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大戰已經進行了整整八個小時了,面對着黑暗鬥士們那種瘋狂的殺人方式,城頭的士兵統統寒了心。要不是坎亞一直在那裡大喊大叫,盯住他們,恐怕他們之中的一大部分人早就放棄抵抗,舉起武器投降了。
“報告陛下,第一團傷亡慘重,所剩無幾。”
“報告陛下,第三團就快全軍覆沒了。”末了,報告的人還要加上一句很感情化的語言:“黑暗鬥士簡直不是人,他們是魔鬼!”
“報告陛下,第二團已全軍盡墨。”
“就算是死,你們也都要給朕死在這裡。”對於這些報告,坎亞都是暴跳如雷地這樣回答道,“朕自己有眼睛,朕會看,適當的時候朕會再派士兵支援你們,我們有的是人。”
……
戰鬥繼續進行着,殺人無數的黑暗鬥士們手中的刀已經卷刃、槍尖也都變鈍,但是,他們的鬥志卻一點兒也沒有消沉下去。鮮血激起了他們心中無限的激情,鮮血讓他們彷彿得到了新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一個個敵軍被他們用長槍串起來亂摔亂扔,還沒有完全死去的敵軍們哀鳴着,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見的將是黑暗鬥士冷酷的表情,他們在臨死時所忍受着的是上最大的痛苦。如果有來生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想再遇到這些黑暗鬥士。
“第五軍團、第六軍團,上!”坎亞朗聲嚷道。心裡不無怨恨地想道:四個軍團啊!四個軍團,我的四個軍團就快被這羣黑鬼們吞沒了。哼!我就不相信黑暗鬥士都是鐵做的,戰鬥了這麼久,還能夠繼續堅持下去。哼!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殺光我幾個軍團的人馬,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兵馬多還是他們的刀槍利。
坎亞的眼中充滿了怨毒的神色,看來,只要魔武的軍隊不後撤,坎亞也絕不可能會撤離洛水城。
一排排刀刃在清幽的月光之下散發着冷冷的光輝,一支支槍尖向天直立着,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柔和而有光澤的薄膜。剛剛被坎亞召喚出來的賽亞人一個個精神抖擻,把武器舉得高高的,眼睛裡滿是嗜殺的神色。
“衝啊!爲了賽亞國的榮譽!”坎亞再次發出一聲吶喊,雙手向着鏖戰中的人堆指去。
立刻,坎亞手下的兩大軍團迅速發動了衝鋒。這兩大軍團經歷過坎亞對普蘭斯玻利亞的戰爭,也經歷過坎亞在羅絲維特城與依維斯的決戰,儘管結局都是慘敗,但畢竟積累了不少的作戰經驗。每一個士兵都具有前面坎亞派出的那些士兵所無法比擬的戰鬥力,還有戰鬥經驗。
月亮彷彿也被這羣士兵震動得微微搖動起來,護城河裡面的水似乎也緩了一緩。遠處的魔武也感受到了這種震動。格里高爾則是臉色微變,他還是看不清楚城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着那洪亮無匹的聲音總覺得事情不大對頭。
坎亞的士兵們高呼着“賽亞國萬歲,陛下萬歲!”的口號,聲音直上雲霄。他們分成上百個小團體,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信心,氣勢洶洶地加入戰鬥當中。儘管黑暗鬥士都經歷過無數次戰鬥,一個個藝高膽大,但見到對方如潮水般涌了上來,還是忍不住心神一凜。
喊殺聲震動天地,藉着那股猛烈的衝擊,坎亞的士兵們居然把本來已經佔盡優勢的黑暗鬥士們衝得東歪西倒,黑暗鬥士的氣勢一時之間竟弱了不少。就這麼一小會兒,坎亞的軍隊又重新佔了上風。
※※※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到底怎麼樣了?黑暗鬥士王!”聽着那一聲聲如雷的巨響,格里高爾不禁望着魔武連聲問道。
“沒怎麼樣。坎亞又派援兵加入戰鬥之中。”魔武冷冷地說道。他對現在的形勢並不感到擔憂,他相信黑暗鬥士們一定可以很快地從對方援軍的衝擊之中緩和過來。
“啊?這麼多人?”格里高爾顫聲說道。從軍至今,他可是第一次見到有一方的人在和自己的一方——嗜殺成性的黑暗鬥士們戰鬥了大約十個小時,還會有士兵可供調遣的。
承受着這麼多人的重量,城牆在劇烈地震動着,好像就要倒下去一樣。黑暗鬥士們畢竟都是身經百戰的人物,在一場小騷亂過後,正如魔武所料,立刻又恢復過來,與對方殺得難解難分。
“我不想死!”一個接着一個的賽亞人在城頭的各個角落裡倒下去,用盡全身的力氣嚷出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句話。
“誰又想死呢?”殺人的黑暗鬥士冷冷接道。
……
戰爭愈演愈烈,沒有任何中止的跡象。
毫無疑問,這個早晨將會是洛水城建立至今,血腥味最濃的一個早晨。
一個個頭顱在熹微的晨曦中飛出、跌落、在地上打滾,然後靜止;一隻隻手、腳在空中四處飛舞。穩定了陣腳的黑暗鬥士們冷靜非常,在敵軍的重重圍困之下,眼神裡透露出一股股悍然不懼之氣。刀、槍、劍、戟在他們周圍舞動着,卻不能使他們的身體有傷分毫。他們知道每受一次傷,哪怕是非常小的傷口,也會使自己的戰鬥力受到影響。於是,他們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對方不合常規的一陣陣亂劈,手中的武器卻依舊不停地劃過對方的身體,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或者乾脆,讓那些士兵一了百了。
在這次戰爭中,黑暗鬥士們何止是以一當五十!渾身都是鮮血,殺得興起的他們,象一條條黑色的龍一樣張牙舞爪衝進一隊隊的敵軍當中,大肆殺戮。一個接着一個的敵軍倒在地上,掙扎着、哀鳴着,然後死去。他們死不瞑目的眼睛裡都彷彿顯露出一個疑問:爲什麼我會死?爲什麼?
“我們來自地獄,地獄的最深處。”一個黑暗鬥士在把一個敵軍的喉結輕輕地割斷之後,露出沾滿血跡的牙齒,說道。那個被殺的士兵只覺得自己的喉結一鬆,鮮血象山澗裡的泉水一樣汩汩流出,以致周圍的人都被噴到了。最後,那士兵向後倒去,太陽剛好在此刻蹦了出來,彷彿是爲了送這個士兵一程。那士兵眼睛張得大大的,比他活着的任何時候都大,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瞳孔裡被那溫柔的太陽充滿着。
在鮮血和殘酷無比的現實面前,坎亞的士兵開始一個個向後撤離。而在此之前,他們本以爲自己已經把生死看得很開,不再象一個懦夫一樣害怕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他們不是人,不是!”人羣裡有人放聲嚷道。在他嚷的時候,他也許沒有想到類似的話已經被無數人重複過了。
坎亞的士兵們漸漸喪失了鬥志,陣型慢慢向後退,擁擁擠擠,被踩死踏死的士兵不計其數,在死在黑暗鬥士刀下的冤魂也越來越多。
“誰後退,誰死!”坎亞臉色一沉,朗聲說道。聲音傳遍了整個洛水城,傳入每一個士兵的耳朵之中,“弓箭手!誰後退,射誰!”
一排排的弓箭憑空而起,氣焰壓人。後退之中的大部分士兵情知坎亞說得出做得到,眼見得毫無退路,與其屈辱地被自己人射死,倒不如英勇的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於是,重新鼓起勇氣,向黑暗鬥士壓去。廝殺再度開始。
當然,也有很多士兵繼續逃竄,弓箭手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張弓而射。弓箭密密麻麻,中箭的人不僅僅是那些逃跑的士兵,很多已經轉身對抗黑暗鬥士也被不幸地被射中,趴倒在地上憤怒地咒罵着,最後箭上的毒藥奪取了他們的性命。
一時沒有注意的黑暗鬥士也有一些被射中了。他們雖然明明知道自己必死,卻還奮力地把弓箭從自己的傷口裡拔出,箭的倒鉤鉤出一層層的肉,因中毒而顯得更加黑的鮮血噴涌而出,令人膽顫心驚。
※※※
“黑暗鬥士王,看來我們可以取得勝利了。”格里高爾興奮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討好地說道。現在已經是白天,他也不像夜裡一樣幾乎看不見上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噢!”魔武只是點了點頭。在還未開戰時,勝利便被魔武看成是必然的事情了,不勝利對於他來說纔是怪事呢!
陽光越來越猛烈了,照射着死者的屍體,彷彿要把屍體上的水分都曬乾,把地面上的血液都曬得蒸發起來。
一層層紅色的霧氣升騰而上,戰場上所有的人的身上都沾滿了鮮血,而他們的喉嚨卻很乾渴。有些黑暗鬥士甚至已經張開口啜飲着鮮血,神情十分陶醉。
“魔鬼!”莫芒感到一陣陣天旋地轉,幾乎就要跌倒在地上,但一看到坎亞,又強自懾定心緒,臉色極端蒼白地望着戰場上這一場他聞所未聞的戰爭。
“殺,殺,殺!”坎亞喉嚨裡發出一陣陣沙啞的聲音,他怎麼也沒有料到在剛開始的兩次小勝利之後,派上了自己兩團的主力,仍然會換來這種結局。
大羣大羣的坎亞士兵倉皇不堪地奔逃着,他們不敢向後逃跑,怕被坎亞下令射死。他們其實也不是不想和對方戰鬥,只不過,他們實在和對方相差太遠太遠了,可以說根本就耐不住對方的輕輕一擊。
黑暗鬥士們毫不憐憫地追殺着他們,一轉眼,又是黃昏了,夏天傍晚的微風夾帶着遙遠的花草香,吹拂過來,給這散發着濃濃血腥味的戰場帶來些許清新之氣。戰爭持續了一天一夜,死去的人不計其數。搦戰中的人們好像沒有了時間概念,也忘記了疲勞和飢渴,他們現在只知道殺和被殺,其他的都暫時被擱置不理了。
“射!給朕射,統統射死了算!”坎亞面色通紅,大聲嚷道。後面還有更精銳的部隊,可是,坎亞已經等不及了,反正這些士兵也不爭氣,一個個只顧着要逃命,乾脆,讓他們和黑暗鬥士同歸於盡。
弓箭手們望着癲狂狀態之中的坎亞,一個個拉開弓,再沒有一絲一豪的躊躇,密密麻麻的箭矢向前射去。如同密集的飛蝗,把半個天空都遮住了,逃跑中的士兵們都感到眼前一黑,緊接着,一很多人便都中箭不起。
“自己人也射?我們沒有臨陣脫逃!”士兵們大聲哭喊着。他們是沒有臨陣脫逃,只是臨陣畏敵罷了。
始料不及的黑暗鬥士也都紛紛倒下,在這樣稠密的箭矢之下,就算他們身手再好,很大的一部分人也難保不被射中。黑暗鬥士們再也難以前進半步,並且,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
“坎亞!”魔武發出一聲喊叫,聲音尖利無比,彷彿就連死去的人們也被刺激得微微動了動,要重新醒過來一樣。
“黑暗鬥士王!”格里高爾緊緊捂了捂耳朵,高聲說道,“您要出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魔武突然又是一陣長笑,“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要徹底打敗他,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烏雲越來越是濃厚,天空突然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不一會兒,便地下起了傾盆大雨。夏天的天氣變換之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戰場上所有的人在這大雨的當頭一淋之後,均是爲之一醒。弓箭手依然在不停地發射着,黑暗鬥士們從地上抓起一個個死屍擋在自己的前面,死屍被箭矢射中之後,發出一陣陣“撲撲撲”的聲音。在死前,這些死屍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死後還會被人抓起來當擋箭牌,救了那羣殺自己的人的命。
“我們的國王居然連族人也照殺不誤,他瘋了!”
“哼!我們居然爲這樣的人賣命!”
坎亞的士兵亂嚷嚷,他們也效法着黑暗鬥士,爭先恐後地爭奪着戰場上的屍體擋住箭矢,現在,只要能活命,叫他們幹什麼都行。
而坎亞仍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莫芒撐着傘站在他後面,自己卻在暴雨中瑟瑟發抖。整個戰場,現在就只有坎亞一個人還保持着乾爽。
魔武**的馬不停地打着噴嚏,而他自己則坐在馬背上動也不動,雨水沖刷着他,彷彿是沖刷着一段木頭。一旁的格里高爾則縮着肩頭,嘴脣發黑,面色青紫,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一樣。
※※※
雨越下越大,乾脆颳起狂風來,弓箭手們的箭越來越難射得準,越來越失去力道。
天,彷彿是在阻止着這場戰爭開展下去。天色黑得像墨一樣,雖然黑暗鬥士們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戰爭之後,他們也都疲累非常。在追殺之中,他們步履不再輕盈如故,出手不再疾速準確。
閃電四起,雷聲動人魂魄,但仍然遮蓋不住那些慘叫聲。
“啊?”魔武突然感到身下的座騎一傾,一個不小心,幾乎摔了下去,好在魔武反應夠快,立刻彈了起來。原來,他的坐騎經過這一天一夜的折磨,不住倒了下去,鼻孔裡還在不停地哼着。
“撤!撤兵!”魔武高聲嚷道。馬匹的體力透支,讓他明白自己的士兵體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之所以繼續打下去,不過是全憑着一股強烈的意志在支撐着罷了。
一聽此言,城上的黑暗鬥士一個個精神爲之一振,這句話,他們已經等了很久了。長期的並肩作戰,使他們即使在後退也能保持着秩序和陣型。他們邊殺邊退,一個接着一個,從城牆上退了下來。
“所有的士兵,都上,追!”坎亞大喜過望,高聲嚷道。
城頭不知道從那裡又鑽出了無數的軍隊,呼啦啦地衝了出來,刀槍鏗鏘作響,伴隨着雨水沖刷的聲音。這樣的天氣,火把自然點不着,他們只能藉着城裡的燈火的隱約微光,竭力地看着那些後退中的黑暗鬥士,追殺着他們。
“撤,快撤!”黑暗鬥士們一驚之下,又是一陣小騷亂,被那羣亂紛紛的士兵趁機殺掉了不少。也有不少黑暗鬥士在爬雲梯的過程之中掉進了護城河,口裡拼命地嚷着,但在這樣的大雨之中,哪裡會有人聽見?那些人當然便被活活淹死了。
不過,好在光線不是很足,城頭的士兵依靠的不過是往城下亂扔一陣東西的方法來攻擊黑暗鬥士。一會過後,雖然付出了嚴重的代價,黑暗鬥士們還是有相當一部分逃了下去。
倖存的黑暗鬥士們拖着疲憊的腳步,在留在城下還沒有上去城頭廝殺的黑暗鬥士的掩護之下,逃到了魔武周圍。
“天啊!你爲什麼不助朕?”坎亞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嗟嘆道。天色漆黑一片,坎亞的士兵視線都非常模糊,他也不敢下令追殺。否則的話,魔武的軍隊傷亡恐怕要更爲嚴重。
大雨滂沱,路上泥水四濺,沾滿了黑暗鬥士們的衣服,讓他們狼狽不堪。
就這樣,黑暗鬥士們一直退到了十五里之外,魔武才宣佈停兵休息。格里高爾一點兵,發現在此次攻城中一共損失了五千名黑暗鬥士。這個時候,暴雨也已經停止了,天色微明,又是一夜即將過去。
“依維斯!魔武有愧於你,尚未能爲你報仇!”聽完格里高爾的報告之後,渾身還是的魔武仰天長嘆道。
史載:聖歷2109年7月5日到7月6日,魔武軍隊和坎亞軍隊激戰了一天一夜,結果魔武攻城未果,雙方都損失慘重。史稱:洛水城之戰。
※※※
在魔武軍隊尚在洛水城和坎亞軍隊激戰的同時,也就是聖歷2109年7月6日。藍達雅,冰雪幻夢。
“又是稟告佛都親王,原藍達雅某某魔法軍團團長某某某說要時間考慮!”佛都明顯不悅地對着巴蒂說道,“今天,這已經是第三封信了,三個使者,沒有一個辦成了我交代的事情!埃南羅真的一個外交人才也沒有嗎?”
“佛都王子請息怒。”
“那三個魔法軍團勾結一氣。”佛都說道,“所謂的使者卻又辦事不力!本王失望之極!”
“不如我們乾脆消滅他們?”巴蒂鼓動道。
“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絕對不能再打仗!”佛都知道巴蒂是主戰派。
“這個屬下也明白,只不過,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打仗要消耗很多兵力、物資,我們埃南羅經不起這種消耗!”
“但如果再找不到其他解決方法的話,越拖得久,藍達雅人心就越穩定,到時可就更難對付了。”巴蒂皺着眉頭。
“你的話也不無道理。”佛都沉吟道,“所以,我決定親自去跟那三個魔法軍團交涉!”
“佛都王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此事太過危險。”巴蒂神情緊張地說道。
“巴蒂元帥不必多慮,我自有主意。”
“屬下也相信王子必然能馬到功成,但是,您以埃南羅親王的身份深入對方腹地,畢竟太過冒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去遙遙萬里,臣怕……”巴蒂仍是有些遲疑。
“兩位魔法師定能保證我的安全。”佛都說道。
“不如讓老臣去一趟?老臣也一定能把這件事情幹好,並願意以人頭做擔保!”巴蒂見到佛都語氣非常堅決,知道很難說得動他,讓他改變主意,便準備拼了自己的老命。
“巴蒂元帥,我說過了,這件事情我一早就決定了。你是國家的棟樑,要是失去了你,埃南羅靠誰保家衛國呢?”佛都說道,“但失去了佛都我一人,埃南羅依然能夠屹立不倒。你不能去!”
“微臣各方面都遠遜於王子,王子說這樣的話,微臣羞愧萬分。”
“將軍過謙了!埃南羅上下無不稱讚將軍神勇無敵,這又豈是佛都我能及的?我意已決!”佛都說道,“巴蒂元帥,你只要記得,時刻以埃南羅人民爲重,以埃南羅爲重,佛都即使一去不回又有何妨?”
巴蒂仍不死心地繼續道:“還望王子三思再三思!”
“我佛都活着便是要爲埃南羅做這些事情,便是爲了埃南羅的前途,不然的話,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呢?”佛都說道,“放心,我不會給他們扣留我的機會。”
“佛都王子?”巴蒂欲言又止,他明白佛都所說的“不會給他們扣留我的機會”的意思是什麼。
“等我的好消息吧!”佛都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態,傲然說道。
“是!王子,您多多保重!”巴蒂只好說道。
※※※
永久之謎。
“等、等、等!老是等!把人都給等煩了!到底依維斯什麼時候纔可以活過來?”莫問對修羅說道。莫問雖然以前長期和他的師父楊秋居住在渺無人煙的荒漠,已經習慣了寂寞,但那是在無所期待的日子中度過的,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難受的。現在則不同,等待依維斯的復活讓他急不可耐。
“太師父的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還是耐心地等待吧!”修羅皺着眉頭說道。其實他自己心裡也十分不解,但見到莫問那副心急如焚的樣子,便還是安慰了一下,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的安慰對莫問沒有什麼意義。
“太師父,太師父,哎!所謂高人就是喜歡賣弄玄虛,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簡直就是吊人胃口。”莫問氣惱地說道,“天機,天機不是遲早都要變成事實爲人所知的嗎?何不早點說呢?”
“莫問,你可真是逗。”修羅不禁咧嘴一笑,居然會有人用這樣的邏輯來想事情的。
“逗?你不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嗎?”莫問一副想吵架的樣子。
“是,是,很有道理。”修羅知道自己的反應不及莫問快,而且也沒心情吵架,乾脆示弱道。
“你們在說什麼啊?”請學走了進來,他在門口處聽見他們兩個人的說話聲,但沒有聽清楚在說什麼。
“在說我們的太師父什麼時候幫我們解決難題。”修羅答道。莫問則一言不發,雖然他現在很想找人大吵一場,但他懶得把自己說過的話再重複一次。
“太師父說的不會錯的,我們就等待着好消息吧!相信我,依維斯還有機會活過來。”請學一臉嚴肅地說道。
“可我們等待的時間也太長了點,太師父也該照顧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另外,還有迫切希望依維斯重回人世的心情。”在請學面前,修羅倒是一點也不保留。
“太師父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做小輩的就不要亂猜的好。”請學平靜地說。
“算了。我去看依維斯。”說完,莫問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很快,莫問便來到了裝着依維斯的水晶棺材前面,依維斯依舊是纖發畢現,栩栩如生,和莫問第一次見到他在棺材裡的情形幾乎可以說沒有一點兒區別。
莫問用指尖撫摸着水晶棺材,一陣陣冰涼直透進心底。有那麼一剎那,莫問甚至懷疑是依維斯向自己投射過來冷冷的目光,而導致自己產生了那種感覺。
“依維斯!”莫問喃喃自語道,“哎!這個世界上像我師父楊秋那樣的人太少了,我師父他從不故意隱瞞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凡事直來直往的。真是弄不懂你的太師父在想什麼!總是叫我們等,等!再這樣等下去,我遲早會發瘋!”
屋裡光線極好,再加上房屋是在森林之中,所以空氣也十分新鮮,而山間的氣候也非常宜人,絲毫沒有一般屋子裡那股子悶氣。依維斯的棺材就在房間的正中央,光線照射在上面,顯現出一絲絲美麗的光彩。
“依維斯,魔武去爲你報仇!我在這裡度日如年,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這種滋味真是很難受。你知道我一向耐性不足,在‘迷惘之霧’已經呆了那麼長事情了,現在又來這裡受‘監禁’,真是難以忍受!”莫問無奈地苦笑着。
這一段時間,莫問每天除了隨便練習一下武技,連自己也覺得非常羅嗦地去和修羅爭論毫無結果的問題之外,便都呆在這裡。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喜歡這樣?
莫問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一個可以真正聊天的人,修羅不是合適的人選,因爲他們倆根本就是兩種人。莫問冷漠而急性子,而修羅則是拘謹、小心翼翼,性格上的不同,還有生活環境的差異,使他們註定成不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魔武要是在這裡也好!”莫問突然莫名其妙地懷念起魔武來,“依維斯,你聽見了嗎?我突然覺得就連魔武拍打鞋子的聲音都可以使我得到安慰,情緒得到緩和。雖然,我和他也沒什麼話說,但至少,他讓我感覺到人氣。而這裡雖然有很多人,但是我覺得我距離他們好遠。也許,是因爲我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魔武便已在你的身邊,我已經習慣了看到他便想起你了。”
莫問居然認爲一向讓人不寒而慄,鬼氣沉沉的魔武使他感到“人氣”,不知道熟悉魔武的人還有魔武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會有什麼感想?
“依維斯,以前我以爲只要練好武技便可以橫行天下。然而,你的倒下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事情不是武技就能解決的。哎!你離開我們的時候,是那麼的有生氣,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世事可真是變幻莫測。”莫問用手指摸着自己的鼻子,想道。
“哎,我是不是很傻?有時看着你,便會想起深愛着你的璐娜,還有辜負了你的阿雅,而我從來就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從小到大,身邊也並沒有一個紅顏知己,這到底該說幸運呢還是倒黴。”莫問繼續道。
天色慢慢暗淡下去,風更冷了,偶有落葉飄了進來。然而,不管如何,莫問在聖歷2109年7月6日的“永久之謎”度過了一個胡思亂想的下午,這個下午,莫問將一輩子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