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伐柯後退一步,感覺到胸口發悶,被靈寶支撐起來的力量有些搖搖晃晃,似乎正在回落,畢竟根基不穩。
他心中卻憤怒如火,人都是要臉面的,他和陛下的事情你情我願,並不存在陛下逼迫他。但是當孫辨非以這種口吻在兩軍陣前喊出來,就好像他是被陛下用強了一般,讓他以後還怎麼統御手下這支大軍?
憤怒給了他繼續戰鬥的力量,他恨恨咬破舌尖,以心頭精血支撐,發動秘法穩固了境界,全身上下閃爍着血光,將憤怒都憋在了心頭,從騎獸身上騰空而起,雙手舞動三叉戟,一言不發的朝孫辨非殺了過去。
孫辨非已經閃身閃入了鐵胄獅鷹的軍陣之中,兩位老祖在鐵胄獅鷹上空兇猛的硬拼了一記。
孫辨非喝了一聲:“劍陣,布甲!”
九柄巨大的神劍在他身旁圍繞,將神光籠罩在孫辨非身上,就好似穿上了一層厚厚的仙甲。而這些神光皆是劍光,凌厲無比。
他一拳轟向了方伐柯,拳頭之下,有種“山河破碎、天地搖晃”的可怕氣勢。
方伐柯再次動用了皇室秘技,三叉戟刺出,從後方的虛空之中,抽取而來如山如海的恐怕元能,凝聚在靈寶上,化作了一團只有拳頭大小,卻無比明亮的光球。
光球溫度之高,似乎能夠融化這世間的一切,方伐柯也想用這一擊徹底將孫辨非這個大嘴巴煉化。
轟——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轟鳴聲,從兩人交戰處迸發出了一片奪目璀璨的光華,瞬間掃過了整個戰場,即便是在軍陣的保護下,兩隻鬥獸修騎也被震得搖晃不已,天空中那三千鐵胄獅鷹見機得早,紛紛飛離,卻知道了千丈左右的距離上,碰撞就爆發了,然後他們被狂暴的力量卷着,不受控制的飛出去數十里,有的摔落在山野中,有的砸斷了萬年古木,有的彼此碰撞,有的在地面上滑出了幾百丈的巨大痕跡……
一時間混亂不堪悽慘無比。
方伐柯手中的三叉戟咔嚓一聲折斷了,他渾身一輕,後退了七八丈,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污血。
孫辨非則是抖動了一下身軀,只見九隻神劍鏗鏘有聲的飛離,卸甲。
他轉身看向宋徵,拱手問道:“大人,要死的還是活的?”
宋徵哈哈大笑:“先生也說了,這位將軍是陛下的人,陛下醒來之後怕是還想見到他,不可殺。”
天蠶雷虎上一片鬨笑之聲,鐵胄獅鷹上則是士氣大跌。
方伐柯一聲咆哮,噴血嘶吼:“老狗,欺人太甚!”
孫辨非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怒道:“本座年輕着呢!”
他勃然大怒把手往劍陣當中一指,吼叫道:“劍陣,劍光流星!”
劍陣升空,越來越巨大,好似九根撐天之柱。而後劍陣一轉,與當中打開了一道虛空漏洞,呼嘯的光芒流星似乎是從外虛空飛射而來不斷砸落。
方伐柯吼叫了一聲,身後的三道靈光朝前而去,擋在了他的面前。他隨手拋出一枚特殊的人偶,啪一聲爆炸了,整個人原地消失,只留下爆炸中產生的一道虛影。
孫辨非的劍光流星全都被這一道虛影吸引砸了上去,頃刻之間虛影破碎,剩餘的劍光流星穿過了虛影,落在了鐵胄獅鷹的軍陣上。
巔峰老祖一聲冷笑:“哪裡跑!”
鴻天成看到孫辨非追殺方伐柯,他則高高舉起戰槍:“天蠶雷虎騎士,殺!”
轟轟轟!一聲聲雷鳴巨響,大地顫抖,騎獸的本命神通“喚雷”發動,一片流光飛出,穿過了狂雷暴雨,加持了更加強大的雷霆,直奔鐵胄獅鷹而去。
羣龍無首的禁軍鬥獸修騎第一營一片慌亂,在奔雷戈第一次的齊射當中軍陣徹底崩潰,騎士們各自爲戰,有的飛騰昇空,有的四處奔逃。
鴻天成催動大軍碾壓上去,四處合圍,追殺逃竄。
宋徵站在後方,安靜的看着,雖然心疼洪武天朝的這些精銳,卻也只能硬起心腸,不做那婦人之仁。
他很清楚今次放過了這些鬥獸修騎,並不能換來他們的感激,既然已經是死仇,大好機會擺在眼前,當然是將仇敵趕盡殺絕!
兵敗如山倒,說的就是現在的第一營。開戰之前,氣勢如山,一旦戰敗山崩了。
宋徵看着那些四處逃散的騎士們,也是暗暗搖頭,如此的洪武第一強兵未免有些言不符實。想一想,鬥獸修騎的戰鬥一向都是碾壓,自從他們成爲洪武的最強之軍,就不曾真正的鏖戰過。
總是用優勢的實力去碾壓,騎士們的意志無法鍛鍊得如同寶鋼一般。
這般再看來,殺了也就殺了,若是真的到了戰場上,遇到敵人真正的精銳,他們反而是最不讓人放心的一環。
想到這裡,他自然會反思自己手下的鬥獸修騎……似乎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鏖戰。憂心剛起,他自己卻也笑了:本官還是秉承“結硬寨、打呆仗”的理念,以絕對實力碾壓別人好了。
他心中悠長一嘆,只是想要做到這一點,不容易啊。
這一場大戰已經沒有懸念,只看鴻天成能不能保住全殲敵軍、無一戰損的戰績了。他將目光擡高,越過了侯亭關,望向了數百里外的京師——那裡纔是戰鬥真正開始的地方。
……
京師中的貴人們眼睜睜看着強大的鐵胄獅鷹鬥獸修騎崩潰,眼睜睜看着方伐柯被孫辨非擒拿,眼睜睜看着最後一名鐵胄獅鷹騎士也被宋徵的部下斬落雲端。
這一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從侯亭關到京師,宋徵入京再無任何阻礙。
北山大營和虎狼營則有些幸災樂禍,畢竟連第一營都跟着一起倒黴了,不會再有人鄙視他們的精銳不堪一擊。
皇宮之中,太后對於巨大的損失無動於衷:“把方伐柯的弟弟放了。”
她對方伐柯惱怒不已,若不是因爲他,天子怎會至今無後?她可是聽說了,喜歡搞那些花樣的,對於子嗣大不利。
她抓了方伐柯藏得很深的親弟弟,逼他出戰。
方伐柯一敗,侯亭關上的守軍自然是不敢阻攔宋徵,乖乖放他們過去了。宋徵卻對這一次的戰果有些不滿:“禁軍鬥獸修騎第一營,好生窮困,身上沒有什麼好裝備。”
周圍的人也都竊笑,不是第一營沒有好裝備,第一營在整個洪武,裝備和補給都是最好的,只是跟他們的一比就落於下風。
宋大人最近撿便宜習慣了,打一仗總會有些好處,唯獨這一次,什麼也沒有撈到,難免心生不滿。
方伐柯就更不用說了,他出身貧寒,家裡也沒什麼人,一切地位和權力,都來自於皇帝的寵愛。宋大人總不能扣着方伐柯,去勒索昏迷之中的天子吧?
他一惱火,喝罵道:“把這不值錢的貨色丟進小洞天世界,給本大人放牧去!”
天女小洞天打開來,將方伐柯和六千多頭鐵胄獅鷹一柄囊括進去,方伐柯成了騎獸牧者,爲宋徵照顧這些鐵胄獅鷹。
第一營全軍覆沒,大部分騎士當場戰死,但是騎獸鐵胄獅鷹的損失並不算大。一營七千騎獸,外加備用的五百頭,現在還活着的有六千多頭。
宋徵的手下將這些騎獸全都牽了回來,這可能是宋大人此戰的全部收穫。
要算起來其實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但宋徵有了天蠶雷虎,便覺得鐵胄獅鷹“實力不行”,有點提不起興趣。
大軍過了侯亭關,以正常的行軍速度接近京師,顯得十分從容,又似乎再給京師中那些權貴們一個時間:誰還想來阻攔我?儘管派人前來。
但第一營都完蛋了,誰還敢來?
當天晚上,宋徵和他的軍隊就出現在了京師的城外。
巍峨的城牆上掛着一丈長的巨大紅燈籠,城頭身着仙甲的的修兵如臨大敵。城門守將背靠京師的護城靈陣,大聲喝問道:“來將通名!”
不等宋徵回答,京師當中便升起了幾道若有若無的氣息,那是鎮國強者在彰顯自己的存在,暗示宋徵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
宋徵一陣哂笑,一路上以堂堂正正的兵陣交鋒阻攔不住自己,到了京師城下,就要用強大的鎮國來向自己示威。
他朝城牆上一拱手:“龍儀衛宋徵歸來,本官知道規矩,今夜就在城下歇息。”
守將明顯鬆了一口氣。
宋徵朝後一揮手,騎士們翻身下來,將騎獸收回了自己的封獸環當中,然後從芥指裡取出獸皮帳篷來,靠着城牆根呼呼大睡起來。
這一路殺來京師,他們雖然亢奮,但也是疲憊。
宋徵卻睡不着,他仰天躺着,望着天空中的星辰,心中思索着自己的計劃。
……
龍儀衛總署衙門中,所有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明日一早出城,迎接宋大人歸來。
宋徵一路上擊潰各路阻攔,每一次消息傳來,衙門裡都會響起一陣歡呼聲。昨日大家本來想出城迎接,被宋徵制止了。
這個時候他不想大張旗鼓興師動衆,自己已經一路上打了各路權貴的臉,要是再炫耀一下,容易爲自己樹敵。
龍儀衛現在舉步維艱,不被逼迫,當然還是低調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