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六十年咱們只研製出三種新戰具,全都出自摘星樓,包括永古真雷。
他們有的是威名在外,肖震親自登門延請;有的是犯官家屬,本應斬立決,卻被肖震救下來藏在樓中;也有本身窮兇極惡,犯下了累累罪行,被龍儀衛抓住了,關在摘星樓裡一輩子不準出來,完不成任務就有各種懲罰。”
石原河笑道:“去了這種地方,我想你應該會大有收穫。”
宋徵的確心動,考慮了一下,問道:“小子在赴任之前,可不可以見一見肖大人?”
畢竟這些都是石原河說的,他想要親自觀察一下這位指揮使大人,是否是真的“大忠若奸”。
石原河笑了笑:“你不見他,他還要見你呢。”
宋徵啞然失笑,人家也想着考校自己呢。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宋徵當天就出發了,石原河給他準備了一些行李,實際上宋徵的小洞天世界中,積攢的各種物資還有不少,不過石原河盛情難卻,他就收下了。
從寧妖縣往東南行去,距離溫暖繁榮的江南足有數萬裡之遙。若是沒有修士的手段,一個王朝絕不可能控制如此廣闊的疆土。
騎着賀虎送給他的荒馬獸,宋徵只用了三天就趕到了同州城。
他和那位“兇焰滔天”的指揮使大人約見的地點就是這座城池。不過現在他還不是龍儀衛,又想要低調行事,因而自己掏錢住進了客棧,沒有去龍儀衛在此地的衙門。
飲火宗在同州根深蒂固,產業遍地。宗門橫跨了幾個街坊,不僅是正門外,就連幾個側門,也是門庭若市,進進出出的人極多。
宋徵住的雲來客棧就在正門斜對面。正門前這條街道極寬,他坐在客棧的大堂裡,不緊不慢的喝着茶,望着飲火宗的大門,心中卻在想着,潘妃儀的雙親想必就在其中,自己是不是要去“拜見”一下?
他齒冷於趙黛的市儈刻薄,又鄙視潘父的無能懦弱。
但這個仇,他覺得還是要留給潘妃儀自己去報。他一口喝乾了杯中的淡茶,起身上樓去了。
而後一整天,他沒有下樓,在房間內專心修煉。
這家客棧靠近飲火宗,做的大都是修士的生意,提供的上房不僅有修煉靜室,甚至靜室中還有奇陣隔絕內外,若是再多花些元玉,那幾間“天字號”的上房裡,據說還有凝聚天地元氣的奇陣。
第二天中午,宋徵才下樓來,他跟肖震約的時間就是今天。
他猜測肖震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正好來同州,不大可能爲了自己專門跑一趟。還是昨天那個位置,宋徵又要了一壺茶坐下來,看了看天色,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的樣子,他也不着急,耐心等待。
一杯茶剛剛喝完,卻看見掌櫃的臉色大變,他擡眼一看,飲火宗方向上,有幾名弟子臉色不善,明顯衝着這邊來了。
掌櫃的在人家門口討生活,當然要把飲火宗的大爺們伺候好了,連忙點頭哈腰的迎上去:“張師兄,王師兄……”
爲首的弟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卻看着宋徵,冷笑道:“趙掌櫃發財了啊,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在咱家門口收留敵派奸細!”
趙掌櫃嚇得一個哆嗦:“敵派奸細?張師兄你可不能亂說話呀,我老趙哪有那個膽子。”
張師兄仍舊盯着宋徵,下巴一挑:“這小子昨天就坐在這裡,暗中觀察我們飲火宗,今天又是如此,什麼來路?”
趙掌櫃暗暗叫苦:“小人當真不知呀,您們都是仙人,小人只是肉眼凡胎……”
張師兄一把將他甩開,用腳踢開凳子坐在了宋徵面前,冷笑問道:“招吧,什麼來頭?”
宋徵仍舊淡淡的喝着茶,搖頭道:“掌櫃的,你這可不厚道,收了新茶的錢,拿陳茶來糊弄客人。”
趙掌櫃哪裡敢搭話?縮在一邊支支吾吾。
嘭!
張師兄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閣下好生狂妄,在這同州城,還沒人敢打我們飲火宗的主意!”
宋徵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叫潘明遠和趙黛來!”
潘明遠是潘父的名字。
他是潘妃儀的好友,眼前這個什麼狗屁張師兄,卻不知道是多少代的弟子——所以宋徵真不是故意鄙視他,完全是實話實說。
“混賬東西……”張師兄全身火焰噴涌,另外兩人身形一晃各自閃到了宋徵身後。看到宋徵已經被“鉗制”住,張師兄再無顧忌,燃燒着火焰的手一巴掌朝宋徵臉上抽了過來。
“無知蠢貨,張某來教一教你這同州城內的規矩,第一條,不能招惹飲火宗!”
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什麼事情要在自家門前出手?”
在幾名親傳弟子的護衛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前方是四匹馴化的四階荒獸“白犀”,車門上有個標誌,飲火宗的每一名弟子都跪了下去:“夫人,宗主。”
車窗拉開,趙黛滿臉厭煩,斥責弟子道:“我們飲火宗是要臉面的,有什麼事情,把人抓回去審問,當街鬧起來,被人看到了就知道我們飲火宗仗勢欺人。”
潘明遠坐在裡面,露出半張臉,沒什麼存在感,他也習慣了。
宋徵曾經聽潘妃儀說過她這位嫡母,今日一見才明白,當真狂妄狹隘,讓人一見生厭。
那些弟子卻是奉若聖旨,立刻躬身道:“弟子遵命!”三人袖口大開,嘩啦啦的從裡面飛出三道火焰鎖鏈,乃是飲火宗賜給弟子們的法器,可打可拿,在普通弟子看來,已經十分厲害。
趙黛吩咐了一聲之後,就一臉厭煩的關上了車窗。
夫妻倆的心情都不太好,今天他們本是去拜訪州牧大人,商議今年招募新弟子的問題。同州三天柱的收徒範圍當然僅限於同州境內,若是去了別的州,那就是搶別人碗裡的肉,一個不好就會引發宗門之戰。
同州也有“三天柱”,三派競爭,因而每年能夠招收到多少天才弟子就十分關鍵了,一步先步步先,一步錯步步錯,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想要招募弟子,當然需要州府衙門配合。雖然沒有了潘濟會坐鎮,但因爲“太崖雙趙”的緣故,州牧大人一直對飲火宗還算照顧,可是今天夫妻兩人剛坐下,州牧大人忽然得到了密報,立刻起身送客,抱歉的告知二人,他要去迎接一位大人物。
潘明遠雖然覺得失望,但表示理解,可是趙黛不相信,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因此回到了門派她還有些惱怒,纔會拿普通弟子出氣。那個外鄉人看上去很普通,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對於飲火宗來說,便是弄錯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錯殺一人找個地方埋了,誰能把飲火宗如何了?
可是車窗剛剛關上,她就聽到外面鏗鏘一聲,火焰猛然爆發了一下,三名弟子齊聲慘叫。
趙黛和潘明遠臉色訝異,打開車門來,張師兄三個弟子已經倒在了地上,宗門下發的那火焰鎖鏈法器被宋徵捉在了手中,三根凝成了一股,隨手一扯就斷了。
輕鬆無比。
潘明遠臉色變了,他已經是明見境中期的修爲,自問也不可能如此輕鬆的做到這一點。
趙黛確實自大慣了,仍舊不知敬畏,沉臉喝道:“閣下隱藏實力,要來捉弄我飲火宗嗎?可知道這世上還有太崖雙趙?”
宋徵不由得搖頭,忽然覺得可能潘妃儀不用報仇,有趙黛在,說不好什麼時候飲火宗可能就招惹到什麼了不得的存在,被人家隨手滅了。
到那個時候,潘妃儀可能還會傷心。
他從三皇峰下走出來,見識了這天上地下的諸多機密,也見到了這世間真正最頂尖的那一小部分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區區太崖雙趙算什麼?
“太崖雙趙知道,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他淡淡說道,趙黛登時大怒,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猜對了,果然是衝着自己來的。
“好你個小賊,癩蛤蟆吃天口氣不小……”
宋徵厭煩道:“某在這裡等人,與你們飲火宗無關,不要自作多情。”
趙黛一揮手,身後的親傳弟子們一擁而上:“無關?在我們飲火宗門口就跟我們有關了,拿下!”
宋徵也煩了,自從史乙陣亡之後,他的心情一直壓抑抑鬱,就好像一顆驚天雷埋在了心底。本來就很煩潘妃儀這個嫡母,她又囉囉嗦嗦的一再相逼,宋徵把手在腰間一拍,身後虛空凝聚,呼的一聲飛出來一枚銀色小槍。
銀槍呼嘯而漲,至於沖天,化龍九霄。
宋徵一把抓住了銀槍,壓制了化龍之意,一槍刺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雷霆炸響,藍光曲折四散。所有的弟子轟的一聲被雷霆炸飛了出去,毫無抵抗之力。
趙黛一聲冷笑:“狂妄!”她的境界還在潘明遠之上,已經在不久前邁入了玄通境初期。她從手指上摘下來一枚漆黑的戒指,正要發動“壓服”宋徵。
一旁傳來一個冷冷聲音:“飲火宗好大的威風,這是陛下的天下,還是你們太崖雙趙的天下?”
顯然,龍儀衛就是修真版的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