向着城頭奔去。
而在街道上四散奔逃的百姓,幾乎所有的男人都被一些士兵抓住,連踢帶推地逼向了城門,然後跟着數十名頂在城門後的士兵們一起,以自己的肩膀開始堵住那被一下下震住的城門。
天狼泰然自若地坐在高臺之上,看着攻城的進展,一邊的林瑤仙嘆道:“今天我算是真正地見識了戰爭是什麼樣的了,這些看起來鬍子拉碴的老兵,想不到竟然是吳將軍給天狼留下的精銳,看來人不可貌相,軍隊也是一樣啊。”
天狼微微一笑:“那是因爲瑤仙你並沒有真正地上過戰場啊,老兵的身上有一股子新兵沒有殺氣與鎮定,那些盔明甲亮,儀表堂堂的年輕人我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可就是這些看起來又懶又髒,滿身傷痕的人,纔是真正的精銳。”
林瑤仙點了點頭:“剛纔那一通襲擊打得台州守軍很狼狽,可這會兒他們已經有點緩過氣來了,又開始登上了城牆,只靠這一部衝車,只怕難以攻破城牆啊。”
天狼的眼中紅芒一閃:“我就是要他們現在上城防守!”
轉眼間,兩千多臺州士兵又涌上了城牆,由於這時候攻城的只有一部衝車,而箭雨的壓制又告一段落,這些台州兵們開始放心大膽地直起了身,看着城門處那部不停地撞擊城門的衝車,遍佈城頭的屍體被狠狠地踢到了城下,而有一口氣的傷兵們則被迅速地背下城頭,另一邊的上城臺階上,幾十名士兵擡着十餘口熱氣騰騰的滾油,登上了城頭,向着城門頂端的方向急奔而去。
林瑤仙的臉色一變,連忙說道:“天狼,他們這是要用火攻。”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殺意:“我知道!”他站起身,取出了第四面白色的小旗,在頭上搖了三圈,厲聲道:“弓箭手,二十輪箭雨急襲!投石車,把所有的彈藥全部打出去!”
一個身邊的傳令兵剛要吹號,聽到最後一句時,不解地看向了天狼:“將軍,弟兄們還在攻城門啊,這時候投石,會傷到自己人的!”
天狼冷冷地說道:“可也會傷到敵人,對不對?我們攻門的才四十個人,敵軍城頭有兩三千,不趁這時候大量殺傷他們,還等何時?速速傳令,不然軍法從事!”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