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壇衛隊裡爲首一個高大漢子走了出來,他的全身上下裹在一件胸前繡着火焰的黑衣裡,只有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鬼尊,真的就這麼撤了嗎?教主可是吩咐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達到目的的。”
鬼聖恨恨地說道:“那兩個傢伙不戰而逃,東廠的人已經指望不上,現在繼續拼下去只有全軍覆沒,暫時先退,以後再跟這個天狼算總賬。”
他說完之後,也不等那個高大漢子回話,一身黑袍一下子鼓滿了風,如同一隻黑色的大鳥,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幾十丈外,而那些形如幽靈般的鬼宮護衛們也都紛紛跟着撤離。
總壇衛隊的那個高大漢子心有不甘地瞪了沈鍊一眼,恨恨地說道:“我們走。”一揮手,五十名總壇高手迅速地組成了五人的戰鬥小隊,交替掩護着向鬼聖們走的方向撤去。
智嗔身邊的兩名僧人對智嗔低語道:“師兄,賊人要逃,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智嗔冷冷地看着對方離去的方向,搖了搖頭:“看到那些魔教總壇衛隊了嗎,他們留下來斷後也保持着戰鬥隊形,敵人不是潰退,我們這時候追擊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戰果,而且逢林莫入,鬼聖他們三撥人都向着同一片樹林撤退,顯然有陰謀,沒準就是想誘我們過去呢。跟魔教的爭鬥時間還長着呢,不急於這一時,不急於這一次,先對付沈鍊和天狼。”
智嗔說完後,轉向了遠處護衛着紅花鬼母與公冶長空打坐療傷的金不換,郎聲道:“金公公,你還想繼續留下來和我們爭奪沈經歷嗎?”
金不換今天經歷了大喜到大悲的轉變,他現在也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會冒出一個如此厲害的天狼,生生把自己的萬丈雄心和完美計劃擊得粉碎。
緊接着他又遭到了鬼聖的背叛,雖然他很清楚鬼聖跟自己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根本靠不住,但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把還在原地治傷的自己一家三口就這樣無情丟下,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氣得金不換牙癢癢,剛纔一邊在給老婆兒子護法,一邊在想着如何脫困後找那鬼聖報仇算賬。
聽到智嗔的話後。金不換的眼珠子一轉,臉上堆滿了笑容,這套根據不同的情況迅速變臉,是他在進宮前就學到的本事,靠着這種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的技能,他成功地討到了師父的歡心。娶得師妹。逼走鬼聖。
進宮之後,金不換當差多年,耳濡目染各種宮庭鬥爭,這套伎倆越發地純熟,最後混到東廠廠公這個位置,絕不是隻靠着武功。只是前幾年隨着金不換官越做越大。這方面漸漸開始不注意了,終於惹惱了皇帝,又因爲東廠新來了一個厲害角色,抓了他一個把柄一下子就奪了他的廠公之位。
金不換痛定思痛。又開始重新把以前當小人物時察言觀色的本事拾了起來,而現在,正好到了這本事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金不換的臉上擺出一副無奈地苦笑:“智嗔師父,你也看到了,此事都是嚴嵩與魔教鬼聖所爲,咱家也是上了他們的當,被他利用過來傳詔。本來咱家不想來的,奈何鬼聖搬出了嚴嵩來壓我,你說我就一宮裡聽差的,哪敢得罪當朝首輔啊,再說咱家現在也不是東廠廠公了,沒了權勢,還不是就任他們擺佈了嘛。”
智嗔聽得一樂:“金公公,你就這兩句話就能把自己擇得乾淨,真是好本事啊,怪不得能在宮裡混這麼多年,就是失了勢也沒給打發到南京看祖陵呢。”
金不換索性繼續裝下去,哭喪着臉道:“本來只是說好給嚴嵩傳個旨的,他說咱家反正是宮裡人,直接去宣旨就是,咱家就是尋思着沈經歷也得了聖旨去尋旨,到時候萬一兩邊衝突起來,鬧不好咱家就得落得個矯詔的罪名了,那可是要滅族的。所以咱家才力勸鬼聖帶人來這裡,就是想和沈經歷商量出個辦法來。”
天狼在一邊聽得噁心得要吐,這傢伙張嘴就瞎咧咧,臉不紅心不跳的,這份厚顏無恥實在讓人無語,天狼怒道:“金不換,剛纔你不是很威風嗎?怎麼這會兒一下子就軟成個慫蛋了?一點氣節都沒有,還真是個死太監。”
換了平時,有人這樣指着鼻子罵自己死太監,金不換早就要他的命了,就象今天一開始的時候直接出手殺天狼假扮的那個老頭一樣,可是現在攻守異位,他哪敢再得罪這尊殺神,臉上賠着笑,連連點頭:“天狼大俠,咱家只不過是個宮裡聽差的,其實都是受命於人,你看,你不也得聽陸總指揮的命令,過來保護沈經歷嘛。大家都不容易,就別再相互爲難啦。”
天狼心中暗想,魔教的人一走,接下來就得面對伏魔盟的這近百名高手,智嗔跟自己也是相識一場,動起手來只怕不會象剛纔對付金不換時那樣全無顧慮,自己現在雖然加入了錦衣衛,但畢竟出身武當,雖然也惱恨伏魔盟的各派當年參加沐蘭湘的婚禮,但真要是讓自己對這些人下殺手,總感覺會很彆扭。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負手而立的萬震和端木延,劉黑達三人,剛纔一戰中這三人確實幫忙自己擋住了鬼聖與金不換,按說自己對他們應該感覺纔是,但現在天狼在這世上已經不再相信別人,適才自己與公冶長空全力相搏時他們也被對方纏住,想偷襲自己也不可能,畢竟他們來路不明,即使是經歷了剛纔的一戰,自己仍不打算把後背完全放心地交給他們。
天狼的心中開始有些焦躁起來,變成了錦衣衛天狼後,他突然發現沒有一個可以依賴的朋友了,以前還是李滄行的時候,至少裴文淵,錢廣來,不憂,歐陽可,還有柳生雄霸這幾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而現在自己真正能指望的,居然是那個殘忍狡猾的女殺手鳳舞,今天她一直沒有出現,即使在剛纔自己與公冶長空惡鬥時也隱忍不發,不知道是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無論如何,現在自己的身邊是孤立無援的,天狼看了一眼金不換,冷靜地判斷了一下形勢,這一家三口中,金不換現在基本上跟剛纔比沒有什麼損傷,而紅花鬼母與公冶長空雖然傷重,但以他們的武功,再調息一兩個周天,沒準也能恢復六七成的戰鬥力,足以給現在功力已經下降的自己造成麻煩了,魔教的人走後,伏魔盟衆人沒了制約,有可能會圍攻自己,到時候再留下這個金不換一家在背後,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天狼冷冷地說道:“金公公,你說得有道理,都是給朝廷辦事,也都有自己的難處,雖然我不喜歡你,但也不至於爲了這個取你全家性命,今天你上來對我就是使暗器出殺招,本來按我的個性,今天必取你的命,但剛纔我也重傷了你的老婆和孩子,也算出了口氣,下次記得不要惹我,不然再不會有給你這樣說話裝可憐的機會。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馬上給我消失。”
金不換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平安撤出了,而坐在地上的紅花鬼母顯然也聽到了天狼的話,正好這會兒運功完畢,長身而起,一看自己的母親站起身,傻乎乎的公冶長空也跟着站了起來,雖然臉色還是因爲失血與消耗內力過巨而變得慘白,但比起剛纔運功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已經好上許多了。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