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天兩隻大耳朵撲棱一下就是豎了起來,明鴛鴛坐在一旁,分明看到自己秋大叔兩隻小眼睛中,迸射出了興奮的光芒,她有些理解自家大叔的惡趣味,微笑着靜觀其變。
城門口有七八名衛軍負責盤查入城的行人,爲首的是一個隊正,說話的正是此人。
這裡是天龍城,即便是一些普通的城衛軍,最低也是感靈層次,那隊正甚至已經達到了控靈層次。
他自命眼光毒辣,這麼長時間守着城門,早已練出一雙火眼金睛,大眼一掃就知道哪些人惹不起,哪種人可以順手拿一點油水但不能逼急了,又有哪種人是真正的肥羊。
比如那些看上去一身樸素,身邊也只跟着一兩個人,可是每個人都眼高於頂,天然有一種比周圍的一切高出一頭的這種,明顯就是顯赫人家的少爺出來遊歷的,玩玩惹不得。
人家敢三兩個人出來,就說明身邊這人是真正的強者。
這種的,要禮數周到卻顯得不卑不亢的放過去,說不定人家和城中某位大人物交談的時候,還能提到自己一句,那就發達了。
而那些前呼後擁,恨不吼叫着讓全天下都知道他老子是誰,他家有多少鋪面的,則屬於可以順便拿點油水的,不能把他們逼急了。
這種人家裡都會給安排一個深諳人情世故的管事——放他過去不用多加理會,只要露出一個冷臉,後面的管事自然會有好處暗中奉上。
而眼前這一隻車隊,人數不多不少剛剛夠用,但是車上箱籠極多,就屬於隊正眼中可以狠宰一筆的肥羊。
這種人應該是小城市的富商,要麼是天真的懷有某些“雄心壯志”,想來皇城尋機會;要麼就是在皇城內有什麼多年不見的親戚朋友,準備了豐厚貴重的禮物想要來拜訪一下,有事相求。
不論哪一種,這種在皇城內毫無根腳的富裕者,都是最好的敲詐對象。
隊正對於自己的這一套理論很有信心,這些年他在天龍城中買下了兩處房產,在城外還有一片良田,可都是靠着這一套理論賺來的。
車隊的最前面,是黃善和枝蓮兩人的馬車,馬車後面綁着幾隻箱籠,隊正所說的就是其中一個。
黃善雖然是小山村出來的人,但是跟着宋徵這段時間走南闖北也增長了見識,隊正這樣沒事找事,他暗中一皺眉頭但是性格使然還是沒有反駁,只是問道:“你確定要檢查?”
隊正一瞪眼:“馬上打開!”
枝蓮站在一邊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黃善攔住了,他對隊正說道:“一切後果由你承擔。”
隊正一下子笑了:“喲呵,本事不大口氣不小,來頭不大脾氣不小。我來承擔,馬上打開!”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兵器上,神情也有些兇狠了。
他身後的衛軍們看到枝蓮,眼神便有些下流了。
枝蓮站在明鴛鴛身邊的時候暗淡無光,但是獨自出現卻也是一流的美人,畢竟也是南芳樓千挑萬選出來的,無論容貌、身材還是氣質在城門前川流不息的人羣中,都是極爲難得的。
幾個衛軍心中便有了下賤的念頭,尋思着找些由頭把這女的扣下來,最好能直接抓進城衛軍的大牢裡,那就可以讓他們爲所欲爲了。
黃善將那隻箱子從馬車上抓了下來,丟在了隊正面前:“看吧。”
隊正手按兵器大喝道:“你自己打開!若是裡面有什麼暗器,豈不是暗算了本隊正!”
黃善哈哈一笑,用腳尖一挑,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塊塊獸皮,有大有小,但是隊正看到了之後卻是臉色一變:“命魂烙印!”
這樣整整一箱命魂烙印價值不可估量!隊正的第一反應卻不是欣喜若狂以爲自己真的抓住了一隻肥羊,而是滿頭冷汗!
他身後的衛軍們有些奇怪:隊正這是怎麼了?
隊正沒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他心中暗罵一聲,你們這麼強硬的根腳,幹嘛這麼低調啊!他身後的一個兄弟上前低聲問道:“大人,這些東西很可疑啊,我看一定是贓物,要不要連人帶貨都扣下來?”
這是他們的常規操作,可是今天隊正卻猛地一回身,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手下臉上,啪的一聲打得這個衛軍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蠢貨!滿口胡言!”隊正怒吼,然後轉身對黃善換上了一副面孔,陪笑道:“沒有問題,我們只是例行檢查,可以收起來,諸位請入城吧。”
黃善淡淡問道:“真的沒有問題?還有很多箱子,要不要全都檢查一遍?”
“不用了、不用了……”隊正連連說道,額頭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冷汗,這個時候他最怕人家不依不饒。他只好再次強調:“例行公事、例行公事而已,請諸位體諒。”
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黃善的性子不能爲難人家“例行公事”,因爲這是人家職責所在,雖然明顯是在刁難,但是人家一定這麼說,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他冷哼了一聲,關好了箱子重新放回了馬車上。
然後車隊再次啓動慢慢通過了城門。
秋長天連連撇嘴,覺得好沒意思,黃善這小子太慫了,若是老夫在前面,怕不是當場給那隊正一個大耳光,竟然還想檢查?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知道我家老爺是誰嗎?
他的馬車經過隊正身邊的時候,他對那隊正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讓隊正心裡一陣突突,下意識的感覺,今天這事情恐怕還沒完。他後悔不已,恨不得把這一雙眼睛挖出來,瞎了啊,惹上這麼一羣人。
等車隊去的遠了,被打的衛軍委委屈屈的上來:“頭兒,怎麼回事啊,那麼大一隻肥羊……”其餘的衛軍弟兄也都看着他,他們也都不明白。
隊正一臉死了親爹親孃的神情:“這次……恐怕有些麻煩了。那箱子裡都是命魂烙印啊,最低的也是巨神層次,我還看到幾張古神層次的命魂烙印——你們用腦子想一想,能夠獵殺這麼多有靈之獸,這樣的人,咱們招惹得起嗎?”
衛軍們還是有些不明白:“怕什麼,他們再厲害,還能跟整個天龍城對抗不成?”
“他們能不能對抗天龍城我不知道,但是碾死我們一定很輕鬆!”
城門口的小事件沒有引起宋徵的注意,正如權鶴儀對他的判斷,他整個人有逆鱗,但是在觸碰到這些逆鱗之前,他實際上有着極高的容忍度。實在是因爲生命的層次高了,對於很多事情自然大度起來。
他是一怒則流血漂櫓的存在,所以現在不會輕易動怒。
入城之後,黃善過來請示:“老爺,咱們現在去哪裡?”
“找一家客棧,先住下來。然後你和趙蟒出去打探一下,那些命魂烙印,能賣的都賣了吧。”這些命魂烙印越攢越多,帶着都嫌麻煩。
“是。”
黃善知道老爺喜歡清靜,所以在尋找客棧的時候,避開了那些臨街的、生意繁忙的,他專門在路邊找了本地人,連問了幾個人之後得到了指點,帶着車隊拐進一個僻靜卻頗爲寬敞的巷子,巷子盡頭是一家雅緻的客棧。
價格昂貴,卻勝在幽靜不受打擾。
客棧老闆也是個雅人,整個客棧只有九座獨立的院落,每個院落都有單獨的進出通道,黃善原本想要將整個客棧包下來,但是客棧內已經住了三撥客人,再加上互相之間不會打擾,他也就不在強求,要了最大的一座院子一家人住了下來。
宋小聖早就忍不住了,大叫着:“都十二,快去做飯。”
“是。”都十二立刻答應,他現在樂在其中,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磨練”之中,早晚能夠趕超雲千千,徹底坐穩宋家主廚的地位,把雲千千這個老對手永遠的按在“丫鬟”的位置上。
雲千千是個沒什麼追求的人,要是能夠不用自己動手還有好吃的,丫鬟就丫鬟吧,有什麼了不起。
黃善和趙蟒各自揹着一隻箱子出去了,同樣的箱子還有六隻。這一路上,他們都在不斷的獵殺有靈之獸,命魂烙印的確積攢的很多。
過了一會兒兩人悶悶不樂回來了,黃善說道:“老爺,咱們這樣賣有點虧呀。”天龍城內有很多經營命魂烙印的店鋪,不過兩人去問過了之後發現,大批量進貨,對方都會盡量壓低價格。而這個價格,跟他們所知道的零售價格差了將近三成!
黃善和趙蟒心疼,捨不得賣又把箱子揹回來了。
宋徵啞然失笑:“本來就是如此,你總得給人家留出足夠的利潤,畢竟一次吃進這麼多的昂貴寶物,需要佔用大量的資金。”
他想了想:“這樣吧,古神層次的以上的都留下來,其餘的只要有人要,統統賣了。”
“是。”兩人應了下來,連連搖頭,覺得老爺太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