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山洞完全坍塌的那一刻,段一林不忍青衣葬身洞底,抱着她猶如青煙一般飄出了山洞。
就在他剛出山洞那一刻,整座東龍山烏雲密佈,陰風凜冽。山頂還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而出卻出現一道巨大的黑氣,彷彿有什麼妖物要降臨出世一般。隨即一聲響徹雲霄的爆裂聲從東龍山內傳出,而整座東龍山內裂出一道大縫,縫內紅光閃耀。
瞬時間,狼嚎鬼叫,天地失色!
“嗷嗷……”的狂叫仰天呼嘯。就在這一刻,一條全身通紅如血的長龍從東龍山跳躍而出,朝上天的漩渦中奔去。一下子與那道黑氣融合,而黑氣裡傳來了一個冷酷得不可一世的狂笑。
最後整條長龍朝海邊霸道掠去,快如閃電。剛好掠過正在熱戰中的萬家子弟,所到之處損失慘重。虧好那條長龍並沒有停留,一下子揚長而去,消失了影蹤。衆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怪物,只覺得忽然間一陣陰風煞氣掃過,自己莫名就成了犧牲品,這種妖法實在令他們終身難忘。
段一林看着眼前的景象有點不知所措,不過看着那條長龍,他心裡卻想起了一個人——青瓷。
該不會所謂的國師就是青瓷?不然青衣怎麼會在這裡?而青瓷在這裡究竟修煉什麼妖法,期間又因何青衣慘死?
段一林一時間有點混亂,看着面目全非的東龍山默默無語。最後,他還是把青衣埋好,立了一塊木碑。一切辦妥之後,他又化作一道青光朝馬甲灣落去。
這時,經過一天的激戰之後,馬甲灣這邊沒有國師的助戰,很快就兵敗如山倒,完全被萬家子弟控制,而剩下一些敵人早就丟盔棄甲地逃跑。雖然萬家子弟損失慘重,但他們的臉上還是洋溢着異常的激動。
畢竟,如願以償地收復了失地。
萬千秋父子見段一林從天而降,急忙上前迎來,兩人皆是朝段一林行大禮,道:“多謝段兄弟的鼎力相助,萬家上下沒齒難忘!”
段一林想不到兩人會行此大禮,急忙道:“舉手之勞,兩位不必放在心上。”說着把他們扶住,大禮只行到一半。
這時,萬家子弟也圍了上來,把段一林等人團團圍住,對他皆是當神一般膜拜,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響於馬甲灣。
須臾,衆人都在萬千秋的示意下安靜了下來。萬千秋豪情萬丈道:“今天,兄弟們大家都辛苦了,不過我們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從此,馬甲灣又重新改名爲萬家寨!”
“是……”衆人都忍不住喊了出來。
萬千秋接着道:“我們能收回家園,除開要感謝衆兄弟們,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段一林段兄弟!大家再次歡迎段英雄!”
“段英雄!段一雄!……”
萬家子弟的歡呼聲一波接一波,讓段一林汗顏不已,感到全身不舒服,不過還是強行歡笑。
萬千秋繼續道:“家園剛收復,戰後的建造,一切還得靠大家努力。爲了安全起見,我們懇請段兄弟做我們的守護師,你們說好不好?”
“好!那樣最好!”又是歡天喜地的回答。
段一林原本過後就想向萬千秋辭行的,想不到萬千秋卻當衆要自己留下,當真不好說話。
這時,萬千秋笑着拍了拍段一林的肩膀,道:“段兄弟,我知道你現在暫無去處,我們懇請你留下,因爲我們萬家寨需要你!”
“萬寨主,這個……”段一林還在吞吐的時候,萬柳方在旁笑着道:“段兄弟,你還是留下吧。等日後萬家寨一切進入軌道之後,你要離去,我們絕不留你,好不好?”
段一林見大家都用滿眼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盛情難卻,最後點了點頭。這回衆人載歡載笑,整個萬家寨根本沒有了戰後的頹廢。
幾個月之後,萬家寨在人們的建造中總算恢復了一些氣息,一切的慘敗都有了修葺,人們的臉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至於段一林,他被萬家寨的人尊稱爲“守護師”,而這位守護師在人們的心中猶如神一般,他們一致認爲萬家寨的收復他的功勞最大。其實,萬家寨的人根本沒有給機會讓他說出,之前的國師他連面都沒見到,但萬家寨的民間卻盛傳國師如何被他打得荒亂而逃云云,大令段一林汗顏。
不過這位守護師爲人也太低調,自從他答應留在萬家寨之後,也不接受人們對他的恩賜,反而獨自到西邊的海灣處建造了一間小屋子,隱居於此。西邊的海灣是萬家寨最人煙稀少的地方,且完全遠離於鬧市,但守護師卻自己一個人住在一間不大的木屋子裡,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生活。
由於民間對段一林的尊敬過深,使得大人把他當神,小孩把他當榜樣,而女子卻把他當偶像,似乎能見他一面是莫大的光榮。萬家寨裡的一些畫師還把段一林化成畫像,銷量直創新高,每家每戶都貼有一張,甚至幾張,也不知道段一林見了這場景會是什麼感想。
時光飛快,時間很快就過了一年。
一年的光陰能變更很多誓言,也能帶走很多傷痕。
萬家寨自從打退馬賊之後,一直安居樂業,經過一年的休養
生息,一切都進入了軌道。村落整整有條,鬧市百業俱興,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雲酒坊,位於萬家寨西南部的一個小村口處。由於臨近大路,往來的人不少,所以設置了這麼一個酒坊,爲路人圖個方便。
這天,陽光猛烈,微熱裡還蕩着輕風,知了在林間製造噪音。時過午後,路上行人罕少,雲酒坊的客人也沒有,空空蕩蕩的,只有那張寫滿“雲酒坊”的旗布在風裡搖擺。
而酒坊的旁邊有位小女孩自個在玩,年紀大抵四五歲,長得異常可愛。也許她喜愛知了,爲了得到它,竟然爬上了高高的樹枝。誰知一個不小心,小女孩“啊”聲驚叫,從高高的樹枝上掉了下來。
而這時,猛烈的陽光裡,一個身材不矮的身影出現在路面上。只見他身影一晃,時間與空間彷彿一錯,便到了樹下,毫無費力地接住了那位小女孩。
小女孩驚魂未定之際,但她已經落到了一個臂彎裡,頓感安全。她明亮的眼珠一轉,便看到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龐,那人有雙神采飛揚的眼珠。
小女孩忽然朝那人笑了起來,嫩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惹人喜愛,道:“叔叔,你救了我。”
那人動了動嘴角,把小女孩放了下來,道:“下次別爬那麼高,小心摔着。”
小女孩指了指樹上拼命大叫的知了,道:“我也是想要那隻知了而已。”
那人沒說什麼,伸手一動,一道玄青的光芒從指尖飛去,瞬時間一隻知了落到了他的兩隻之間,並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呀”聲驚叫了起來,興高采烈道:“叔叔,你會變魔法是嗎?怎麼知了會無緣無故到了你的手裡?”
那人淡淡一笑,道:“叔叔怎麼也不會。”
小女孩還剛想糾纏那人教她魔法的時候,酒坊裡慌忙走出了一位女子,其道:“歲歲,你怎麼了?”
小女孩一見來人,急忙跑了過去,笑道:“蘇姨,我在跟那位叔叔說話。剛纔是他救了我的。”
“救了你?”那位名叫蘇姨的女子一陣疑惑,眼光朝那人看來,神情卻是一愣。
而那人也朝她看來之時,也被她的姿色所震撼。那位女子大抵二十四五,身穿樸素的衣裳,但絲毫沒有掩蓋她秀麗端莊的美色。那人有點驚訝,想不到這樣的地方竟然有這般出塵的女子。
那叫蘇姨的女子見那人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玉臉一紅,轉過了面孔。而這時,小女孩接着道:“蘇姨,我剛纔爬樹,從樹上摔了下來,是那位叔叔救了我的,他還幫我抓了一隻知了,你看!”小女孩把小手裡的知了呈給那女子看。
那女子擡頭感激道:“謝謝你!”
那人搖搖頭,道:“不用謝!”說着看了一眼那個小女孩,轉身跨着大步走去。
那女子忽然急道:“請留步!”
那人停下了腳步,略略轉過頭,那女子如花的容顏又出現在他的眸子裡。隨即,他道:“姑娘有何事?”
那女子低下目光,輕聲道:“天氣炎熱,你不如在這裡休息片刻,喝杯水酒如何?”
那人剛想推辭,旁邊的小女孩歡欣鼓舞道:“是啊,叔叔!我媽媽和蘇姨釀的酒是遠近有名的,你不妨坐下來喝一杯。我現在就給你拿去!”說着像一陣風似的往酒坊裡跑去。
那女子見小女孩信口開河大讚自己釀酒的*,臉上一陣羞澀,道:“小孩子不懂事,公子千萬別見怪。”
那人淡淡道:“沒什麼。”
隨之,那女子收拾了一張臺桌,道:“公子請坐吧。”
那人點點頭,而這時那小女孩也擡來了壇未開封的酒,勉強地放到了桌面上,氣喘吁吁,看得那女子柔柔一笑,美麗更是動人。
那女子優雅熟練開封,欲想給那人倒酒的時候,那人卻道:“姑娘不必多勞,在下自己來便好!”
女子卿然一笑,道:“公子剛纔幫了歲歲一忙,小女子理應感謝的。”說着便給那人倒上一杯清酒,頓時酒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誰知身旁那位小女孩嘻嘻一笑,道:“叔叔,平時那些客人巴不得要我蘇姨爲他們倒酒,可蘇姨還不肯呢。叔叔幹嘛要拒絕蘇姨呢?”
童言無忌,使得那位女子玉臉通紅,急忙啐了口小女孩,道:“歲歲,別亂說話!”
小女孩朝她扮了扮鬼臉。
那人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麼,端起面前那碗酒仰頭灌下,立時臉上一片通紅,看來是不勝酒力者。
那女子抿嘴一笑,道:“公子不勝酒力,切忌喝得快,不然也醉得快。”
那人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極是。”
那女子說着,又給他倒了一碗,邊倒酒邊問道:“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那人沉吟了一下,道:“在下姓段,名一林。”
“啊!”那女子和那小女孩都驚訝了起來,她們的驚訝讓段一林有點怪異。
小女孩喜從天降道:“叔叔,原來你就是守護師!那你快教我通天神功吧。”
旁邊的那位女子急忙行禮
,道:“不知守護師大駕光臨,實在得罪!”
段一林眉頭一皺,轉而淡淡一笑,道:“在下也不過是一介莽夫,你們不必如此寵驚!”
那女子這時雙眼發光,驚喜交加,眼睛火熱熱地看着段一林,道:“守護師同如天人,能光臨此地是小女子的榮幸!”
段一林十分不習慣這種被敬仰,淡淡道:“姑娘不必這樣。”
那女子柔然一笑,歡快地轉身朝酒坊裡面走去,不一會便帶出了一位四十左右的女人。那女人與段一林一對望,兩人皆是一震。
女子拉着那女人,並沒有看到身邊女人的神色,喜着介紹道:“露姐,這位便是守護師!”
小女孩也跑過去拉着那女人的手,道:“是啊,媽媽,這位叔叔便是守護師!”
誰知那位露姐目不轉睛看着段一林,語氣有點冷淡道:“不錯,他真的是守護師!”
那位女子和小女孩都有點驚訝於珠的冷淡的表現,兩人都帶着疑惑的神色看着露姐,而住姐不爲所動,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給了對面那個男子。
露姐倏然轉頭看了一眼那位女子,道:“小小,你帶歲歲到裡面去一下,我還要跟守護師聊一聊。”
蘇小小驚訝於今天露姐的神情,感覺她跟段一林多少是有關係的,但具體是什麼,她自己怎麼想也想不透。無奈,她只有把歲歲領了進去。
露姐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段一林,片刻,才緩緩地走了過來,坐在段一林的對面,拿起酒罈,一碗碗地倒着喝。段一林也並沒有說什麼,就這樣看着面前的那位風韻猶存的女子兇猛地喝着,眼裡的神情有點糊塗。
好大一會,露姐才狠狠地道:“我恨你!恨你把我當年辛辛苦苦採集一百年的功力給破了,讓我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百病纏身。”
露姐一邊說,喝酒喝得更兇更猛,道:“可我也感激你!正因爲你破了我的功,使我遇見了他,有了常人般的生活,也讓我體驗到了什麼是幸福。”
段一林臉色開始有點異變,但最後一切看起來還是平淡如水,誰也不能猜到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露姐還繼續道:“幸福?……可偏偏他又在戰亂中死去,幸福究竟怎麼了?非要離我遠去嗎……”說到這裡,那女子淚流滿面,最後埋頭咳嗽了起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蘇小小大抵一直在注意兩人的談話,這時急忙從酒坊裡跑出來,輕拍着露姐的後背,關切滿懷道:“露姐,你不是身體不好嗎,怎麼又喝起酒來了?”
露姐淡淡一笑,神色無比的落寞,道:“今天能他鄉遇故人,你總讓我一醉方休吧。”
蘇小小幽怨的眼神看了一下段一林,急忙搶下露姐手中的酒罈,勸慰道:“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的身體受不了。”
“可我能不喝嗎?”露姐淚眼朦朧地看着蘇小小,道,“我倒想早一日追求他於黃泉路上,那樣多好?”
蘇小小眼眶一紅,許久方道:“你走了,歲歲怎麼辦?”
露姐似乎有點醉意,也不管什麼婦人應有的神態,淚光閃閃道:“我走了,歲歲不是還有你嗎?你當初答應過我的……”
蘇小小低聲道:“如果你走了,我也不知怎麼辦。”說完眼裡閃着晶瑩的淚光,而露姐卻一頭趴在了桌面上抽泣了起來。
許久,段一林才緩緩道:“我不知道該恨你還是該感激你,總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不會掉下崖底,更不會有今天。之前,我總會追憶過往,在那追憶之中,我恨過你。可人活着總有宿命,你我並不能逃離宿命的牽引,所以我只有屈服。”
“九死一生,生離死別之後,我只知道好好活着比所有的強!別恨,別哭,幸福有一天總會有的。”
段一林說着,伸出了有點顫抖的手掌往露姐的肩膀緩緩拍下,隱約的力量傳遍她的全身,直通她全身的經脈,多年來阻塞的氣血頓時暢通,病氣消失殆盡。就輕輕那一拍,傾注了多深厚的道法,旁人難以料想。
露姐滿身一顫,立即擡頭看着段一林,內心一陣不可寓言的激動,欲言又止。而段一林卻緩緩地站了起來,跨步走了出去,瞬間背影已經模糊。
蘇小小收回眺望的目光,看着怔怔出神的露姐,道:“露姐,他……”
露姐忽然柔然一笑,擦了擦臉龐的淚痕,眼裡炯炯有神,道:“他是個好人!”
蘇小小盯着此時毫無落寞的露姐,神色差異,道:“露姐,你怎麼變得這般精神?”
露姐朝蘇小小看了一下,微微笑道:“我這輩子悲喜都與他緊緊相連。”
蘇小小更是不明白,道:“露姐你在說什麼?”
露姐婉兒一笑,道:“說什麼你很緊張嗎?難道你對他有意思了?”
蘇小小玉臉通紅,赧然無比道:“露姐,你在亂說什麼啊?”
“哈哈我說什麼你不知道嗎?小妮子,你心裡想什麼難道我不知道嗎?改日我帶你去找他。”
“露姐,你不可理喻,懶得跟你說,你就懂欺負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