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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宗輕輕地咳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非常平靜:“天狼的事情,姑且放在一邊,錢老闆,這次家父讓你帶的消息,究竟是什麼?”
錢廣來點了點頭,正色道:“茲事體大,這封密語信是由在下親自攜帶,此外徐閣老還託在下帶了口信來。”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封已經被汗水浸得有些溼潤的書信,遞給了徐林宗,徐林宗微微一笑,接過書信,信上濃重的汗味讓一邊的沐蘭湘秀眉微蹙,瑤鼻不自覺地抽了抽,錢廣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因是貼身所攜帶,我人胖,出得汗多了點,把這信弄溼了,抱歉。”
徐林宗拆開信封,拿出了兩張信紙,看了看,微微一笑:“還好,字沒有模糊,都能看。錢老闆,家父要你帶什麼口信呢?”
錢廣來說道:“除了這信中所說的,請你們四派都去福建莆田的南少林,共議如何應對黑龍會外,徐閣老還說,只要你們四派到場,就會以重金相贈。”
徐林宗微微一笑:“我想家父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如果認爲黑龍會是敵人,也不會派你這位已經加入了黑龍會的朋友來送信,他是要我們跟黑龍會保持良好的關係,至少井水不犯河水嗎?”
錢廣來點了點頭:“你們三派都還好說,但黑龍會要在福建立足,不可避免地可能會和南少林產生點衝突。所以天狼這回出手的銀子裡,給你們三派都是一百萬兩。而給少林派的,卻是兩百萬兩。箇中緣由,還請三位能理解。”
林瑤仙和展慕白早在巫山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分配方案,倒也並不意外,可徐林宗和沐蘭湘乍聽到這話,都臉色爲之一變:“一百萬兩?天狼哪來這麼多的錢,怎麼會出手這麼大方?!”
展慕白冷冷地說道:“人家滅了倭寇,得了那些倭寇的藏寶,現在可是富得流油呢,徐師兄。面對人家這份大禮,咱們如果拿了,以後可不好意思再跟黑龍會撕破臉了呀。”
沐蘭湘厚厚的小嘴脣不自覺地嘟了起來:“展師弟,爲什麼咱們要跟黑龍會撕破臉呀?人家又沒有勾結魔教,打倭寇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咱們沒必要跟他作對吧。”
展慕白冷笑道:“這個天狼,以前就是錦衣衛的人,這回誰知道是不是奉了陸炳的命令,在東南一帶以武林門派的名義另外開一個分舵呢。雖然他救了我,但這回是有關伏魔盟的大事,不能因爲個人感情而決定這個大政,錢老闆。我們還要關起門來商量一下,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嗎?”
錢廣來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笑了笑。臉上的兩堆肥肉抖了抖,說道:“沒太多別的事了。只是我姓錢的可以肯定,天狼絕非什麼陸炳派出來另立門戶的棋子。他只是想找魔教復仇,所以他的敵人是魔教和嚴世藩,對伏魔盟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林瑤仙微微一笑:“錢老闆,你的意思我們都很清楚了,還請暫且迴避一下,其他的事情容我等稍後商量,可以嗎?”
錢廣來知道再多說也無益,只能一拱手:“那我就靜候佳音了。”徐林宗笑着揮了揮手,兩個小道僮把錢廣來引出了大殿,徐林宗沉聲道,“我等有要事相商,你們也都先退下吧。”其他在殿中侍立的武當弟子們也紛紛行禮而退,大殿之中頓時變得異常空曠,只剩下了徐林宗,沐蘭湘,林瑤仙和展慕白這四人。
大殿的門被關上,剛纔還春光明媚的大殿內,只剩下了從門窗格子中透出的幾許陽光,顯得陰森了許多,幾道明暗相間的光影照在展慕白的臉上,透出一絲難言的詭異之色。
沐蘭湘忍不住開了口:“林師姐,展師弟,你們是不是已經和黑龍會事先有過接觸了?”
展慕白微微一笑:“沐師姐何出此言?”
沐蘭湘平靜地說道:“你們對天狼就是黑龍會首領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對那一百萬兩銀子也毫不吃驚,而且二位這麼巧地同時現身武當,本來我還以爲是要商量聯手奪回華山派之事,但這幾天你們對此事卻隻字不提,似乎是在等什麼人,今天錢老闆來了,我才真正地明白過來,你們就是在等他吧。”
林瑤仙淡然一笑:“沐師妹果然聰明過人,不錯,我和展師弟都是從巫山那裡過來的,在那裡我們就見過天狼了,來這裡也是爲了跟貴派一起商議,統一行動,畢竟我們伏魔盟是一個整體。”
徐林宗緩緩地說道:“哦,林掌門現在說起來我們是一個整體了?那請問前一陣二位不跟我們武當和少林派打個招呼,就去巫山那裡與洞庭幫聯手,去伏擊重回中原的屈綵鳳,那時候這個整體又在哪裡?”
林瑤仙的臉色微微一變,正待開口,展慕白卻搶先說道:“徐師兄,不是我們有意不通知你的,實在是無奈之舉,你和那屈綵鳳的關係,人盡皆知,我們實在是擔心你這回又象當年在巫山一樣,放屈綵鳳一條生路,所以纔會對你有所隱瞞,希望你能理解一二。”
林瑤仙點了點頭:“這也是洞庭幫楚幫主的意思,要求我們保守秘密,徐師兄,對不起,我們別無選擇。”
沐蘭湘的粉面上彷彿罩了層冰霜:“這麼說來,林師姐和展師弟是把洞庭幫看得比伏魔盟還重要了?當着明人不用說暗話,若不是那楚天舒肯給出兩個大分舵,你們會這麼積極嗎?”
林瑤仙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和展慕白對視一眼後,淡淡地說道:“我們峨眉派這回主要是衝着能殺掉屈綵鳳。爲先師報仇這點來的,至於是不是有分舵。並不是我們最在意的事情。”
展慕白也跟着說道:“就是,衡山派那地方。緊靠着廣東的魔教分舵,得了這地方,等於要給楚天舒擋在前面,跟魔教硬拼,我們現在連華山總舵都沒有奪回,怎麼會捨近求遠,得這個衡山分舵呢?跟林師姐的想法一樣,這次主要是衝着能殺了賊婆娘屈綵鳳來的,沒有別的原因。”
徐林宗的臉色平靜。淡淡地說道:“好了,此事既然已經過去,就不提了,不過徐某隻希望以後有關伏魔盟的事情,大家還是先行商議,統一行動的好,不要被外人以小利誘之,壞了我們幾派數百年來的交情。”
林瑤仙的臉上閃過一絲慚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是自然。今天我們來武當,就是想對接下來的事情商量一下,也好統一行動嘛。沐師妹,你說呢?”
沐蘭湘不高興地扭過了頭。也不看林瑤仙一眼。
徐林宗一看氣氛有些不太好,他知道自己的小師妹一向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個性,這麼多年都沒有改變。即使現在已經年過三十,還是少女的性格。受不得一點氣,前幾天剛知道華山峨眉二派揹着自己伏擊屈綵鳳的時候。氣得差點要把林瑤仙和展慕白趕下山,徐林宗好說歹勸,才勉強同意,今天本來就是帶着怨氣來議事,加上以前跟林瑤仙因爲李滄行的事情也有些心結,一直無法化解,今天這樣借題發揮,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徐林宗畢竟是一派之長,總要顧及面子上的和氣,他哈哈一笑:“林師妹,內子就這脾氣,還請見諒,咱們還是得向前看,剛纔錢老闆的話二位也都聽到了,對於這南少林一行,以及如何應對黑龍會的天狼,大家有何意見呢?”
林瑤仙不動聲色地說道:“武當派這回是主人,客隨主便,我想先聽聽武當派的態度。”
展慕白一言不發,卻也是盯着徐林宗在看,看起來也是想讓武當先表態。
徐林宗沉吟了一下,說道:“這裡有家父的親筆書信,也代表了清流派各位大人們的意見,拋開對黑龍會的態度不說,這南少林之行,只怕是非要去不可的,而且剛纔我看了一眼這密信,上面讓我們不要大張旗鼓,只帶數百名精銳弟子前去即可。二位既然已經見過天狼了,有何高見呢?”
沐蘭湘忍不住插嘴道:“這回你們在巫山那裡沒有殺得了屈綵鳳,是不是又是這天狼從中出手相助?”
林瑤仙點了點頭:“沐師妹說得不錯,如果這回不是天狼借假了錦衣衛的名義幫了屈綵鳳,現在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徐林宗微微一笑:“這麼說來,二位很討厭這個天狼了?是不是準備以後在福建浙江跟黑龍會開戰?”
展慕白反問道:“武當派對此事是何態度呢,我畢竟被天狼救過一次,不好帶頭說要找黑龍會開戰,但這次天狼在巫山壞了我們的事,說明他跟魔教妖女屈綵鳳還是暗中有聯繫,我覺得不能把天狼看成朋友,對黑龍會一定要有所防備。”
林瑤仙的秀眉微蹙:“我不同意展師弟的意見,天狼和屈綵鳳以前一直是生死之交,這點天下皆知,當年他叛出錦衣衛,聽說也是爲了屈綵鳳,這回雖然屈綵鳳回來重出江湖時投入了魔教的門下,但是天狼出於舊情,隻身前來救她,未必就是說明天狼的黑龍會和魔教有所勾結,不然他爲什麼不帶自己的部下,而是要用錦衣衛的人作掩護呢?”
展慕白冷笑道:“這正好又說明了另一件事,天狼跟錦衣衛仍然有聯繫,林師姐既然說天狼以前叛出了錦衣衛,以陸炳的爲人,爲什麼又肯讓部下重新聽錦衣衛的調遣呢?”
林瑤仙搖了搖頭:“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此事,不得其解,但我想既然徐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和天狼的黑龍會爲敵,他在朝堂上得到的情報應該比我們更多,聽他的吩咐,不會有錯的。”
展慕白不屑地“哼”了一聲:“當年徐閣老還讓我們暫時和魔教休戰呢,他們這些朝廷重臣,想的都是自己的官位和利益。跟嚴嵩都有時候可以講和的,可我們跟魔教和屈綵鳳的血海深仇。能這麼輕易化解嗎?至少我華山派不能。”
徐林宗不動聲色地說道:“那依展兄的意思,對黑龍會應該如何應對?”
展慕白的眼中光芒閃閃:“我華山派雖然現在窮困潦倒。但也不至於爲了一百萬兩銀子就出賣自己的原則與底線,與邪魔歪道成爲一夥,這次南少林之會,我提議四派聯手,將黑龍會趕出浙江福建,如果天狼不願意,我們就羣起而攻之,不能讓他們的勢力發展起來。”
林瑤仙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展師弟,天狼可是在塞外救過你一命。你這樣恩將仇報,只怕於俠義之道不合吧。”
展慕白的臉微微一紅,仍然強辯道:“他救我乃是個人的私情,我現在說的是整個伏魔盟的事,公私不可混爲一談,再說了,從現在看來,他當時救我,也不過是打擊英雄門時的順手行爲罷了。賣我華山一個人情,好讓我們華山派以後能供他所驅使,比如這次就是。”
林瑤仙冷冷地說道:“展師弟在巫山碰到天狼的時候,能放棄追殺屈綵鳳。跟他合作了一次,就算是報了他塞外相救之恩嗎?”
展慕白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我之所以答應他。是因爲我見他有了準備,現在我們還不能和錦衣衛正面起了衝突。如果一再要強行追殺屈綵鳳,那就得和錦衣衛大戰。我們的敵人是魔教,而非錦衣衛,現在不宜四面樹敵,所以我當時勉強答應了他,也是因爲我知道楚幫主就在附近,一定也不會放過屈綵鳳的。”
林瑤仙冷笑道:“原來展師弟早就盤算好了,不過我峨眉派和你不一樣,我們重信守諾,在巫山的時候,我就答應過天狼了,不會在福建和他爲敵,這次的南少林之會上,我們峨眉派也會持相同的觀點,展師弟,恕不能從命了。”
展慕白臉色一變,一下子站起了身,怒道:“林師姐,你!你怎麼能私下跟天狼達成這樣的交易?他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林瑤仙的面色平靜如水:“天狼沒有給我任何好處,但我相信這個人的人品,而且我也相信他在福建立足,並不是出於什麼私心,而是想把魔教的勢力驅逐出去,消滅倭寇也是爲了斷嚴世藩一臂,這些都是我們暫時做不到的事情,人家把這事做了,我們應該高興和感激纔是,怎麼可以反過來攻擊他們呢?”
沐蘭湘也跟着點了點頭:“我見過天狼幾次,他確實不是那種有野心的壞人,以前也救過我,師兄,我們武當應該恪守俠義之道,不能恩將仇報啊。”
徐林宗沉聲道:“師妹,此事事關公事,不是個人的私情,天狼救過你,我們夫婦自當設法回報,但這是伏魔盟對黑龍會兩個幫派組織的事情,豈可因爲私情而混爲一談?”
沐蘭湘咬了咬牙:“那好,不說私情,只說公事,展師弟,我想問一句,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黑龍會勾結魔教,勾結錦衣衛,以後會成爲我們的敵人?只因爲天狼這回救了屈綵鳳嗎?不要說天狼了,就是我師兄,如果聽到屈綵鳳有難,也會出手相救的,你們不就是因爲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纔會瞞着我們武當派嗎,難道我們武當也是跟魔教勾結了?”
展慕白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道:“我相信徐師兄爲人識大體,一定不會去救那個妖女的。”
徐林宗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展師弟言之差矣,我徐林宗一定會去救屈綵鳳的,師妹說得對,不管怎麼樣,我徐林宗個人也會去救她,這與武當無關。至於她爲什麼會加入魔教,我也想要當面問個清楚,不會直接就殺。”
展慕白氣得一跺腳,站起身,指着徐林宗說道:“瘋了,你們全都瘋了!”
林瑤仙冷冷地說道:“展師弟,你還是先冷靜一點吧,有事好好說,爲何要與黑龍會爲敵,這需要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展慕白怒氣衝衝地坐回了座位:“證據?就憑他跟魔教和錦衣衛有來往,這就不夠嗎?自古正邪不兩立,只此一條,就足夠表明我們的態度了。”
徐林宗搖了搖頭:“我認爲不能這樣武斷,天狼救屈綵鳳和勾結魔教是兩回事,至於陸炳,也不是完全魔教一方,他們畢竟是朝廷,天狼在東南平倭,也有官方的身份,陸炳助他一臂之力,這並不奇怪,不能說明他們就是一路人,更不能說黑龍會就是錦衣衛的江湖分支吧。”
展慕白冷笑道:“他一出手就是五百萬兩銀子,就是想收買我們伏魔盟,好讓他能舒服地獨霸東南,將來他通過海外貿易獲得的回報,可是遠遠不止這個數,你們不要上他的當。”
林瑤仙微微一笑:“展師弟,難道這些年來,東南的海外貿易,是我們伏魔盟所得嗎?還不是隻能看着魔教和倭寇吃這塊肥肉?天狼有本事出手把他們打走,就是不給我們分錢,我們也只能看着,何來收買一說?”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