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莫天行輕聲道,低頭深思,片刻之後,猛然擡頭,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寂滅深淵。帶着內心的疑問,莫天行再也坐不住,道:“萱兒,我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們去四周看看,確定自己的位置,再尋找出路。”
林萱點了點頭,收起幻海綾,指尖藍芒一閃,一顆晶瑩透亮,散發着絲絲寒氣的珠子漂浮在身前,道:“走吧。”
莫天行也不多說,二人沿着岸邊,一路摸索。幾個時辰之後,二人停下腳步,一塊約莫十丈高的巨石矗立在身前不遠處,仿若小山,巨石表面雕刻着四個蒼勁古樸的大字:寂滅深淵。莫天行看着巨石,神色黯然,聲音裡摻雜着莫名的頹然,道:“真的是寂滅深淵,它並不是傳說,而是真正存在。”
看着神色低落的莫天行,林萱滿臉不解,小聲問道:“天行哥哥,寂滅深淵是什麼地方?”
莫天行看了看身旁的林萱,一掃頹然之色,收起心中的驚駭,道:“我曾有幸遇到上古時期的一位人族前輩的意念,得知在上古時期人族崛起之初,妖族稱霸整個天府大陸,人族和妖族爆發了激烈的戰鬥。這場戰鬥波及整個大陸,持續數千年,最終妖族敵不過,妖族的大本營被攻破,諸多妖族大能隕落,妖族祖地從此在大陸上消失匿跡,而妖族祖地在當時被稱爲寂滅深淵。”
林萱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
看着身前的巨石,莫天行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小風雖然來歷不明,但是通過種種神異的能力來看,它必然不是普通妖獸,甚至可能是神獸一族,或許小風能在這妖族祖地發現蛛絲馬跡。想到這兒,莫天行左手平展,光芒一閃,一個綠瑩瑩的絲袋出現在掌心,右手一指,口中叫道:“開。”一道小獸身影飛出,撲向莫天行。
林萱大驚,左手藍芒不放,便欲出手。
莫天行見狀,連忙道:“萱兒切莫動手,它是我的夥伴小風。”林萱一聽,收起手上的印訣,驚奇的看着這一人一獸。
小風儼然不管身側的林萱,前腿搭在莫天行的肩膀上,後腿環抱住他的腰肢,伸出溼漉漉的舌頭在他的臉頰上來回掃動。莫天行被舔舐的受不了,急忙道:“好啦,我答應你,在離開這個鬼地方之前,我不再把你裝進靈獸袋中。這下,你該滿意了吧?不過,我帶你下山前,曾與你約法三章,所以出了深淵,你還得乖乖去靈獸袋。這袋子可是我從師父那裡特意求來的,對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小風雙眼一眯,連連點頭,這才鬆開雙腿,伏在莫天行的懷裡,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林萱。
莫天行輕輕撫摸着小風的毛頭,道:“在落霞鎮被毀滅之後,我離開了福叔,踏入天府山脈,去尋找師尊天羽道人曾經說過的仙門聖地。在天府山脈的荒林中,那日我正在樹頂歇息,碰巧遇到小風和一羣風狼打的難分難解。小風畢竟年幼,在風狼的車輪戰之下,終究體力匱乏。眼看就要被風狼撕成碎片,我不忍心小風慘死狼爪之下,便將狼王殺死,救下它。之後,小風便一直跟着我,跟我進入風神門。離開落霞鎮的幾年,小風是我唯一的夥伴。”
莫天行一番唏噓,眼神之中飽含往日的回憶,片刻之後,目光恢復清明。莫天行抓住小風的兩條前腿,輕輕搖了搖,道:“小風,我們困在這裡了,你可以找到出去的路嗎?”他彷彿面對的不是一頭上古異獸,而是自己的好友。
林萱美目一瞥,閃過些許疑惑,心裡暗道:天行哥哥這是怎麼了?一頭未曾誕生神志的妖獸怎會聽懂人話。不過,林萱素來對莫天行深信不疑,當下並未變現出內心的疑慮。這時,只見小風人性化兩眼一眯,連連點頭,似乎是聽懂了莫天行的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莫天行將小風放在地面上,小風拔腿就跑,他回頭伸手抓住林萱的玉腕,道:“走吧,我相信小風能夠找到出路的。”林萱感受着手腕處傳來的溫暖,一時間竟然忘了回話,思緒飛到幼時兩人手牽手的場景,迷迷糊糊的跟着莫天行向前飛奔。
當林萱知道落霞鎮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毀滅時,她霎時萬念俱灰,若非看到落霞山腳下的墳塋,給與她生存的希望,也許此刻已然香消玉隕。無數個日夜,彼此牽手奔跑的場景跌宕在她的夢裡,如若不是深淵地底冰寒刺骨,也許她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兩人尾隨小風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跑了多久,小風突然停下,鼻頭朝着四周使勁嗅了嗅,左轉轉,右轉轉,彷彿在遲疑。停留了半響,莫天行忍不住叫道:“小風,你發現了什麼?”
小風擡頭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又轉過身,用鼻頭輕輕碰了碰身前的石壁,口中噴出幾道風刃擊向石壁,在石壁表面留下數道白痕。莫天行見狀,走近石壁,用手輕輕摸了摸,石壁表面光滑如鏡,用力敲了敲,沒有任何迴音,心裡納悶,轉過身,低頭看着小風,道:“小風,你的意思是讓我打破這面石壁嗎?”
小風點了點頭,再度噴出風刃擊打石壁。莫天行略一沉思,看向身後的林萱,道:“萱兒,你暫且靠後,讓我來試試。”
林萱聞言,移步靠後,有些遲疑,輕聲問道:“天行哥哥,聽着敲擊石壁的聲音,這面石壁很明顯是實心的。在這裡,靈氣陰寒,我們根本無法吸納,如果妄動真氣,體內真氣難以恢復。”
莫天行莞爾一笑,雙目透着一股堅毅和自信,道:“放心吧,我相信小風的感知。”說完,他左手一揮,慟天簫赫然出現,右手捏住玉簫,放在脣邊,催動體內的真氣,慟天簫光芒四射,四周的空氣仿若水流波紋,源源不斷轟擊着石壁,持續甚久,石壁沒有絲毫反應。莫天行收起玉簫,埋頭苦思,心中暗想:看來這面石壁很堅實,一己之力難以湊效。想到這兒,他擡頭看着石壁,道:“萱兒,我們兩人合力用自己最強的術法攻擊一處,若是不能破開,縱使此處是出口,我們也只能另尋它處了。”
林萱點了點頭,雙手翻轉,祭出幻海綾,幻海綾化作擎天玉柱,被她虛握在手。莫天行右手伸出,紅芒閃爍,一柄暗紅斷劍虛影出現在手中。斷劍一出,煞氣撲面而來,凌厲的劍氣擇人而噬。林萱感受到斷劍虛影傳出的驚天煞氣,周身藍芒騰起,抵擋住煞氣,心中暗暗吃驚,這究竟是一柄什麼劍,竟然具有濃烈的煞氣,天行哥哥乃是風神門弟子,怎會持有這樣一把劍。這時莫天行回頭看了看林萱,微微一笑,道:“萱兒,準備好了嗎?”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和麪龐,林萱心裡大定,沒有絲毫遲疑,點了點。二人周身光芒大盛,一人持柱,一人持劍,碧藍光芒與暗紅光芒融爲一體,莫天行心內輕喝,鐵劍門絕學幻影三絕斬瞬間出手,這是他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將幻影三絕斬施展出來。他的身邊幻化出兩具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影,旁人難辨真假,三具身體同時舉劍,直奔石壁,身影一閃即逝,在石壁前瞬間融合唯一,向前一斬。林萱右手掌心抵住玉柱一端,從天而降,撞向石壁。只聽“轟”的一聲,強勁的氣流將二人震退數米。待勁風散去,二人走到石壁之前,兩人面面相覷,莫天行發出一聲苦笑,道:“看來此路不通,我們只有另尋它處。”
就在莫天行二人轉身便欲離開此地時,異變陡生,“啪”,“啪啪”,接連不斷的碎裂聲傳入耳中。
莫天行二人對視一眼,猛然轉身,身後原本光滑如鏡的石壁竟如碎裂的瓷器,散落一地,露出一人多高的窟窿。莫天行撿起碎裂的石壁,仔細觀察之下,失聲道:這竟然是消音石。消音石,天地間誕生的一種神石,能夠吸收音波,隔絕氣息。莫天行暗思:能用消音石作爲壁障,妖族不愧是多年的霸主,底蘊極爲雄厚。若非小風天生異秉,發現此處玄機,恐怕自己被困千年也發現不了此地的玄機。兩人相視一笑,一前一後踏入窟窿。
小風原本還想得到一番誇獎,洋洋得意的眯着眼睛,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小眼睛微微撐開一條縫,只見二人已然走遠,沒入黑暗之中。小風賭氣的“汪汪”叫了兩聲,撒腿狂奔追趕。
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四周一片死寂。突然一顆散發着藍色光芒的水晶珠劃破黑暗,伴隨着數道散亂不一的腳步聲,喚醒了來自亙古的沉寂。
這裡沒有冰寒入骨的洶涌地波,無數殘缺的石柱橫七豎八的躺落一地,莫天行二人踩在碎裂的瓦礫上。碎石被歲月侵蝕,已然承受不住腳步的碾壓,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