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老頭子,整日介湊在一起,狀態親密也不知道搞些什麼事情,不可詳說。
宋徵將寶材送進來,林震古便召集了樓中所有的煉造大師,將之前煉造大鼎的器方取了出來,這些眼高於頂的煉造大師們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水準,驚疑不定:這是指揮使大人給的?
林震古肯定答覆,於是衆煉造大師們捶胸頓足:“之前竟然輕飄飄的放過了這小子,實在是人生一大失誤!”
“看他彬彬有禮,原來包藏禍心,有好東西卻不肯拿出來,不當人子!”
“我等合力,早晚榨乾他!”
林震古總覺得大家夥兒的心氣兒是好的,但是爲什麼這話說出來,就有些不對味兒呢?
有這些老怪物們幫忙,這一次大鼎“碎片”的煉製格外迅速而成功。宋徵得到了差不多相當於一口大鼎分量的碎片。
他將這些碎片“喂”給了道雷鼎書,成功的消除了上面大片的銅鏽,又得到了十七枚鼎文。
而後,他開始觀想鼎文,按照周聖給他的方案修煉,準備提升。
但天不從人願,他還沒有閉關呢,就有一羣精力旺盛無處發泄的煉造大師們闖了進來,將他團團圍住,凶神惡煞!
“交出來!”
林震古在一旁解說,宋徵弄明白了怎麼回事,他身爲堂堂龍儀衛指揮使,被名義上的屬下圍攻,臉面往哪兒擱?於是他怒而……認慫。
“你們都是老爺爺,本官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他心中其實有些猶豫,之前一直有一個計劃,但不知現在就開始實施,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看到他猶豫而沉吟,那些老怪物們像一座座火山,就要爆發了。
但是林震古卻知道大人猶豫的意思,面帶春色……不對,是面帶喜色的阻止了那些就要爆發的老怪物們。
宋徵已經想好了,道:“等本官出關,就給諸位一個交代。”
老怪物們哪裡肯依?林震古趕緊把他們都拽走了。他知道大人這麼說了必定是有道理的。以宋徵的心性,會遷就這些滿腦子只知道煉造的老傢伙,卻不會因爲遷就他們而改變自己的決定。
他是龍儀衛指揮使,本心如磐石。
鬧下去說不定大人真的火了,就什麼也不給了。
……
宋徵搖頭苦笑,老小孩老小孩,有時候他們真的跟孩子一樣,鬧得你頭炸,卻不能真把他們怎麼樣。這些都是龍儀衛的瑰寶。
他吐出一口濁氣,落下了靈陣,開始觀想道雷鼎書。
一枚枚巨大的鼎文在他的陰神上空翻滾而出,帶着一陣陣的雷霆,有特殊的雷光從冥冥之中關灌注他的身軀,洗滌錘鍊。
周聖從一旁顯化出來,虛幻的臉龐上帶着關切和擔憂。他和宋徵幾乎是共享記憶,他知道宋徵現在面臨的艱難局面。
沒有鎮國強者始終是他最大的短板,宋徵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境界。
雖然無論從任何一個層面上來看,宋徵的積累都已經足夠他提升爲玄通境後期,但是修行從來沒有絕對的肯定,哪怕是周聖推演之下,選擇了一條最合適的“道路”。
風險仍舊是存在的,這也是周聖有了自我意識之後的第一次出手,他像個孩子一樣忐忑不安。
正在靜修之中的宋徵忽然睜開眼來朝他一下。把猝不及防的周聖嚇得往後一縮,宋徵道:“把心放肚子裡。”
周聖惱怒,罵道:“專心一些!”
宋徵再次一笑,閉上了眼睛,真正開始了衝擊。
無數元玉、玉髓、玉精、玉粹從他的芥指、小洞天世界中嘩嘩落下,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凌空接住。
周聖飛舞而起,四處遊走,好似一隻自由的靈魂。
一座龐大的靈陣,從他的手下誕生,將宋徵環繞在其中。那些元玉落入靈陣之中,立刻就被“融化”,變成了濃郁的乳白色元能,七成順着靈陣導入了宋徵的身體內,三成升騰而起,如同雲霞,似乎是在遮擋着什麼人的目光。
宋徵的陰神當中,飛出來一道道殘缺不全的“天條”,這是他這段時間的領悟,想要成爲玄通境後期,他至少需要在閉關的這段時間內,將其中七條補充完整。
這些周聖無法幫助他,他只能告訴宋徵,哪幾條相對更加容易,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
衙門中,修雲起端坐在密室前,看似隨意卻全身繃緊,巔峰老祖的靈覺監視着整個衙門周圍千丈範圍,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來巔峰老祖的雷霆一擊。
除了他之外,齊丙臣、呂萬民、林震古、孫辨非等嫡系巔峰也全都在衙門中,以防意外。
宋徵這一次閉關嚴格保密,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
鴻天成親自出手,爲他尋找了七位“替身”,每天照舊在衙門中批閱公文,按照以往的生活規律,去各處露面。
甚至中間還設計了一次和茅正道、烈北濤相聚飲酒。
他現在身份非同小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以秘法干擾,導致他走火入魔,那麼整個龍儀衛也就完了。
不論是黃遠河還是太后,都有能力有無恥去做這件事情。
宋徵考慮再三,沒有進入小洞天世界閉關,因爲小洞天畢竟不是大世界。天條是不同的,在小洞天世界內感悟天條,很容易產生偏差,導致晉升失敗。
而到了這個層次,每一次的提升,必然要經過一些“劫難”,被敵人干擾,也許就是他的劫難。
周聖雖然沒有能力讓他戰勝鎮國強者,但是能夠儘量以靈陣遮掩,試圖“矇蔽天機”,不被鎮國強者們察覺到這件事情。
……
馬牧野帶來的風波終於逐漸平息了下去。
在旁人看來,這是宋徵和太后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太后不再用職權劃分嚴格約束龍儀衛,宋徵也不再用叛軍餘孽不斷地攀咬肅衛。
但誰都明白,這只是爭鬥暫時停止,大家你死我活,還有一場惡戰。
商雲光接連拜會了“宋徵”三次,然後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指揮使大人”和以前不大一樣。
商雲光隱隱感覺到,以太后的性情,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進行什麼“默契的妥協”,因爲妥協的結果,必然是肅衛的顏面大大受損,對於一個朝廷的機構來說,沒有威信,以後如何辦事?
她要讓肅衛壓過龍儀衛,必定會另尋方法,抵消馬牧野事件的影響,而後繼續強勢推行職權劃分。
太后的“退讓”只有一個原因,她有陰謀。
商雲光拜會宋徵以提醒指揮使大人,但是“宋徵”連連點頭並且表示一定“慎重處理”,卻一直沒有什麼應對。
三次之後,他感覺到指揮使大人的能力忽然“下跌”,這很不正常。
商雲光猜測之後,大約明白是爲什麼了,但是心急如焚。宋徵若是不能及時出關,後果不堪設想。
……
太后面前一道珠簾遮住了容顏,安步出了皇宮。
這一路上,皇城內無數的太監宮女、禁軍護衛,不論修爲高低,對太后全都“視而不見”。鎮國強者的神通展開來,無人都能抵擋。
她走出了皇城,走出了京師,一直來到了那一片紫竹林海外面。
童子已經在竹門下等候,她是當朝太后,是鎮國強者,是黃天立聖教的聖後,當然是不同的,哪怕是慧逸公,也不能輕慢。
童子上前相迎,躬身行禮道:“您請隨我來。”
紫竹林海中,風聲呼嘯,掀起來一片片碧綠的浪花。小童子在前,太后在後,似乎三兩步,又似乎三兩個月,他們來到了一座恢弘的大殿前,此處似有神人居住。
從外面看,絕想不到浩蕩的紫竹林海之中,竟然還有這樣一處建築。此地虛空特殊,不親至便是普通鎮國也無法察覺。
童子將她引入大殿,這才道:“您請稍作,我去請老爺出來。”
接見太后,禮制更高,此處大殿才合適。
太后等了時間不長,就見慧逸公着了一身玄色長袍,從殿後走來,她起身相迎,以修士的禮節相見:“閣下。”
慧逸公淡然頷首:“聖後請入坐。”
太后坐下來飲了茶,道:“我教有秘法,可爲閣下解脫和洪武天朝之間的因果。”
慧逸公卻面無驚容,說道:“世間宣稱有此類秘法者多不勝數,黃天立聖教雖然神秘深奧,卻終究是世間宗門,超脫不得此方世界,如何能助我解脫因果?”
太后在珠簾後吟吟一笑,問道:“誰說我黃天立聖教乃是此方世界的宗門了?”
慧逸公看了她一眼,略作停頓後,道:“之前不曾留意,聖後這麼一說,老夫朝‘前’一看,原來當真如此,之前倒是小覷了你們。”
太后語氣誠摯道:“這當然會對閣下有一定的損傷,但總好過深受王朝牽連,最後飛昇無望。”
慧逸公問道:“需要老夫承諾什麼?”
太后道:“您很明白,只要撒手不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