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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行狂吼一聲:“賊人敢爾!”他來不及爆氣,重重地一踏地,把整個人發射了出去,擋向屈綵鳳的後心,右手匆忙間使出屠龍二十八式中的龍飛鳳舞這一招,不到三成的內力拍向了屈綵鳳的肩頭,想要把她推開。
屈綵鳳剛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高調演講上,完全沒有留意身後之事,加上展慕白的天蠶劍法無聲無息,速度極快,根本沒有一點破內的風聲或者暴氣的氣場變化,是以屈綵鳳渾然無覺,倒是驚訝地看着李滄行這樣向自己撲來,瞪大了眼睛:“滄行,你怎麼?”
話音未落,屈綵鳳就被李滄行的這一掌震得跌出兩丈多遠,而李滄行則跌到了剛纔屈綵鳳所站的位置上,“撲哧”一聲,凌霄劍切開了李滄行的外衣,刺透了他穿着的那件烏金天蠶絲軟甲,在天狼的左臂上生生地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連裡面的血管都給這鋒銳無匹的一劍刺得翻了出來,陰冷的劍氣讓李滄行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左臂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李滄行一咬牙,左腳一招鴛鴦飛水,直踹向展慕白的小腹,展慕白咬牙切齒地一扭腰,左手向右一擊。一道紫氣逸出,卻是那華山派的上乘掌法混元掌。自從他自宮以後,內力突飛猛進地大增。連以前因爲修爲不足而無法學習的混元掌,破玉拳等也都一一學到了,這一下他含怒而擊,出手絕不留情,十成的內力都擊向了李滄行的身軀。
李滄行來不及提氣,左臂更是提不起一點勁,匆忙之間鼓起五六成的天狼勁,盡結於右掌,一招龍行千里。與展慕白那隻紫色的手掌重重地擊在一起,“呯”地一聲,李滄行被生生擊得從空中飛出一丈多遠,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喉頭一甜,卻是吐出了一大口血。
展慕白冷笑一聲,根本不去管李滄行,直接就攻向了屈綵鳳,天蠶劍法的速度快得讓人難以想象。屈綵鳳還沒有反應過來,全身上下就完全被紫色的劍氣所籠罩,雙刀上紅氣都未來得及佈滿,就給逼得連連後退。
一聲龍吟之聲響起。展慕白突然只覺得左側一道強烈的劍光刺眼,同樣是用劍的大行家,他當然識得厲害。這劍勢之強之快,無以倫比。就直接衝着自己的左肋而來,完全不是自已用拳掌功夫可以招架得住的。
展慕白這時候也顧不得追殺屈綵鳳了。儘管已經大佔了先機,可是自己的命纔是最重要的,他猛地一旋身,身形如鬼魅般地穿過左邊凌厲的劍氣,右手的長劍倒轉,變刺爲削,轉而划向來人的手腕。
來人冷笑一聲,剛纔還迅猛無比的突刺,突然變得劃出了一快一慢的兩個光圈,展慕白只覺得光圈中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把自己的劍身,甚至整個人都要帶進圈中,他連忙轉削爲刺,一招天蠶吐絲,轉點來人的膝蓋環跳穴。
只這一瞬間的功夫,展慕白就和這個人交換了三招,兩隻寶劍在空中相遇,連續擊刺,三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展慕白和來人各向後退了三步,展慕白的臉上紫氣一收,臉色重新變得蒼白,這回他纔看定了來人,可不正是面如冠玉,沉靜如水的徐林宗?
徐林宗右手持着青冥劍,斜向下指於地,周身騰起了天青色的戰氣,鬚髮無風自飄,冷冷地看着展慕白:“展慕白,背後偷襲這等小人行徑你居然也做得出,枉爲一派掌門。”
展慕白氣急敗壞,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又尖又細:“斬妖除魔,無所不用其極,這個妖女在這裡蠱惑人心,我自當除之,徐林宗,你正邪不分,也想學你的師兄一樣,墮入魔道嗎?”
李滄行的聲音冷冷地從展慕白的身後響起:“展慕白,跟你這種人同爲武林正道,我看是今天所有在場俠士的恥辱,如果你這種人都算得上是正派宗師,那我還寧願入那魔道的好。我剛纔說過,今天有誰想傷屈姑娘,我必取他的命,你若是有種,就跟我打,別去背後偷襲女人!”
展慕白猛地一回頭,只見李滄行渾身上下騰着熊熊的天狼戰氣,雙眼血紅,如同一頭憤怒的雄獅,右手的斬龍刀已經抄在了手上,火紅的刀身之上,一汪碧血閃閃發光,如同蒼狼的眼睛,殺氣十足。
李滄行的左肩軟軟地垂下,看起來剛纔他的調息還無法讓左手發力,傷口處已經抹上了傷藥,裹着一片黑布,看起來是鳳舞的一片衣角,而李滄行的一頭亂髮已經根根豎起,血紅一片的雙眼中,盡是殺氣戰意。
展慕白有些心虛,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卻只聽到身後的屈綵鳳怒吼道:“展慕白,你這小人,老孃宰了你!”
徐林宗收起了劍,走到屈綵鳳的身邊,巧妙地站在了屈綵鳳的身前,隔開了展慕白,眼中盡是關切,輕輕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屈綵鳳看也不看徐林宗一眼,吼道:“你給我滾,別以爲我會領你的情,哼,你們名門正派都是一路貨色,沒一個好東西,給我讓開!”
李滄行厲聲道:“綵鳳,你別動,這是我跟展慕白兩個人的事情,誰也不許幫我!”
屈綵鳳心疼地看着李滄行的左臂,就象沐蘭湘,鳳舞和林瑤仙現在的眼神一樣,她的聲音軟了下來:“你,你傷得重嗎?”
李滄行咬牙切齒地說道:“足以收拾這小人了,老子退出錦衣衛時就說過。誰砍我一刀,我砍他十刀。誰刺我一劍,我削他十劍。展慕白,這是你逼我的!”
李滄行周身的紅色戰氣突然一陣狂暴,五丈之內所有人只感覺到一陣勁風撲來,展慕白心中暗道,天狼的武功稍高於自己,但今天傷了他的左臂,自己的天蠶邪勁入體,至少一天之內,他的這條左臂是無法使用了。正是自己趁勢擊敗天狼的最佳時機,只要能殺了天狼,那自己自宮練劍的秘密也無人得知了,今天已經夠丟人的,但如果能這樣絕地反殺天狼,那說不定還能直接當上伏魔盟的盟主呢。
想到這裡,展慕白哈哈一笑:“好,李滄行,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華山弟子聽令,本人斬妖屠魔,一人所爲。誰也不得上來助拳!”
華山派的弟子們齊齊地應了聲是,把剛纔抽出來的刀劍紛紛都放回了鞘中,寺門外的所有人開始後退。留出了一片三十多丈見方的空地。
展慕白身邊的黑氣漸漸地騰起,儘管是受傷了的天狼。但此人的氣勢卻實在是逼人,甚至讓展慕白有些畏懼。他知道這一回天狼一定會含怒出手,絕不會手下留情,所以也顧不得藏私,華山的紫霞神功無法最大程度地催動天蠶劍法,他一咬牙,乾脆直接就運起天蠶邪氣,全身上下幻出一陣陣陰冷邪惡的黑氣,很快就把自己隱藏在這黑氣之中。
在場的衆高手紛紛爲之色變,沐蘭湘緊張地握緊了拳頭,她的手本來和林瑤仙握在一起,這會兒不僅已經掌心一片汗溼,更是把林瑤仙的手都捏得發紅了,林瑤仙右手疼痛,禁不住微微地皺起眉頭,輕輕地哼了一聲。
沐蘭湘卻是渾然不覺,密道:“林姐姐,這展慕白用的是什麼功夫?好象不是華山的紫霞神功啊,這股子黑氣,陰冷歹毒,我看,我看倒象是邪魔外道的功夫。”
林瑤仙點了點頭,密道:“是的,這絕不是華山派的祖傳武功,不過展慕白以前加入華山派的時候,家裡的威遠鏢局曾經有一套祖傳的天蠶劍法,也就是展慕白使的那套,並非華山武功,可能也有什麼心法與之相應啊。”
沐蘭湘的嘴角勾了勾:“哼,我就是看不上這種人,一邊說人家邪魔外道,一邊自己卻使這種邪門功夫,只是,只是大師兄他剛受了傷,你看他連左臂都擡不起來,這,這可如何是好呢?”
沐蘭湘越說越急,額頭上的香汗都變成一顆顆的珠子冒了出來:“林姐姐,我們要不要出手幫大師兄,這架式不對啊。”
林瑤仙沉聲道:“萬萬不可,李師兄視尊嚴和榮譽勝過一切,他剛纔明着說了不許任何人上前幫忙,我們若是助他,會比殺了他還難受的。”
沐蘭湘急得一跺腳:“那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林瑤仙微微一笑,撫着沐蘭湘的手背:“好妹妹,你不要急,你對你的大師兄沒信心嗎?他可不是有勇無謀之人,凡事都是謀定而後動,這次嘛。”她的秀目擡起,看向了遠處一臉堅毅的李滄行,嘴角邊梨窩一現,而鳳目中一抹難言的情意一閃而沒,“我相信他一定會贏的。”
沐蘭湘從林瑤仙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什麼,嬌軀微微一抖,小手也不自覺地向後抽了一下。
場內二人之間的鬥氣,已經進入了新的階段,天空中連一隻鳥兒都不敢從這片三十丈方圓的場子中經過,一隻不知死活的燕子誤打誤撞地飛到了展慕白的頭頂,一團濃烈的黑氣把它捲入其中,只見那燕子一聲悲鳴,兩隻翅膀竟然在空中如被利刃所切,凌空斷裂,無翅的身體被一陣黑氣吹向了李滄行的那團紅氣處,瞬間就在空中被擠得暴裂開來,化爲一團模糊的血肉,被灼熱的天狼戰氣熔化得無影無蹤,連一根羽毛也沒有剩下。
連風都彷彿停止了,大樹的葉子也停止了擺動,圍觀衆人全都屏氣凝神,除了二人之間的黑氣和紅氣互相碰撞,發出的爆裂聲外,方圓幾裡內最大的聲音竟然是每個人胸膛間“呯呯”的心跳。這等絕世高手之戰,一輩子也不知道能看到幾回,所有人都捨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錯過了什麼精彩的細節。
展慕白的腳忽然一動,踢起了地上的一片沙子。勢若流星,帶着一團黑氣。直襲李滄行的雙眼,李滄行斬龍刀上舉,擋於面前,一聲斷喝,這團黑沙在他面前三步的距離被生生震落,化爲一團黑色的粉末,消散於無形。
展慕白早已經想到了李滄行的這些應對,出腳踢沙的同時,他的身形已經晃起。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想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天狼的左右兩側同時幻出了兩個影子,加上中間的這道身影,如同三隻凌霄劍,隻手腕一抖間,就生生地攻出了四十五劍。
李滄行暴喝一聲,身子如陀螺一般,滴溜溜地開始轉圈,一邊轉着一邊向後退去。天狼迴旋舞,他的斬龍刀開始以自己的身體爲軸,一圈一圈地舞動着,瞬間就揮舞出一道刀圈。與兩儀劍法的那種以柔克剛,吸人入內的向心力不同,每道刀圈之中。都有強大的,灼熱的。如岩漿般爆發的真氣向外暴出,淹向了那三道影子幻出的漫天劍影。
左邊和中間的兩個殘影。被五道刀圈中噴出的真氣淹滅得無影無蹤,而右邊的展慕白真身感覺到了兩股巨大的力量,他冷哼一聲,黑氣一起,淹沒了他的影子,紅色的天狼戰氣撞到了那團黑氣,“嘭”地一聲,消散得無影無蹤。
李滄行這一下被擊得退出七步,真氣一換,剛纔有些紅色煥散的雙眼重新變得一片血紅,展慕白的身影被打得退出十步之外,在空中毫無借力地重新飛了過來,又是三個影子,這回是變成上中下三路,同時襲擊自己,而他手中的劍芒,如同三條毒蛇一般,昂着頭,瞬間就吐出了一片片的信子,準備攻擊自己的獵物。
李滄行的眼中看得真切,就在這一瞬間,展慕白的真身換到了下面,今天的展慕白,功力可以與五年前的楚天舒相比,當年的天狼完全看不清楚天舒的動作和節奏,只能被動應付,而今天的李滄行卻可以把展慕白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這也是他敢於以獨臂挑戰展慕白的自信心之源。
李滄行斷喝一聲:“來得好!”斬龍刀突然變到四尺長度,反手持刀,一招天狼碎骨烈,刀頭猛地吐出一陣灼熱的紅氣,直奔下路的展慕白,而置上中兩路的幻影於不顧。
展慕白的臉色一變,還從來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幻影真身過,但他的臨敵經驗極爲豐富,一見勢頭不對,立馬轉攻爲守,凌霄劍一攪,劍身上的黑氣噴涌而出,瞬間攻出二十八劍,生生地把劍身上的黑氣全部散出,與那灼熱的天狼紅色戰氣不停地碰撞,每擊一次,他的身形便可以借力向後退出兩尺,就這樣二十八劍下來,他向後生生地退出五丈遠,而李滄行的這一波反擊,終於被他擋下。
兩人之間隔開了三丈左右的距離,展慕白一咬牙,身子歪歪扭扭,如同舞蹈一般,突然從剛纔的極快,變爲了極慢,完全象一個喝醉了的人。
李滄行看得真切,這乃是天蠶劍法中的一路變數,號稱醉劍,看似緩慢,全身上下都是破綻,但深黯借力打力之術,無論你從哪個方向攻擊,它都可以後發制人,瞬間進行反擊,當年自己和楚天舒比劍時,曾經有三次差點上了當,還是靠了用出人不留命這樣的同歸於盡招數,才逼得楚天舒撤劍。
但今天的李滄行已經比起當年高出了許多,他的劍眉一挑,一聲暴喝:“走!”手中的斬龍刀去如流星,脫手而出,在空中連續劈出十三下,四面八方各個方向都斬出了凌厲的刀氣,向着展慕白攻去。
展慕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御刀術,本來他的這路醉劍最大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可以根據對手的主動攻擊,後發制人,反擊對手的破綻,由於天蠶劍法的速度天下第一,很難有人能躲得過這樣的反擊,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進攻,再強的高手也會有破綻,可是現在的李滄行,刀在空中而來,人卻不動,這實在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展慕白一咬牙,一下子捨棄了醉劍,轉回了速度快得無比倫比的天蠶劍法,七十二路劍招開始如源源不斷的長江大河,滾滾而出,越舞越快,越舞越急,一招一式彷彿和眼前的一個活人在搏鬥,很快,就只看到一把泛着紅氣的斬龍刀,在和一團快速移動的黑氣不停地碰撞,空氣變得劇烈地鼓盪,扭曲,而刀風劍嘯之聲,不絕於耳。
李滄行在原地擺出一個個的招式。時快時慢,手舞足蹈,姿勢時而剛勁之極,如雷霆萬鈞,時而綿長細軟,若小橋流水,天狼刀法,屠龍二十八式,兩儀劍法在他的手上連綿不絕,互相間的轉換隨心所欲,全靠着右手掌心的那道紅氣,在時快時慢地操縱着空中飛舞的斬龍刀,展慕白使出了全力,卻也無法擺脫,更談不上近身還擊了。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