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仙凡

血色漩渦仿若千丈血色匹練,橫貫長空,遮天蔽日,攪動天地,雲氣翻滾,腥風煞氣撲面而來。漩渦下方,狩獵場大門前,靜立良久的三位老者動了,手握拂塵,白眉長鬚的老者眉頭緊皺,口中唸唸有詞,手中拂塵突然發出萬丈白光,飛向天空,化作一柄百丈大小的拂塵,迎天而上,與那血球遙遙相對,半白半紅,十分壯觀。拂塵老者手勢再變,拂塵白芒閃爍,拂塵化傘,龐大的傘面極速飛轉,化作光輪,刺向血球,整個天幕仿若是一柄巨傘對抗一個羅盤。拂塵光傘幻化出數千枝光劍,鋪天蓋地,斬向血球。血球內紅芒乍現,毫不示弱,幻化出數百隻血手,抓向密林深處。數百隻早已藏身石窟的野獸在掙扎中被血手拖向天空,鮮活的野獸以軀體作爲盾牌擋在血球的前方。拂塵老者收勢不及,光劍所到之處,血肉橫飛,化作無邊血雨,滴落大地。趁拂塵老者不經意的那刻,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從血球中飄出,逸散在血霧中,悄悄附着在光劍上。同時,漫天的血霧化作一張龐大的巨口,猛的一吸,將光劍盡數吸入口中,天幕登時黯淡下來,紅芒大盛。拂塵老者臉色微變,怒喝一聲,雙手中指虛畫雙魚,忽又凌空一指,血肉巨口的內部發出隆隆的巨響,白芒乍現,巨**裂開來。光劍迴歸,重新化作一柄拂塵,只是白芒中隱隱夾雜着些許猩紅,從半空掉落,顯然靈性受損不淺。老者吃了暗虧,收回拂塵,審視之下,露出痛惜,退後兩步,轉身面向負劍的兩位老者,道:“此獠兇威極盛,兩位師兄多加防範。”

身着玄青色道袍的負劍老者冷哼一聲,大步上前,道:“師弟且去歇息,待我破了妖法。”

就在拂塵老者大敗而歸時,狩獵場駐地內堂雅雀無聲,沉悶恐懼越加濃重,數百雙驚慌失措的眼神漸漸有了絕望的色彩。拂塵老者的失利讓他們的心沉到谷底,讓他們心驚肉跳,哪怕是樑雲鶴等三大家主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畢竟從三宗堡建成之日,已經太平了千載,如今的後輩子孫早已丟失了先輩們悍不畏死的精神。整個內堂只有一個人的眼神沒有露出絲毫恐懼,那就是莫天行,這是他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仙人的力量。無論是天空中隱身的魔道妖人,還是仙風道骨的白髮老者,他們表現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凡人,這就是仙人嗎?莫天行在內心自問,炙熱的眼神彷彿夏日的烈陽般灼人心魂,內心的激動讓他忍不住顫抖,忘了眼下的險境。身旁的齊夢涵察覺到莫天行的異樣,在恐懼中貼近他的身體,滾滾發燙的體溫讓她內心震驚,心裡的擔憂瞬間壓倒畏懼,小心翼翼的問道:“天行哥哥,你怎麼了?”

莫天行有些木然的轉過身,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雙血紅的眼眸,讓她爲之震驚,想起了那日的叢林之戰。

“沒,沒事。”莫天行冷冰冰的聲音裡略微帶着一點兒結巴,說完便轉身繼續觀望堂外,似乎沒有察覺到齊夢涵心裡的關切。

齊夢涵忍不住輕輕跺了跺腳,小嘴低聲嗔道:“人家關心你,你怎麼能這樣。”心裡的委屈讓她難過幾分,同時也緩解了內心的緊張。只是此刻莫天行的心神完全沉入堂外的鬥法,哪裡顧得上身後小女孩的心思。

玄青色道袍的劍仙老者步履沉穩,絲毫不顯老態,雙目炯炯有神,直面妖異的血球。天際中的血球似乎也在忌憚着什麼,出奇的沒有出言挑釁。一人一球,靜靜的對視,過了片刻,劍仙老者一聲輕訛,背後古蹟斑斑的劍鞘發出一聲刺耳的龍吟,碧芒一閃即逝,劍氣縱橫,如狂龍出海,聲裂蒼穹,剎那間與那血球完成了試探的一擊。一柄通體碧綠的仙劍從天而降,懸在劍仙老者的身前,散發着墨綠色的劍芒,如蛇信吞吐不定。

面對劍仙老者聲威浩大的開局,血球也動了,散落一地的野獸白骨忽地一聲飛向天空。一團拳頭大小的血血滴從血球中飄蕩出來,血球本身的顏色淡了幾分,血滴融入野獸的骨骼之中。“咯吱咯吱”,野獸骨骼發出仿若被碾碎的聲音,體表迸發出絲絲黑氣,黑氣將數百具野獸屍首籠罩在內,似乎在醞釀着絕世兇物。黑氣翻騰片刻,倏地散去,露出其中的兇物,竟是由野獸殘肢拼接融合,高約三丈的巨人。那巨人的頭顱由數種野獸的頭顱強行粘合,猙獰恐怖,全身包裹着血跡斑斑的野獸皮毛,仿若從血池中走出。

青衣老者見此,神色平靜,口中一言不發,手上法訣變幻,由慢到快,只見無數掌影翻飛,身前的仙劍被催動,凌空幻化出朵朵劍花,斬向巨人。白骨巨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震得古樹樹葉紛飛,揮舞着雙臂,大踏步走向劍仙老者。老者視若罔聞,仙劍如同臂使,憑藉仙劍的靈巧,避開白骨巨人的雙臂,專攻肋下及脖頸等薄弱部位,與其纏鬥在一起。沒過多時,白骨巨人已是遍體鱗傷,普通野獸之軀難敵仙劍之鋒,敗象明顯。眼看敗亡只在頃刻之間,白骨巨人突然雙臂齊揮,向下猛的一錘,塵土喧天,遮住了劍仙老者的視線,趁機拔起身旁的巨樹,朝着劍仙老者狠狠一擲,眨眼便到了身前。劍仙老者只得召回仙劍,腳踏仙劍避過了這一擊。巨樹尚未落地,只見白骨巨人竟然在擲出巨木後騰身高高躍起,朝前猛撲,想要趁機拼個兩敗俱傷。這一撲來的突然,若是被巨人撲到,必然遭受重創。誰知劍仙老者竟然毫不避退,順勢一把抓住仙劍,向前斬落,一道碧綠色劍氣帶着無敵之勢滾滾而去。

白骨巨人身在半空,避無可避,劍芒過處,骨屑紛飛。劍氣碾碎白骨巨人之後,餘勢未歇,不容血球做出反應,徑直斬在漩渦之中,“轟”,整個天地彷彿顫抖了一下,血球爆裂,漩渦散去,天地重歸清明。

青衣老者一劍立威,還未來得及高興,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叫聲“小心”,隨後眼前一花,一道黑影趁着雪球爆裂的剎那欺近己身。青衣老者大驚失色,眼看就要命喪魔爪之下。突然,從青衣老者身側閃過一道更加驚人的劍氣,貼着他的衣袖斬向黑影。黑影若是執意取那青衣老者的性命,那麼自身也將承受那霸烈的一劍,就算不死也得重傷,迫使黑影回身自救。

果然黑影閃身暴退,雙手合十,身前出現一面氣牆,牆體如墨,生生抵住身前的劍氣。只是那劍氣滔滔不絕,一往無前之勢彷彿非要將黑影斬於劍下不可。全身籠罩在黑氣中的妖人整個身體都被劈的向後倒飛,雙腳深陷,腳踝在地面上拖出一條深約兩尺,長約十數米的溝壑。妖人狂嘯一聲,腳下發力,雙臂一震,化被動爲主動,雙掌平推,氣牆表面魔氣滔翻滾,將身前劍氣化去不少。妖人迫離十數米,劍氣早已後繼乏力,隱隱有了散去之勢。妖人洋洋得意,哈哈大笑道:“世人皆稱劍仙無敵,今日本座以一敵三,也未曾落下半分。看來傳言有誤,劍仙也不過如此。”笑聲尚未停歇,原本已經漸漸散去的劍氣突然精光一閃,一柄通體透明,劍身上鑲嵌着七顆星辰的仙劍沒入妖人的胸口,從後背穿透而出。黑影妖人猖狂的笑聲戛然而止,身軀顫抖,看着胸前的血洞,眼中露出怨毒和不甘,怒視前方,口吐鮮血,斷斷續續的說道:“沒想到仙門自詡正道,竟然也行如此卑鄙手段,我不甘心啊。”說完,身軀徐徐栽倒在地,一動不動,全身的黑氣散去,露出黑氣底下隱藏的身軀,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男子出現在眼前。

七星劍在空中稍一回旋,“鏘”地一聲,歸入白衣老者身後的劍鞘中。白衣老者橫眉微皺,道:“對你這等邪魔外道,哪裡有資格提及正道二字。”身旁青衣老者仍舊驚魂未定,對白衣老者的援手十分感激,左手單掌豎起,言辭十分懇切道:“多謝道兄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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