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聰一時猜不出她爲什麼要回原陽小城去,連忙道:“索吟姑娘,你要回盤山小城去做什麼?這裡距盤山小城可不近。你已經睡了兩天了,即使回去了,那裡也已經物是人非。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拉在那邊了?”
“兩天了?”索吟一愣,目光轉了轉,問道:“那這兩天裡,有沒有人來找我?我說的,是一個修爲很高的人,一個大巫。”
“你說的,是不是‘刀疤臉’,哦,是不是孟德的師父?”
“你知道孟德的師父?咦,你剛纔提起過他,”索吟神色間透出些緊張,明顯地對那個暗月王國的大巫甚是着緊:“他現在在哪裡?到沒到盤山小城來找我?”
“索吟姑娘,他可也不是個好人。”林聰開始拼命說那人壞話,以求能夠抵消那傢伙肯定沒給索吟少灌的迷湯:
“索吟姑娘,那人是要打算把你煉製成一個魂偶的,一個很厲害的魂偶。你或許不知道,你的身體,很適合煉成魂偶,那人是暗月王國的大巫,他接近你,肯定只有這樣的一個目的。”
“你知道我體質特殊的事?誰告訴你的?”索吟臉現驚異之色,又問:“你懂得馭靈術?”
“我是知道一些。”林聰連忙道,“我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就是他看出你體質的。他還看出,暗月王國的那個傢伙已經對你下了手,說你身上有被煉製過的痕跡!嗯,一定是那傢伙乘着你不在意,在你的食物裡下了什麼古怪的藥劑。”
“少胡說!”索吟喝道,同時手上又是一緊,“孟德的師父現在在哪裡?你知道的是不是?”
林聰實在想不明白,“刀疤臉”和他的那個死鬼師父,究竟是給索吟灌的什麼迷湯,明明要將她煉成魂偶的,並且已經動了手,索吟竟然是一點也沒有察覺。
但見她在問及那死鬼時,眼中竟然露出關切之意,林聰心中一動,道:“我是在大薩滿廟的鐵祖峰上見到他的,當時他與人廝殺,對手是薩滿教的大祭司呼布察老怪,還有一個清風王國的國王,兩個人都是大巫,都很厲害的。”
“那……孟德的師父怎樣?”索吟神色顯得甚是緊張。
“他們三個人混戰,‘刀疤臉’的師父先是受了傷,”林聰慢慢地說着,一邊說一邊注意着索吟的神情變化,“然後他們又打到了一條地下河裡,‘刀疤臉’的師父,就被清風王國的國王,一下子就給打死了。”
“什麼!”索吟驚呼一聲,“死……死了!”
隨着她的這聲驚呼,她一直緊扣着林聰喉嚨的右手抖了一下。
林聰等的就是她這一抖,斜伸在索吟身體旁邊的右手微擡,立即將食指戒指中的紫猿魂偶放出。
紫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索吟的身後,甫一現身便雙臂環抱,一下將索吟連着兩隻胳膊抱在懷中。
或許是由於來不及,索吟並沒有抗拒,但她連掙扎也沒有,只是睜大了眼望着林聰,驚恐地叫道:“他……他真的死了?”
林聰鹹魚大翻身,長長地鬆了口氣,道:“確實是死了,否則我怎能得到紫猿。這紫猿就是他的,看姑娘的樣子,想必是認得的。索吟姑娘,我剛纔就對你說過,他是要將你煉成魂偶的,一點也沒騙你。那人無論對你說過什麼好聽的話,全都是假的。”
索吟身體在紫猿環抱下輕輕顫抖,臉色已變得雪白,失神地望着林聰,嘴裡喃喃地道:“死了?他死了?”
林聰再也想不明白了,“刀疤臉”那死鬼師父給索吟灌的難道會是“孟婆湯”?否則又怎會讓索吟這麼死心塌地相信他?
林聰甚至有些懷疑:索吟是不是已經被那人煉成了“分身”魂偶?
突一轉眼看到索吟仍然抓在手裡的短劍,林聰也懶得再理會索吟究竟是相信自已,還是相信“刀疤臉”的死鬼師父,過去一把將劍抓過來。
但不理索吟卻還是不行,因爲她體內還有一個“刀疤臉”。兩個靈魂擠在一個身體內,誰也不知道最終會發生什麼事,總是一個擔心。
於是林聰立即向“黑頭”請教,問是不是可以先把索吟和“刀疤臉”的靈魂都吸過來,然後再單獨把她的靈魂送回身體裡。
“她的情況和你一樣,”“黑頭”仍是那麼不急不燥的,“靈魂太弱,只要進入‘煉魂’,就會受到不小的損傷,也有可能被直接打散。”
“黑頭”接着又問:“少主,你不準備將她煉成魂偶了?”
林聰這纔回過意來,自己特地讓丘亮給自己安排這樣一頭帶轎箱的龜駝,就是爲了將索吟煉成魂偶。但現在既然知道索吟沒死,並且又重新控制了身體,他就又不可避免地躊躇起來。
想想看,這索吟也是個可憐的人哪!
先是在樑丘王國,因爲體質的原因險遭大長老毒手,致家破父死,龐大的“飛天鐵駝”傭兵團煙消雲散;好不容易逃到蒼莽山地,又落入“刀疤臉”師徒手中,都已經被人開始煉製魂偶了還不自知!
就這樣把她煉製成魂偶,林聰有些下不去手,心理障礙太大!
再想想,自己現在有紫猿魂偶,有“風之精靈”和“風妖”大錘,尤其有“黑頭”的暗元球和盜版風元球,有沒有索吟這樣一個魂偶,似乎也無關緊要嘛!
但無論是不是把她煉成魂偶,“刀疤臉”的靈魂都必須拘出來。
心裡這樣想着,轉眼向索吟看過去。
索吟卻也正望着他。
索吟這時的臉色雖然仍是極爲蒼白,但眼神卻恢復了一些神采,不再像剛纔的那樣空洞無物。
“你,”索吟細細地喘了兩口氣,輕聲道,“你是不是想將我煉成魂偶?”
索吟這話說得平平淡淡,也看不出什麼恐懼。
但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被紫猿緊緊抱着,在雄壯的紫猿的映襯下,她的身子顯得柔柔弱弱,顯得是那樣的無奈無助,楚楚可憐。
“那怎麼可能!”林聰義憤填膺,大義凜然,“我怎麼會像‘刀疤臉’和他的師父那樣,做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我只是想着,要把潛入你體內的‘刀疤臉’拘出來。任他躲在你的身體內,那又怎麼成,那樣遲早會害了你。”
“你是幾級修爲?”索吟目光微微一轉,突然問道。
林聰一愣:“我是四級修爲。索吟姑娘,你……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的身體確實適於煉成魂偶,如果煉製方法正確的話,煉成的魂偶會與常人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話,表面一點異常也看不出來。”索吟平靜淡然地說着,輕言細語,就如在講一個平淡的故事,渾不是在談論她自己的生死,而且是將她自己煉製成魂偶這麼恐怖的事。
她接着道:“但那卻要在我活着時就開始煉製,而且必須遵循一定的步驟,否則的話,即使魂偶煉成,也會有瑕疵,使用的時候,說不定就會被人看出破綻。”
“你……索吟姑娘,說這些幹什麼呀?”林聰疑惑之極,“你是不是還是擔心我會把你煉成魂偶?你這就是白擔心了,我說話向來是算數的,說不煉就不煉!”
但還沒等他說完,索吟卻又突然閉上眼,腦袋無力地垂向一側,瞧模樣竟是昏了過去。林聰一愣,伸手拍了拍她臉頰,果真是昏了過去。
好好的又怎麼會突然昏過去,多半是“刀疤臉”在搗鬼!
看起來,必須儘快想辦法把“刀疤臉”拘出來才行。但怎麼拘出“刀疤臉”而又不傷及索吟,這卻是一個難題!
“少主,”“黑頭”說話了,“這是你自己找的難題。在原陽小城裡時,殺了那麼多裁判武士、狼騎士,你也沒有這麼猶豫過,憑着我幾千年的見識,你一定是被這小女孩迷住了,她如果是個裁判武士,你是不是就不覺得是難題了。”
“這個……這個,”林聰有些尷尬,但仍然強辨,“煉成魂偶與直接殺人不同,將一個活人煉成魂偶,總覺得是有些古怪的。”
“少主,”“黑頭”又說話了,聲音又慢又低沉,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你這次殺了那麼多裁判武士,雖然又和那個獨孤風雲演了一場戲,讓人以爲他們離開了原陽小城,但天顯帝國這麼多裁判武士失蹤,總不會不理不問,會派人來這一帶調查的。”
“那你有一把奇特短劍的消息,他們就一定能知道,就會想到‘煉魂’上去,那你的大麻煩就會來。你想想看,天顯帝國那邊,會多長時間發現這些裁判武士失蹤,派人來調查?你的時間可不多,應該抓緊一切機會提升實力。這個索吟煉成了魂偶,你立即就相當於有了一個至少十級修爲的親衛,錯過了,可惜得很。”
林聰知道“黑頭”說的是實情,不由得凜然心驚,又怦然心動,暗想自己是不是見色起意,有些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但又突然想起索吟剛纔所說的話,難道將她煉製成魂偶還真的有一些竅門?如果不知道這些竅門,將索吟煉成魂偶後,與其他普通人煉的魂偶一樣,被人一眼就看了出來,那還煉個屁啊!
拿這話問“黑頭”時,“黑頭”竟然也不知道。
按“黑頭”的說法,他雖然是幾千年的老妖怪,但索吟的“九天六絕”體與林聰的“八荒六合”體一樣,都是幾千年纔出一個,“黑頭”也沒有遇見過。
不過林聰現在並不太在意這個。“黑頭”不知道,紫敖神君總該知道吧!而且這樣的竅門,並不是只有神才能掌握的,用上了也不會引人懷疑,紫敖神君應該是會答應傳授的。
只是,眼看着昏迷過去的索吟,想到要將她煉製成魂偶,林聰的心中又是一陣陣的不安!
蠻崽子的,這究竟是煉,還是不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