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黃遠河再次道:“宋徵還遠沒達到無敵的層次。至少他在面對慧逸公的時候還是不敢造次,他要殺聖教主,也跟慧逸公商討了半天。”
“明日一早就是我們的機會,老夫估計,宋徵此次受創極重,沒有一年半載不會歸來。我們奉迎天子,忠心輔佐,天子必定會重用我等,宋徵便是回來了,也大勢已去。”
黃遠河分析的頭頭是道,又是一番老成持重的言論,安撫了手下的衆人,等到所有人都心情平靜不再慌張,這纔將他們放了回去。
但是這些人一走,黃遠河的神情卻凝重了起來。
東郭陽在明,有人在暗。都在看着黃遠河:“大人?”
黃遠河長吐出一口氣:“形勢不妙啊……”
“宋徵……怕是已經凝聚陽神,否則他絕不可能殺死一位鎮國強者。”黃遠河的確是老狐狸,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老夫從未見過此等年輕人,他還只有二十歲出頭。”
“好在他這一次應該是受傷了,但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到一個月!”
“若是不能在這一個月中確定勝局,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東郭陽和黑暗中的人都沒想到,黃遠河此次竟然如此悲觀。
他對身後黑暗中那人說道:“之前的那個佈置必須發動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黑暗中沒了聲音,他立刻動身了。
黃遠河對東郭陽道:“你去禁軍,老夫已經發動了之前埋下的那一枚棋子,你帶着他們去再興宮,務必要將天子搶出來!”
“遵命!”東郭陽有些興奮。但他又問道:“可是皇城已經被毀了,搶出天子安置在何處?”
黃遠河早已經想好了:“去北城外的新泉宮。”
“好。”
兩名心腹都派遣出去之後,黃遠河也沒有閒着,獨自出現在了已經是一片廢墟的皇城外。
……
東郭陽隻身出現在了禁軍大營外。去正門,而是出現在了一側偏門之下。似乎早就知道東郭陽會來,營門從裡面打開,營將帶着全營騎士已經整裝待發。
營將對東郭陽朗然一笑:“出發!”
很快,就有人稟報禁軍主將:“鬥獸修騎第四營無令出營,看方向是往再興宮去了!”
鬥獸修騎第四營這一枚棋子,黃遠河埋了很久。
早在太后下令抓捕金鑾衛指揮使嚴懷義的時候,鬥獸修騎第四營參與其中,當時的營將被嚴懷義手下趙雷所傷,最終不治而亡。
第四營必須有一個新的營將。
這個位置卻因爲各種原因懸而未決。
趙雷其實是黃遠河的人,他故意在衝突中殺死第四營營將,就是要將這個位置空出來,給黃遠河“落子”創造機會。
隨後趙雷消失不見。
黃遠河出身“問心齋”——在這些事情上,星老沒有撒謊——他得到了冥墟土和靈獸骨,但是需要時間修煉“虛暝燈”秘術。
而他的虛暝燈雖然可以控制心神,卻遠不如宋徵的寶藍分神,施展起來有着衆多限制。
他控制了衆多營將候選人之一,這才暗中推波助瀾,將被自己控制的候選人推上了營將之位。
禁軍靠近天子和太后,黃遠河深謀遠慮,知道這枚棋子早晚會有用處。而這枚棋子一定要十分隱秘十分可靠,所以他纔會祭出虛暝燈秘術。
黃遠河與太后在京師上空的虛空戰場中大戰,茅正道受命“拉攏”鬥獸修騎第四營十分順利,也是因爲第四營虛以委蛇而已,還想着順勢打入宋大人的勢力。
第四營浩浩蕩蕩殺往再興宮,遠遠地就被京師緹營發現了。
但是龍儀衛現在也是亂成了一片。他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總署衙門的衆人只看到大人瘋了一樣衝出去,直奔皇城。
然後皇城又是爆炸又是崩塌,連慧逸公閣下都給引出來了。
最後好像是自己大人贏了,殺了一位鎮國強者!這讓龍儀衛上下一片歡騰,然而接下來他們很茫然:大人走了!
大人走了……
龍儀衛怎麼辦?沒有大人在,他們茫然發現,似乎整個京師已經成了一個爛攤子,除了大人,他們沒有一個人有能力收拾。
京師緹營發現鬥獸修騎第四營氣勢洶洶的殺來,迅速向總署衙門報告,並且請求指示。
總署衙門又能有什麼指示?
鴻天成一咬牙,帶着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出了再興宮,和鬥獸修騎第四營在官道上對峙起來。但是鴻天成沒有得到命令,不敢隨便出手,局面變得緊張而敏感。
鴻天成在混元劍甲下的面頰,不斷有冷汗滴落。
……
黃遠河站在了黃成的廢墟之上,環視一眼暗暗心驚。
黃天立聖教在皇城中,至少有數千信徒,修爲都是不俗,甚至連凝聚了陰神的巔峰老祖都有三位,卻被宋徵盡數埋葬!
但他此來,不是對宋大人的強大表示崇敬的,他要將兩個不安全的因素消除,以保證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順利實施。
雖然不明白宋徵爲何心神大亂,平白錯過了這樣一個大好的營救肖震的機會,但黃遠河這種老狐狸,可不對跟對手客氣。
他漫步走過遍地瓦礫碎石的皇城,腳步丈量,隱身感應,很快就找到了位置。他在一處地方站定,輕輕一跺腳,文修鎮國的力量發動,大地微微顫抖着,發出悶響轟鳴聲,緩緩向兩邊裂開,露出一道黝黑的通道。
黑暗識海的力量散逸出來,黃遠河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他從自己的小洞天世界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金瓶,這寶物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卻能夠容天納海。
他將金瓶往下一拋,瓶塞打開來長鯨吸水一般的將無邊無際的黑暗識海裝了進去。
而後瓶塞自動蓋上,飛回了他的手中。黃遠河晃了晃瓶子,滿意的笑了,沒想到今次還有這樣的額外收穫,看來運道不錯,這一次的計劃應該可以順利執行。
他走了下去,深入大地數百丈,四周漆黑一片,下方卻有幽冥暗光時隱時現。
“八岐逆神針。”黃遠河淡淡一聲,黃天立聖教的手段他有所瞭解,他出身複雜,繼承過問心齋的秘典,還有其他的一些傳承。
八岐逆神針就算是在以“神秘”“詭異”著稱的黃天立聖教中,也是幾乎無人敢碰的秘術。
且不說這一門秘術大傷天和,但是想要催動這一門秘術,需要消耗龐大的元能就讓人望而卻步。
“八岐”的選擇,最好是上古神獸,至少也得是七階以上的靈獸。
而從太后和聖教主的佈置上來看,他們真的找到了八頭上古神獸的遺蛻——現在想要找到血脈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隻有遺蛻顯得有些不足,於是他們想到了利用朝廷的龍氣。所以將這秘術佈置在了皇城下。
而想要催動這秘術,至少需要四位鎮國強者一同施展。
太后囚禁了乾和太子和肖震,只有兩位鎮國。不過四位鎮國的前提是不傷害他們自身。太后囚禁這兩位鎮國,逼着他們幾乎是以耗幹自身的方式努力催動,倒也勉強足夠。
這秘術有着“逆神”之名,是不是真的能夠逆神黃遠河不知道,但對抗慧逸公這樣的資深鎮國是不成問題的。
但黃遠河也有不解之處:八岐逆神針到底要造就一種什麼樣的東西出來?
是將力量加諸於一位修士身上——比如太后、比如聖教主——還是僅僅是一座可怕的陣法,可以隨時催動,又或者是培養出一頭聽從號令的可怕魔物?
黃遠河畢竟不是黃天立聖教的人,這些細節只有聖教最高層纔會知曉。
他站在秘法之上,仔細觀察,片刻之後微微一笑,着手開始破解。
若不是他涉獵極廣,就算他是文修鎮國,恐怕也難以破解這秘法。
……
東郭陽凌空而立,傲然冷厲,對堵在身前的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叱喝道:“滾開!”
“禁軍保護天子,此乃朝廷定製,爾等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阻攔,難道想要挾持天子不成?”
鴻天成半步不讓,但他現在已經向着猛將方向發展,也不知應該怎麼反駁東郭陽。他往東郭陽後面一看,鬥獸修騎第四營不值一提,但是其中隱藏着多位巔峰老祖!
他暗暗吃驚,黃遠河隱藏了多少實力?京師中竟然還有着許多巔峰老祖?
東郭陽是領了黃遠河的命令而來,首輔大人此次全力施展,不再有任何保留,手下強修齊出。他帶來了三位巔峰老祖,加上他自己,殺破再興宮防禦,將天子“救”出來輕而易舉。所以他不打算跟鴻天成多費口舌,以免夜長夢多。
他最後一次喝道:“讓開道路,否則本座就要爲民除害了!”
有一隻大手忽然從他背後的虛空中悄無聲息的伸了出來,一把掐住了東郭陽的脖子,輕輕一扭,咔嚓!
東郭陽的腦袋歪向了一邊,與此同時,他的陰神也已經消失不見!
撲通——
東郭陽的屍體摔在了地面上,曾經的京師第一巔峰,死的輕描淡寫。
宋徵面色木然,從虛空中走出來:“好,爲民除害。”
磨了整整一天才寫出來,實在是太慢了,卡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