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銅牆鐵壁似的天牢中,軒轅絕手腳戴着沉重的鐵鏈,嘩嘩作響,在獄中徘徊。
狹小的只有貓才能鑽進來的天窗,一縷清冷的月光灑下來,讓他知道,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軒轅絕目光如水,這個結局曾經在他的夢裡出現過,如今變成了現實,軒轅絕一夜間滿頭白髮,蒼老了很多。
其實軒轅絕完全可以在侍衛逮捕他時,逃離皇宮,但是那樣以落人口實,更讓丞相秦漢之流認定自己是刺客。
軒轅絕還有一種心理,認定天月帝是明君,肯定會相信自己,而不會相信刺客。
皎潔的月光,讓軒轅絕心如水洗,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天月帝的計謀,他要殺了自己,因爲自己功高震主。
軒轅絕苦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軒轅絕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殺他的兒女,讓軒轅家得傳血脈。
獄卒是個瘸子,目光陰沉,因爲他的殘疾,遭遇無數白眼,習慣了社會的冷漠,讓他也變得沉默,但是他看見軒轅絕時,混濁的眼中閃
過一縷光芒。
枯瘦的手指,顫微微地從一個髒惜惜的布口袋裡,掏出包得很嚴實的包裹,冒出熱氣,原來是兩個饅頭,還有一小碗的牛肉,一小壺酒
。
“將軍,吃點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這不是牢裡的飯,是我自己帶來的,不會有毒,將軍您不記得我了嗎?我阿才啊。”
獄卒當着軒轅絕的面,咬了口饅頭,喝了口酒,證明食物沒有毒。
看着獄卒消瘦而誠懇的面孔,軒轅絕笑着搖了搖頭,真得記不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但是軒轅絕從他的眼中,看見了熟悉的眼神,慈祥,真情,堅定。
獄卒哆嗦着嘴脣,哽咽地說不出話,手緊緊握成拳頭,慢慢地橫舉在胸前,動作慢得象舉着千斤重擔。
他舉得不是重擔,而是比生命還要重的軍魂。
那是軒轅絕的軍隊,宣誓的姿勢。
顯然這個獄卒,曾經跟隨過軒轅絕南征北戰,當腿瘸了後,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天獄中當了獄卒。
軒轅絕頓時肅然起敬,跟着獄卒做出宣誓的動作,雪白的鬍鬚不住的顫動,眼中透出太陽一樣的光輝。
軒轅絕眼前浮現一道情景,深深紮在腦海的影像,千萬士兵,舉着手臂,高呼着軒轅將軍,那不是強權壓迫他們呼喊,而是一種深藏在
心裡的,尊敬的吶喊。
軒轅絕與他們一起衝鋒陷陣,將生命交在每個普通士兵手心裡,這種激情與信任,普通人無法理解。
軒轅絕坦然,就算自己死去,也值得了,生命的價值,已經從獄卒的握緊的拳頭中,火熱的目光中得到了體現。
軒轅絕大笑,親切地拍拍獄卒的肩膀,沒有推辭,抓過饅頭塞入了嘴裡,感覺有點鹹,不知不覺中,幾滴眼淚落在了饅頭中,分不清是
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獄卒向外緊張地瞧了瞧,沒有旁人,趕緊小聲的說道,“將軍,我們幾個老夥計,已經商量好了,就算死,也要救將軍出去,城外還有
三萬大軍,整裝待發,只要將軍一聲令下,他們就衝進來,救將軍離開。”
軒轅絕眼神忽然變得犀利,將小酒壺的酒仰脖子全喝了,猛地摔得粉碎,雙目盡赤,大喝一聲,“兄弟,我軒轅絕先謝謝你們了,但是
萬萬不能,我軒轅絕忠肝義膽,可昭日月,你們這麼做,是陷我於不義,讓我落個千古罵名,就算我活着,那比死還要難受。”
獄卒愣了,沒想到軒轅將軍
性如烈火,早有必死之心。
獄卒撲通跪在軒轅絕面前,抱着軒轅將軍的大腿哭訴,“將軍,走吧,我死,也不能讓你死啊。”
軒轅將軍帶着安慰的微笑,扶起了獄卒,“死不可怕,但是天下人恥笑我軒轅絕怕死,那是我最害怕的,我現在要是走了,與臨陣脫逃
有什麼區別?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就算頭點地,痛只不過一瞬間,我要是逃了,那痛得是一輩子。”
獄卒明白了什麼,輕嘆一聲,晃着身體,拖着艱難的步伐離開了,“將軍,不要吃獄裡的東西,我會帶飯來給你吃的。”
軒轅絕一直強忍的眼淚,刷地淚了下來,老淚縱橫,知道獄卒是怕有人在飯裡下毒,所以儘管行動不方便,也要堅持帶飯給軒轅絕,有
這樣的戰友,就算死,也值了。
軒轅絕更堅定了不能走的決心,如果自己走了,這些兄弟,將替他揹負反叛的罪名,連累全家老小。
除了軒轅絕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想方設法救軒轅絕,飛雲幫天月堂的議事廳裡,王震與雲嘯天、四大護法,天機子,軒轅剛兄妹,也在
商量着,如何營救軒轅絕。
天牢在天月城北面,北山中。
四周是刀一樣鋒利光滑的峭壁,羊腸小道蜿蜒盤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天牢上面有離火符陣的保護,根本無法用飛劍法飛到上面。
天牢機關重重,變化無窮,機關按十二時辰,分十二種變化,設天地二重,以一道銅牆鐵壁相隔。
隔着一道門,裡外機關的順序就完全變了,裡面是天極,按陰陽五行位變化設置機關,外面是地極,以奇門遁甲之術,設置機關,守衛
只能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內行走,走錯一步,萬劫不復。
機關是三百年前,天機子的師父,天機老人所設計,經過幾代人的增補,裡面的機關已完全變了個樣。
天機子只從師父留下的圖紙上知道機關佈置,方位,變化,但是現在增加了什麼新玩意,不得而知。
除了威力無緣的機關外,還有重兵,高手把守。
五千御林軍,三名渡劫期高手,五名雷劫期高手。
三名渡劫期高手中,離火劍神的師叔,火劍老祖最爲利害,恐怕到了渡劫八期,王震上次去天月宮,感應到了那股強大的氣息,就是火
劍老祖。
如果要強攻的話,就算飛雲幫全幫幾萬名兄弟一起進攻天牢,恐怕都有去無回。
雲嘯天對全幫上下人脈關係,最爲熟悉,想到了一個人,就是在蒼月山被火魔箭殺了的矮腳仙土六。
天上飛不過去,地面強攻又不可能,只有從地下鑽洞,天月王朝最會鑽洞的一個人就是矮腳仙土六,可惜被火魔箭殺了。
提到土六,衆人面現惋惜之色,曾幾何時,一起喝酒吃肉,現在空留一張桌椅,異人堂已經有土六,王五兩位兄弟遇難。
雲嘯天的建議讓大家看到了一絲希望,“土六還有一個哥哥,矮土仙,那是一次談話中土六談到的,說他的挖洞的本領比不上一人,就
是他的哥哥,矮土仙,不過矮土仙很少出現江湖,隱居深山老林,在離天月城很遠的,一座巫山中,如果讓他挖一條地道到天牢,就有希望
救軒轅絕了。”
人跡罕見的巫山,王震、天機子,帶着土六的骨灰,土六曾經用過的鐵鏟,在山裡尋找矮土仙的蹤跡。
在山裡尋找了大半天,才遇到幾個砍柴的樵夫,一名樵夫說在巫山南峰,曾經在臘月寒冬中,見過一個子很矮小的人,也在
劈柴,樵夫
再看去,那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樵夫知道那是奇人隱士,不喜歡別人去打擾他,就沒走近。
有一個年青的樵夫繪聲繪色講他小時候的故事,有一次十歲那年,他跟着父親進山打柴,但是因爲頑皮,迷路了,有個人比他高一點小
矮人,拖着長長的鬍子,微笑地給了一個蘋果,將他引到了山路上。
巫山中有個矮仙的故事在這一帶流傳很久。
王震、天機子謝過了樵夫,飛向了巫山南峰,憑着敏銳的聽覺,聽見山峰裡傳來歌聲,時斷時續,隨風飄來。
王震與天機了遠遠看見了一個矮人,鬚髮皆白,拿着鋒利的斧頭,正在砍柴,擦着額頭的汗水,快樂的歌唱,其人與矮腳仙個頭相差無
幾。
王震與天機子斷定這人就是矮土仙,跳下雲頭,友好地打招呼。
矮土仙看到了天機子手中的鐵鏟,警惕地看着王震與天機子,“我的兄弟,他人呢?”
王震嚴肅地從懷裡出一小罐骨灰,矮土仙臉上浮起痛苦的表情,從王震手裡接過。
矮土仙輕嘆,“我讓他不要在江湖上亂闖,他始終不聽我的話,如果他能跟我一樣在這個青山綠水的地方生活,與世無爭,就不會這麼
快死了,是誰殺的他?”
“是火魔箭,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我們已經替他報仇了,對不起,我們沒能保護好他。”
矮土仙搖搖手,心平氣和地,將骨灰與鏟子一裝在身後的揹簍裡,“這跟你們無關,謝謝你們將他的骨灰給我,你們是不是有事求我?
”
“前輩,真是神算,您怎麼知道,我們來這裡,是有求於你?”
矮土仙看着王震,“我兄弟死了半年了,半年來,你們一直沒找過我,現在找我,肯定有事,送骨灰只是敲門磚而已。”
王震帶着歉意,“這半年來,我們一直處於危機之中,今天才聽人說起前輩您,來遲了,請勿怪罪。”
矮土仙又看了看天機子,天機子衣服上繡着銀色雲朵,王震衣服上繡着金色雲朵,驚訝道,“你們是飛雲幫的?你年紀輕輕就做了幫主
?”
王震挺直了胸膛,“不錯,我們是飛雲幫的,矮腳仙也是我們飛雲幫的人。”
矮土仙捋着垂到胸前的白鬚,“你們要挖什麼洞?”
王震聽矮土仙的口氣,矮土仙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猜出了自己是爲了挖洞的事來找他的。
王震道,“天月城北山天牢。”
矮土仙臉色大變,搖了搖手,“如果要挖到天月宮,我都不會皺眉頭,但是天月城北山天牢,我做不了,你們另請高明。”
王震與天機子疑惑,矮土仙好像很忌憚北山天牢,趕緊攔住矮土仙,追問,“前輩,這是爲什麼?難道你去過北山天牢?”
矮土仙略有沉吟,“我知道,我不說明原因,你們不會離開,告訴你們也無妨,北山天牢當時設計時就考慮有人會打洞鑽地,在山底設
下了不爲人知的機關,我年青時年輕氣盛,曾經想闖一闖,結果如何,你們應該能猜到。”
王震與天機子閃過一絲絕望的神情,天機子更是懊惱,自己師父當年設計了北山天牢的機關,太嚴密了,卻從沒聽說,地下還設有機關
。
天機子看着遠去的矮土仙,心有不甘,喊道,“前輩,我師父的機關,我有信心能破,你敢不敢跟我們走?”
矮土仙似一陣風般,回到了天機子面前,驚訝地問:“你師父是天機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