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看着搖搖晃晃的兩人,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憤懣。他一隻手一個,抓住了他們凌空一躍,上了旁邊一座三層樓頂。
這裡的視野開闊很多,宋徵朝前伸手,是蕭索破敗的市集;再往後一指,是巨大的皇臺堡——如同在領地爭奪中失敗的巨獸滿身傷痕。
天火的光芒在峽谷口映照着半個天空,宛若巨大的陰影。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厲聲反問:“什麼狗屁第一強兵?這種虛名有意義嗎?車騎大將軍爲什麼會英勇就義?!你們還不明白嗎,在這裡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他是真的生氣了,左右一腳,分別將兩人踢了下去。
呼呼的墜落當中,兩人重重的摔在了街面上,砰砰兩聲,砸出了兩個大坑。兩人卻都躺在裡面,一動也不動,苦澀的淚水無聲的流淌出來。
宋徵沒有去理會他們,以他們的實力,這點高度摔下來就算是腦袋着地也沒事。
他跳下來,直往孟天九的院子去了,頭也不回。
……
“呼——”
站在院門前,宋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那種憤懣的感覺總算是散去了不少。他忽然明白了,真正的強者或許是不會被理解的。
比如三千年前的北征大帝,也比如赫連烈——他手下的親兵都無法理解他的苦心。
嘎吱一聲,門開了,孟天九笑着道:“來了,請進。”
宋徵不意外,他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息,以孟天九和井川北的實力當然能感應到。他跟着孟天九進去,到了宅子左側的小跨院,幾株老紅梅開的正豔,樹下石桌上,井川北正在斟酒。
宋徵看了一眼就笑了,兩人保留着寒門戰士的本色,沒有精緻的菜餚,沒有考究的酒具。四大碗獸肉,三個粗瓷的大酒碗。
他心中有了些好感,在孟天九的招呼中坐下來,井川北舉起酒碗:“之前有些誤會,我們兩個也有不對的地方,這一碗酒之後,都算是過去了,可好?”
宋徵點頭,跟他們幹了一碗。
井川北朝孟天九點了一下頭,後者心念一動,膻中**靈光燃燒起來,一團靈文光球升騰而起,朝外投映出一片絢爛的奇陣,將三人籠罩進來。
井川北忽的一笑,單刀直入道:“想不想擺脫天火的控制?”
宋徵心中一驚,差點失態!
他甚至懷疑井川北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過很快心思一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泄密!都天靈和劍無鋒可能會知道,但絕不可能告訴井川北。
他鎮定之後,露出了一些心動的神色:“什麼意思?你們會有辦法?那可是天火啊!妖皇也束手無策。”
井川北又爲他倒上了酒,說道:“你聽說過七殺部的白梨妖嗎?”
宋徵全身一震,一下子明白他們的計劃了,白梨妖大名鼎鼎,只不過早已經滅亡,所以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個辦法。
他一邊緩緩點頭,一邊飛快的在心中將井川北他們的計劃推敲了一遍,心中卻另有打算。
井川北繼續說道:“白梨妖一族實力平平,卻擁有一種聖物白梨實——可以天然誕生身外化身寶物。因爲這種寶物,哪怕是有妖皇提供庇護,牠們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滅絕了。
白梨實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三百五十年前,後來就徹底在天地間絕跡。”
他觀察着宋徵的反應,卻無法從少年古井無波的臉上讀出什麼,只好繼續說道:“昨天我們兩個在堡門下遇到幾個人,多管了一樁閒事,沒想到救下來的人已經快死了,他臨死之前告訴我們,他們一夥人上一次聖旨中,在神燼山無意中闖入了一片洞天福地,看到了一株聖梨樹,上面結着十幾枚白梨實!”
宋徵問道:“他們沒能採摘下來?”
“沒有。”井川北道:“那一片洞天福地神秘複雜,不但有巨獸守護,而且天生靈陣佈置,他們根本無法靠近聖梨樹。”
宋徵點了點頭,倒是不出意外。
“他們退出來之後,繪製了一分地圖每人保管一部分。但是在神燼山中又死了好幾個人,回到皇臺堡的,只有三人。”
“寶圖有三份?”
井川北苦笑:“不是那麼簡單。這羣傢伙謀事不密,結果被人算計了,現在有四夥人知道這個秘密。”
宋徵皺眉,三份藏寶圖,卻有四幫人?
井川北不用他問就解釋了:“白梨實很特殊,必須用連方玉斗接着,其他東西只要一碰就會立刻化爲一片靈灰。
他們在尋找連方玉斗的過程中泄露了機密,結果一直被暗中追殺。他們一慌亂,有兩人想要尋求支援,結果反而被殺了奪走藏寶圖。”
宋徵默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昨晚的這人,就是三人中的最後一個,一直躲着但還是沒能躲過去,現在這一份藏寶圖落在了我們手上。”
宋徵問道:“這麼珍貴的寶物,你們願意分給我一份?”
井柏然和孟天九相視一眼,笑道:“根據他們所說,那一株聖梨樹恐怕已經數千年沒有采摘,白梨實數量過十,咱們每人其實只要一枚就夠了。
寶物到手,用傳送奇陣送出去——物品離開,天火不會干涉。然後咱們隕落在神燼山之中,立刻就能夠從白梨實當中重生。”
宋徵點點頭:“需要我做什麼?”
終於談到了重點,井川北道:“連方玉斗在一夥五雲衛的殘兵手裡,他們跟我約好了,晚上在流銀樓相會,商議寶物歸屬。我帶着藏寶圖,他們帶着連方玉斗。”
宋徵笑了:“就像賭局一樣,各自將賭注壓上去,一戰定勝負,贏了的帶着兩樣寶物離去,輸了的……屍體留下。”
井川北也笑了:“小宋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一直沒說話的孟天九終於開口了:“四方現在都有了默契,不能在泄密了,現在知道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再拉一些強修進來,被別人主導,我們這些人不可能分到白梨實。”
這倒是真話,宋徵點了點頭。不過認清楚情況,和堅定地去執行是兩個概念,有些人總喜歡飲鴆止渴,他提醒自己不能不防。
他問道:“大將軍的殘部參與進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