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震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宋,好好幹,我們肩上的擔子,很重!”
宋徵也是一陣無力感,收起了靈符連連搖頭,他對石原河和肖震的計劃完全不看好。而現在,大秦帝國的天兵已經進入洪武的腹地,欺人太甚啊。
他正想着這些事情,忽然有一枚同音骨符的光芒閃亮起來,宋徵看了一眼果然是昆州州牧。
他接通了骨符,昆州州牧寧自才的聲音傳出來,堂堂一州之主,語氣中帶着委屈:“大人,下官在那位九階天兵的門外站着,對方嫌棄下官身份太低,不肯相見,直言上朝天兵身份尊貴,要大人親自在前來迎接。”
宋徵深吸了一口氣,連連告誡自己:不要衝動、以大局爲重。
“他不肯見你?既然這樣你還等什麼?回去就是了。另外讓人好生保護這位天兵的安全。”
寧自才一愣:“保護?”
宋徵罵道:“派兵把他的院子包圍起來保護,聽懂了嗎!”
“是!”寧自才暗自一樂,果然還是大人更壞。這說是保護,不就是囚禁看守起來了嗎?
宋徵狠狠掐斷了通話,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有些激動地心情,這才重新走了出去。
那位大秦帝國的使者已經坐在堂中喝着茶。石中荷站在他後面,直翻白眼。
宋徵想了想,對於這一位的不請自入有些不滿,但覺得還是應該以大局爲重,暫時忍了下來問道:“閣下如何稱呼?”
使者站起來,微微一拱手:“在下大秦帝國天兵營三階天兵郭興昌,在王鵬舉大人麾下聽命。”
宋徵點頭:“王鵬舉就是那位九階天兵?”
郭興昌有些不悅,道:“大人身份尊貴,如今兩國合作,您代表的乃是洪武天朝,還是應當注意一下邦交禮儀,大人對我們王大人不夠尊敬,只會讓我們大秦帝國看輕你們洪武,被羞辱的不會是我們大秦。”
宋徵抓了抓頭,暗自嘀咕了一聲:“去他孃的大局爲重,老子忍不了了。”
郭興昌沒聽清楚:“大人說什麼?”
宋徵忽然露出了一絲極爲友善的微笑,問道:“閣下說你是大秦的天兵,可有證明?”
“自然有的。”郭興昌取出一枚玉牌:“這是我大秦天兵營的腰牌。”
宋徵拿了過來,翻來覆去看着,又問道:“只有這一塊牌子?”
郭興昌瞪眼道:“那還要什麼?”
宋徵點點頭道:“若是如此,左右來呀,請這位可能是大秦帝國天兵的人去冥獄休息一下。”
“是!”幾名龍儀衛閃了進來,氣勢洶洶的朝着郭興昌衝了過去,郭興昌大怒:“宋徵,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徵拋玩着手中的玉牌,道:“最近江南發生了好幾起冒充大秦使者坑蒙拐騙的案子,本官怎知你是真是假?自然是要先調查一番,驗證身份了。”
郭興昌怒不可遏:“你敢!我家大人就在昆州,往京師聯絡一番就能證明真假,你膽大妄爲,難道不怕爲洪武找來潑天大禍嗎!”
宋徵哂笑:“閣下太高看自己了。”
他一揮手:“押下去。”
龍儀衛們衝上來,卻沒想到這個郭興昌修爲着實不俗,竟然已經是明見境初期的大修!這樣的人物在天兵營居然只是個三階。
幾個龍儀衛被他兩手一撥,靈元滾滾好似海浪,衝的他們東倒西歪。
宋徵暗惱,石中荷忽然出手,一掌落下,沉重如山。好似整個大地都翻轉過來,郭興昌砰一聲,被石中荷一掌壓在了地面上,他奮力掙扎,卻動他不得,一張臉都快要被擠扁了。
郭興昌也大吃一驚,沒想到帶自己進來的這個嬌柔女子竟然有如此修爲。
幾個龍儀衛面上無光,再次上前來以法器枷鎖將他制住,拉出去的時候難免拳打腳踢出口惡氣。
宋徵捏着手中的玉牌,面色卻並不輕鬆。
大秦帝國會爲了區區一個郭興昌和洪武開戰?不可能的。大秦再霸道,也不可能這麼做。以他在洪武天朝的地位,真的容忍一個三階天兵在自己面前放肆,纔是辱國之舉,丟盡了天朝的臉面。
但是這件事情想要處理妥善並不容易。他揮手讓石中荷出去了,再次聯絡了肖震:“大秦上下真的不知道他們如此做派鬼厭神棄?”
肖震道:“大秦稱霸已達數千年,國力鼎盛前所未有,正是民衆極度驕傲的時刻。大秦朝廷行事霸道,對於人族七雄中其餘六國,沒有半點尊重。
而這種態度也影響到了民間,哪怕是大秦的普通百姓,遊歷或是經商去了別國,也都是驕傲跋扈,目中無人。
這些年六國處理過的,因爲大秦人狂妄自大而引起的爭鬥案件多如牛毛,大都是六國息事寧人,自己吃個啞巴虧,將大秦人禮送出境而已。
有些,甚至還要賠償他們。你所遭遇的,只是普通情況。”
宋徵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郭興昌會是那個態度,因爲他們本身已經習慣了這種做派。六國因爲畏懼大秦,在面對大秦人的時候也是天生矮了一頭,也助長了他們的這種習氣。
“難道他們不明白,這樣會讓大秦帝國在靈河東岸聲名狼藉?”
肖震坦然道:“他們會在乎嗎?”
宋徵搖頭,的確強大的大秦帝國正是烈火烹油的時刻,因爲強大而膨脹,整個國家從上到下都覺得,只要他們一直強大下去,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而他們也堅定地認爲,自己會一直強大下去。
肖震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問他道:“你做了什麼?”
宋徵老實交代:“我抓了郭興昌。”
肖震:“……”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就不能不惹事嗎?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去。”
咔!通話被切斷了,宋徵連忙又點亮靈符,你可是我的靠山,不能不管啊!但是肖震這次似乎是鐵了心了,不管宋徵嘗試了幾次,肖震就是不接聽。宋徵憂鬱一嘆,看來這次只能自己死扛了。
他想了想,又聯絡了寧自才:“昆州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有,那位九階天兵一直在自己的住處不曾露面。”
宋徵心裡有數了,他出門來問道:“從郭興昌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呢?”
李三眼走進來,將一應法器、寶物擺在了宋徵面前。他剛纔恰好忙別的事情去了,回來就聽說有大秦人在大人面前放肆,氣的七竅生煙,親自殺進冥獄料理了郭興昌一番。李百戶使出了渾身解數,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把郭興昌整治的不成人形了。
然後,李三眼滿意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郭興昌屈打成招了。
也是因爲郭興昌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所以毫無準備。但凡他有一點戒備之心,堂堂明見境大修,被拿下之前,肯定有辦法送出消息求援,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悽慘。
宋徵掃了一眼這一堆東西,當中有幾件制式法器,一看就是天兵營裝備的。他也不得不服氣,品質水準皆是一流,對比而言遠勝洪武天朝任何一支軍隊。
他擺弄着這些東西,在心中盤算着這件事情要怎麼解決。
讓他去“面見”那位九階天兵王鵬舉?開什麼玩笑,自己堂堂洪武重臣,執掌六州之地,他王鵬舉算什麼東西?
但是大秦帝國貴爲霸主,在各國領地上囂張慣了,這件事情處理不好,也會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甚至可能會被首輔大人等抓住機會,請皇帝出面威逼自己向大秦低頭認錯。
以天子的性子,好大喜功卻心性孱弱,面對強大的大秦,他多半會當場縮卵。
“李三眼。”
“屬下在。”李三眼連忙上前,宋徵道:“有些事情你去辦了。”
“是!”
第二天一早,宋徵簽發了一道文書,送往昆州,請寧自才轉交給那位王鵬舉,言說江南各地,最近多有冒充大秦使者的案件發生。
狡犯以大秦人的身份騙財騙色,累計發案六起,昨夜又膽大妄爲,直入龍儀衛,妄圖矇騙江南巡察使大人,幸被大人法眼如炬當場識破,拿下了冥獄。
文書請王鵬舉儘快前往禺州,向巡察使大人證明身份。
宋徵請了梅炳思捉刀,這一道文書寫的有理有據,按照兩國邦交的傳統禮儀,暗示王鵬舉身份微末,遠遜於宋徵,應當主動前往拜見,而不是倨傲的等候在昆州,只派使者前往麗水城。
這是王朝的臉面問題,不僅是洪武的顏面,也能反證大秦是否明節知禮。
寧自才接到了這個任務暗暗叫苦——正如宋徵所猜測的,六雄的官員在面對大秦人的時候,天生矮了一頭。
可他不敢違抗宋大人的命令,硬着頭皮將文書送了過去,果然門房接了文書,然後砰一聲將大門關上,堂堂州牧,連門都進不去。
這院子足有三進,規模極大。
江南的初夏潮熱難當,院子裡蟬鳴躁響,後花園的一座近水涼亭中,時年九十有六的王鵬舉面貌宛如壯年,坐在一張江南特有的竹製搖椅上,閉着眼睛輕輕搖晃着,聽親信文修讀完了文書,不置可否的拈了一粒葡萄送入口中,汁水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